第三十六章 北界苍穹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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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时分，温华城开始飘雪。

虽然温华城地处九川之北，但下雪这种事，并不常见。一旦温华城开始下雪，那也就意味着，又到了一年进入苍穹岭的时节了——就目前四大家族所能涉及的范围来看，苍穹岭最强大的灵兽当初生于岩浆的斯尼格斯，最难缠的灵兽当属食炎兽群，最危险的地方当属火灵玄脉。因此，当温华城的天气转凉时，也就意味着苍穹岭的危险程度下降了许多。

但是为了深入不曾被发现的领域，四大家族历年仍然会折损人手在此处，这也奠定了苍穹岭在九川秘境中位于第二阶梯的地位。而第一阶梯那些秘境则位于九川边缘，最靠近那些秘境的当属堕原。而北界正好是拥有最多第二阶梯排名的秘境，这也大大限制了北界家族的发展。

“少爷。”之前跟在赛西身边的随从推门进来，“今日雪已经下了，是否要派人去翎家？”温华城的天气变幻莫测，每年下雪降温的天气也极为不定，虽然每年至少有三四天的雪天，但这几天对于探索苍穹岭而言极为短暂。更何况曾经出现过下了一天雪，第二天气温就回升，然后过了大半年才重新降雪的情况，当时连在既定区域采集天灵地宝的队伍中的人都折损大半。

赛西看着窗外的雪，沉思了一会儿：“你说，对于他们而言，是苍穹岭重要，还是明家人更重要呢？”

随从没有回答。所谓既定的区域，是四大家族探索的区域，而并非明家人涉足的区域。谁都不知道明家的实力，只了解明家的祈愿之术。九难山的盛景至今仍未改变，谁能断言是不是找到明家人，学会明家术法，就能在九川畅行无阻了呢？

“可是，那听说并不是明家长辈，而只是一个少女。”赛西又道。

他的随从这才说话：“……说句不恭敬的，若是明家家主出现，各大家族大约会热烈欢迎，将她迎回九难山，而不是以这种姿态。”

“呵。”赛西轻笑，“庞澄也是这样说的。不过也许是因为我们只是商贾罢了，理解不了修仙大家的心思。”翎家家主翎空是成境大能，梵家皇帝梵姬是窥见后期，蒲柏家家主堪堪窥见，连城家……连城狄和连城狂都是窥见中期，若是只按家主的实力，翎家必然凌驾与所有家族之上。

堕原里的成境高手不必提，他们无法离开堕原。但四大家族能保持一种平衡，正是因为家族底蕴相当：连城家的长老们几乎不出现，哪怕连城狄和连城狂内斗也不出现，似乎，只在意家族的传承，但实力据说深不可测；蒲柏家实力低微，但据说神识力量强大，可以从神魂上摧毁一个人，但凡脱壳大能都不止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梵家更不必说，众多的君主是任何一界都不能相比的，加上阵法精妙，只要立于南界便是不败；而翎家，强者为尊，翎空自然是最厉害的，但这样仿佛正好把自己的底蕴暴露给别人。

谁又知道呢？连他身为墨洛温家的世子，也不敢说翎空真的是翎家最厉害的人——毕竟凤凰城还有众多地方他不曾涉足。如果明家家主出现，那些长老们会不会出现呢？难道，明家真的那么厉害，连一个小辈都敢堂而皇之地出现？

“你去问一问吧，若是今年不去，便多派些人去苍穹岭，不要让那些散人随便上山，然后把价格再提高一些。”

“是。”

这厢赛西多愁善感中，另一厢的世子却已经在考虑另一件事。

“你说不曾探查到她的行踪？”庞澄皱了皱眉，“罢了，她看起来并不是天生散修，一些家族或许有特别的遮掩踪迹的法子，本就是查不清楚的……不过这倒是能够确定，这姑娘没看起来那么单纯。”

“那世子？”

“算了，我先看看她想做什么。”

“可是世子，您会不会有危险？”暗卫问道。

庞澄摇头：“你们跟在我身边便是，我身为世子，身边跟着暗卫怎么了？更何况她再怎么遮掩自己的实力，也不会是脱壳。”

“是。”

待暗卫隐去后，庞澄才拿出从明白筠那里软磨硬缠得到的玉露修脉丹。从价格来看，虽然比她先前卖的贵，但从价值上来讲，也算是便宜了。只是他身为庞家世子，与墨洛温家常年有交易，赛西又会炼丹，从赛西这里拿丹药更加保险。也许他这种做法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

另外，这丹药上被布了阵法。据他了解，九川在阵法造诣上如此细腻的人不过两双手，但他的眼界究竟小了，竟看不出是谁的手笔——赛西说他走眼，却不知，他正是因为看不出这阵法来源，才故意贬低这丹药。但那女子受了贬低也不多争辩，仍然自顾自的，倒真有几分像她自己说的：纯粹来撞个有缘人。

庞澄又有些纠结，他拿不准赛西有没有看出这是谁的手笔，反正他所知道的阵法大家的手法皆与此不合。他不知道的事，明白筠简单粗暴地在阵法上附加了“无解”言愿后才交出这丹药，若是比她厉害的人自然可以暴力破坏她的言愿，但那样丹药也毁的差不多。若是想要慢慢解，怕是没有人能解开一个“愿望”。

半晌后，庞澄才把丹药收起来。罢了，等家中长老过来一问。

而明白筠躺在客栈床上，正翻来覆去觉得今天这事干得不好，若是遇上哥哥、烛叔或者娘亲爹爹，十有八九又要被嘲讽。谁要故意布一个解不开的阵，岂不是不打自招说这丹药有问题？早知道就让他们辨认出来好了，反正颜凡四海为家，她就说遇上个神仙哥哥给的。偏偏那连煦自作主张布阵，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认出他布阵的手法？要不是她心地善良，替他遮掩，他迟早得暴露！

“阿嚏！”连煦莫名其妙地觉得耳朵发红，还打了个喷嚏。修仙之人的身子自然比凡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怎么会感冒？

见连煦一脸莫名，明寒轻笑：“我听人说，打喷嚏和耳朵红，是有人惦记你。”

连煦的眼神立马冷了下来。知道他认识明白筠的只有连城浩和阮容，后者正伤心明白筠生死不明，只有前者才会想着算计他。加上他身上仍背负着连城家的世子名号，连城浩拿不准他的意图想先下手为强也是正常。

明寒轻轻叹气：“我明日就走了。”

“前辈……”

“都说了不要叫我前辈，待我转生的时机一到，便又是新生，也就能依稀记得现在的事，想起有人这样叫我岂不奇怪？”明寒摇头，“尘埃戒似乎还在无名门，看来只能假装成戒灵。”

明寒淡薄冷硬的气质使她与羽容完全不同，即使顶着羽容的脸，也不大能让人一下子认出来。连煦想起当初尘埃戒被明白筠丢在听云峰下，也不知是被谁捡走了。可惜听云峰没有多余的弟子看着，过来的人又少，想知道也确实不容易。

想到明白筠，连煦又忍不住想到说好要带走，最后又被明白筠以不方便为由留下的阿梦。顶着八尺的身高和雌雄莫辩的样子追蝴蝶……这画面想想就很美好。

不知道……她混迹在哪里。明明有阿梦在，也不传句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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