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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抬起头,看到它又出现在了前面,距离我们只有半米左右,站在墙根儿下。
离得如此之近,我不得不看清,这货的舌头已经耷拉出来,快要超过了下巴。双眼翻着白,黑色瞳孔向上只剩一点,但那股怨恨感受真切,就是狠狠的在看着。
“姥姥!”听到她说话,我差点哭了,那声音实在太恐怖。
外婆停下脚步,冷汗噼里啪啦的往下流,听到我喊她,艰难转身。
“快跑!”放下两个字,拉着我往回跑起来。
我转过身,突然一个急刹车,坐在了地上。
外婆被我拉着,一个踉跄撒开了手,好在没有摔倒。稳了稳身子,准备过来扶我。
“姥姥……”我右手撑着地,伸起左手指向外婆的背后,说不出话来。
那玩意儿就在外婆身后,几乎紧贴在一起。
外婆闻言,猛一转头,正对着它脸。
那一下应该极其惊悚,毫无心里防备地紧贴着脸看到这么一东西,这么一舌头,什么感觉?
外婆身子一晃,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仍然伸着手,心里完全慌了“只有我自己了……”
那一瞬间,真的,放弃了逃跑,脑子里只有空白,完完全全的空白。
它缓缓地飘来,舌头,一点一点的向前伸起。
此时此刻我已经傻了,连闭眼都没有意识去做,只剩下呆滞。
它已经穿过了我伸着的手,准确的说,是我的手没有动却穿过了它的“身体”,阴冷、潮湿,黏黏的感觉。
看着它一寸一寸贴近我的脸,舌头马上就要舔到我。“死了……”这是此刻,我唯一的想法。
“停。”
它身后传来温和的一声。
那玩意儿突然停了下来,因为翻着白眼,所以看不出来“她”的表情。看那停顿的速度,这一声应该让她很是惊恐。
瞅着它猛的一下退了回去,我浑身一松,躺在了地上,泄力了……
在昏倒的那一刻,看清了那长舌鬼并非是自己后退,而是被一个矮小微胖的黑衣老头提起来揪了过去。
那老头,也是飘着的……
阳光刺目,忍着被照射的干涩与酸痛一眨一眨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房顶……
左右瞥了瞥,屋子里没有人,“姥姥!”我扯着嗓子大喊,却发现声音沙哑微弱,咽了下口水,嗓子生疼,看来昏迷的时候是缺水上火了。
“嘎吱”门被打开。
一个富贵的胖老太太走了进来,看着我说道:“醒了,醒了就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奶奶?”我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问道:“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送到医院醒不过来,我知道了就过来喽。”奶奶笑着,瞥了我一眼道。
“啊?我昏了多久?”我微弱的问到。
“一个星期,快起来吃饭吧。”奶奶说了一句,转身出了房间。
我慢慢的爬起来,感觉很是虚弱,衣服已经换了,但是都没有脱,全潮湿着,非常难受,应该是出的虚汗浸透了。下了炕,走出房间,看到爷爷奶奶、外公、姨夫们都围坐在支起来的八仙桌旁聊着天,姥姥和母亲还有大姨、小姨忙里忙外的从厨房端菜,见姥姥腿脚利索的样子,看来没有任何事情。
溜达了一圈,见父亲在厨房里烧着肉,三姨在东房哄着弟弟妹妹,就找把空椅子上了桌。
“哎,孔德醒啦。”大姨夫看着我说。
“嗯,特别饿……”我微微地回答道。
“马上好了,准备吃吧。”小姨夫看看我,文质彬彬地说道,中指扶了下眼镜的鼻托。
我点了点头,看向桌子上面的菜。小姨夫和小姨刚结婚没多久,小姨夫做宗教学术研究,研究基督教,戴着一枚十字架,放在衣服里,从来不会被人看到。一副金边眼镜,小平头,肤色偏白,看着就是文化人,每次跟小姨夫说话,感觉很是正式,能点头就不想知声。
“来啦。”父亲端着一大盘扒肉条,走了过来,放在桌子上,顺势坐在身边的的位置“快吃吧,看看,多热乎。”
众人拿起筷子开始动工,奶奶喊了我一声,对我说道:“那碗汤是给你的,能定心魂,你先喝了那个,再吃东西。”说着指了指离我不远的一碗绿油油的汤。
“哦”我刚起来,着实虚弱,也不敢违拗,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确实也是渴了。喝完了,这汤的味道才回味过来,竟然如此恶心,腥臭无比,干呕了一下,差点儿吐出来。
“别吐,奶奶专门给你熬得,有用!”父亲看到我“难受”的样子,吩咐道。
“嗯。”我答应了声,拿起一张炊饼吃起来。奶奶在我们家算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据说从小在老家的时候就被很多人“追捧”,原因是会看病。看那种医院难以治或者治不了的病,从小就灵验,按一按,摸一摸,用一些方术,总能把事情办好。
“奶奶,这是什么汤,那么恶心。”我嚼着炊饼向奶奶问道。
“驱邪汤,当归、熟地、麻黄、桂枝什么的。”奶奶笑呵呵地回答。
“中药汤?怎么这么臭。”我嫌弃地说道。
“还有一只青蛙和柏树皮。”奶奶随意地回复一句,夹起一块豆腐送入嘴里。
“呃……”我又干呕了两下,揉揉胸口,继续吃起来,实在是太饿了。
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然后你说一嘴他说一嘴逗我一会儿,便聊起了别的。
