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后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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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从竹筒里倾泻下来，落在盆栽底部的鹅卵石上，干冰炉子滋滋地冒着白烟。

强双双称赞道：“这里环境不错”。

美惠子眼中颇有自得之色：“我挑的地方自然不会有错”。

强双双笑了笑没说什么，服务生为她们送上菜单。

美惠子打开菜单本，娴熟地指着上面的图片：“来一份蟹肉安康鱼肝，紫苏卷儿天妇罗……”

强双双示意她不必往下念，笑着招来服务生。

“这一页，还有这一页，以及这一页，给我每样都上一份儿”。

“好嘞”，服务生飞快地收拾走菜单，离开了包间。

美惠子讪讪道：“点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强双双但笑不语，美惠子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装作不经意地转动腕上的手表。

强双双当然把美惠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美惠子总是忍不住在各种人面前展现她的首饰摆件之类的玩意，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那些是可以让别人高看她一眼的好东西。

强双双轻蔑一笑，她已经不知道把美惠子甩了多少条街。她耐心地玩弄着手指甲，等待着美惠子的发言。有求于人的那一个，总是会更快地进入话题。

“双，那个剧组的事……”

“嗯？”强双双饶有兴趣地问道。

“能不能给我塞一个角色进去啊”，美惠子咬着牙，豁出去似的说。

“我可不想给你走后门”。

“啊，话不能这么说，你一个大制作人，我和你可是……”

“今天不谈工作”，强双双抬起手示意美惠子停止，美惠子讪讪地闭上嘴，面色尴尬。

强双双感叹美惠子的愚蠢，居然妄想用人情来压迫她，也不好好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手机铃声响起来，强双双接了一个电话，神色立刻变得柔软起来。

“我先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吃吧”。强双双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

“啊，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打包回去和你爸妈一块吃”，强双双随意地说，她招揽来服务员。

“双姐，还是在卡上划吗？”

“嗯，还是老样子”，强双双拎起包走人，留下原地石化的美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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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峥已经坐在包间里等着她，强双双笑着放下包：“来的好早，久等了”。

“也没有等多久”。

“我现在应该叫你叶峥还是瞿霆？”

叶峥笑着端起一杯茶：“你随意就好，名字反正只是个符号”。

强双双也笑，她啜了一口茶，倚向靠背，怅然道：“我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多亏了何湛”。

“何湛今天不来吗？我和何湛也好久没有联系了”

“他现在在外地”。

“哦”。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太久没有见面了，感情已经消耗殆尽，所以彼此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强双双率先打破了冷场，她简要地说明了来意。

“我要结婚了，婚后会去X市定居，所以离开之前，无论如何想要见一下你”。

“你要结婚了啊”，叶峥露出吃惊的表情，“X市离这里很远啊”。

“我爱人在那里”，强双双甜蜜地说。

“和八卦报道上听到的不太一样”

强双双莞尔：“如果那上面会爆真的，那么他们的工作也没有办法继续做下去了”。

没有人知道强双双当年是怎样从零曝光的绝境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就如同她刚刚被退赛的那段时间里，几家媒体笃定地认为她不会再出现，可是最后她还是回来了。

“你后来有知道李静海的消息吗。”过了一会儿，强双双问道。

叶峥摇头：“高中毕业那阵，我跟她联系了两三次，后来就渐渐没有联系了。”

强双双点头，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

“介意我抽支烟吗？”

“哦，请随意”。

“谢谢”强双双笑了一下，她点上一支烟，缓慢地吞吐着。

“不抽一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叶峥笑着说：“我能理解”。

强双双在这个下午跟叶峥聊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告别的时候，外边已经是华灯初上。

“再见了，瞿霆”，强双双说，“没想到还能跟你见上一面”。

“再见”，叶峥跟她挥手，转身坐进一辆路旁揽客的出租车。

和强双双告别后，叶峥直接去了第三人民医院，叶景恒已经康复了，今天是他出院的时候。

一个小女孩在走廊玩，看到他，兴高采烈地扑过来。

“叶叔叔”。

叶峥把女孩举起来转了一圈，问道：“你姑姑呢？”

女孩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我姑姑现在应该在去相亲的路上”。

叶峥想象赵韫娴略带拘谨地去相亲的样子，觉得莫名有些好笑。

女孩接着说：“如果我姑姑一直不能交到男朋友的话，我姑姑的妈妈就会一直给她介绍相亲的男的”。

叶峥失笑：“你姑姑的妈，你应该叫奶奶”。

女孩不快地转过头：“就是我姑姑的妈妈”。

突然她捂着嘴巴低声地笑：“我姑姑也不喜欢她妈，不然为什么她妈家里那么大，她却搬出来住在一个小公寓里”。

“小孩子乱说大人的闲话，长大会变成长舌头老太婆”，赵韫娴从病房里走出来，恶狠狠地吓唬小孩。

女孩拌了一个鬼脸：“我长大后才不会变成你妈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赵韫娴抱歉地笑：“孩子顽皮，你别介意。你爸爸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请进吧”。

叶峥和赵韫娴走进病房，叶景恒在病床上看报纸，看到叶峥也知道打招呼了，看来脑子恢复得不错。

叶峥陪着叶景恒聊了一会儿，谭豇宓也到了。他们为叶景恒办理了出院手续，谭豇宓小题大做地指挥两个护工把叶景恒抬进了叶峥那辆银色迈巴赫里。

叶峥在门口和赵韫娴道别，送走了叶峥，赵韫娴回到护士站刚坐了一会儿，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赵母在电话里头发出老妖精般的笑声：“韫娴啊，妈妈又给你……”

赵韫娴低声打断了母亲略显兴奋的语调：“妈，你能不能别再给我介绍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赵母明显不悦：“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你是我的亲女儿，我能不盼着你好？你的终身大事我不操心要谁来操心。还有”赵母拔高了音调：“世界上有哪个女儿这么说自己亲妈的？你可真是不孝，白费了我……”

赵韫娴在赵母扯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之前再次打断了她：“你别操心了，我已经找到男朋友了”。

“啊？”赵母如同被施了冰冻术的游戏人物，在安静了几秒之后，她兴奋地爆发出一声喊叫：“小伙子是谁，这周末带回家给妈看看，我赶紧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爸爸”。

“嗯……他这周比较忙，下周吧”。

“什么下周，就这周，再忙也得抽空见见未来的丈母娘！我在家里等着。”赵母说完，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赵韫娴对着一串忙音发愁，她忘记了她妈还有这招，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离周末不到三天，她能去哪里变出一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