全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桌子上鲁菜、京菜、农村菜一应俱全,这顿饭吃的真是美满幸福。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开始心有余悸,但过了段时间就全然没有感觉了,反而开始对妖魔鬼怪、各种方术、五行八卦起了浓厚的兴趣。谁见了什么,听说了什么,都想聊聊。
外婆后来跟我讲,遇到的那东西是小道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五十多岁,性格古怪,没什么朋友,和老伴儿相依为命。老伴儿去世后,孩子也不管她,孤苦伶仃,见了熟人就迫切的叫去家里坐坐,但也没什么可唠的。可能太孤单,压力太大,自己过不下就上吊了,自杀之后两个多月才发现,孩子怕丢人,也没弄什么仪式直接送走了。走了已经有两年,那户再也没人去过,也没人搭理,没想到还在。做人呐,还是要孝顺。
我听完,很是伤感,默然不语,心里想着“真不知道她家孩子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无情,我要是她也得怨恨。”
等我醒了以后没几天,爷爷奶奶、父母还有各位姨姨、姨夫就都回了北京。我没有办法缠着奶奶学习那些给人看病的本事,只好自己到处找书,找资料研究。
起初找到一本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易经注解》,里面讲了先后天八卦和一些基础的知识,还有复杂的易经理论,越看越是看不懂,也无人可问,没办法就搁置了。
后来在路边买到几本《风水相宅》、《如何看家里的风水》、《五行与生活的关系》、《卜道神技-奇门遁甲》等等不知道谁写的的盗版书籍,三四块钱一本,全看了个遍,里面除了一些基础知识外,胡诌出一大堆有的没的。
一天,又一次在我无敌的翻箱倒柜之术下,找到了一本毛笔手抄的《神功经》。方方正正的纸拿粗线装订在一起。封面上用毛笔写着书名,翻开书,里面详细描述着怎么练功。还每隔几页画一个小人儿,身上有红墨汁勾出的类似脉络一样的线条。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以为得到了武功秘籍,生怕被人发现,偷学了去,悄悄的自己练了起来。
这一练就是两年。说实话,这书里的内容真没什么干货,因为在这两年间在书店买到过一本《易筋经》,里面写着很详细,怎么练功,还有注解。从小看武侠,觉得这是武林绝学啊,少林七十二绝技最重要的内功心法,这一买才发现跟我练的这神功经大同小异,都是什么在嘴里搅口水,还所谓赤龙搅水精,然后咽下去,下去的过程中感受口水的位置,去想象一些事情等等,说白了就是强身健体的气功。
有一次我正在“修炼”,没注意插门,恰好外婆进来找东西,看我怪模怪样的打坐,脸部微红,就问我在干嘛。我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练了这么久屁用没有,不可能是武功秘籍,便告诉外婆在练《神功经》。外婆听后跟我说,这不知道是哪来的一本手抄本,以前有个远方亲戚来串门,抄了一份儿回家去练,结果走火入魔了,每天在想象的世界里,疯疯癫癫的,最后只能送去精神病院,她就把这手抄本藏了起来。
我一听“这可不行,别再练成精神病。”便把书放了起来,自那以后再没练过什么功,也没再继续练《神功经》。
小学毕业以后,我搬到了北京。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小的时候不在身边,大了以后还是希望可以多见见面,况且爷爷奶奶也在这里,以前也见得少。外公外婆说过几年也会搬过来,我就没有太多的反抗,不过还是哭了很多次。
初中高中的生活,还是很愉快的。初中基本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每天放学,回家看看书、吹吹笛子、写写字、绘绘画,就是多了个爱好,打篮球。到了高中,课程多了很多,除了坚持看书,偶尔弄下笛子外,别的基本都扔下了。高二的时候加入了篮球队,上课时间每天早晨和晚上都要训练,早晨是跑步、体能和器械,晚上是跑步和技术。体能是越练越好,技术长进的很慢,每次打起来只能都靠身体获利,想想也是郁闷。
高中时期最久的同桌,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子,头发不长不短趴在顶上,长了两撇小胡子,弄得仙不仙、洋不洋的。他人不近视,却在小眼睛外夹了一副眼镜,说是预防近视,平时看手机看电脑防辐射。时不时还会捋一下两撇胡子,说话带着一点儿不知是哪儿的口音,笑声尖细,听起来很是怪异。
起初,我们并不怎么说话,我觉得他莫名其妙,他觉得我爱玩爱闹,基本没什么交集。直到有一天,我为了打发数学课,拿了一本《素书》趴在桌子上看的津津有味,他突然探过脑袋跟我说“黄石公!张良!看这个的可是很少啊。”
我一听“呦,可以啊,看来也看了不少古书”,随即回道:“素书我已经看过一次,你要是也喜欢这些,我们就有的聊了。”
“那必须的,学校没人能聊,每天回去都会自己看。”他兴奋地回道,感觉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这本送你。”我把书往他桌子上一搁,开心的说道。
“哎呦,两位爷,念秧儿呢?”数学老师奸笑着,站在我们身后,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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