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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突然沉默下去的青黎君,金袍老僧依旧笑意不减,他低诵了声佛号,没有急着催促眼前的竹冠男人做决定。
“说起来。”
金袍老僧突然开口:“龙君在紫雾里,真是得到了一件好宝贝。”
“远古神道的修行法。”
他淡淡说出令青黎君面色剧变的话语:
“我用天眼通遍观诸世界,茆星子,广慧、长生子、杜绍之、楚王或多或少,他们都从紫雾里,得到了些东西。
但龙君竟能得到神道修行法,也是独一份,真可谓福源深厚。”
“广慧”
青黎君深深皱眉:
“他从紫雾里,得了什么?”
“天人。”
“天人?”
“约是一尊天人吧。”金袍老僧笑了笑:“披挂璎珞,明珠,备火、金、青、赤、白、黄、黑七种光明,泯然全静,无量庄严。”
“真是让人艳羡啊。”金袍老僧叹息一声:“这金刚寺,往往都是这般好运道。”
青黎君心头一凛,他打量了几眼金袍老僧,眼中神色郑重,
天眼通
当真可怖可畏。
金袍老僧早把自己的底细看了个透彻,可笑的是,自己居然未察觉到有一丝不妥。
“天眼智证通以天眼照了色二界色处的神通力,于眼得色界四大造清净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见,自地及下地六道中众生诸物,若近若远、若覆若细诸色,无不能照。”
竹冠青袍的男子轻声开口:
“观诸菩萨,照百千界,这天下,除神足广慧外,居然还有第二个能修成如来禅的。
慧载,你的成就,足以告慰烂陀寺历代先贤了。”
如来禅
自佛卷记载,释尊在灵山法会上,将正法眼藏,涅盘妙心托嘱给摩诃迦叶后,天下禅法大小之辩,就有了定论。
天下禅法,共有四类之分。
凡夫禅、二乘禅、菩萨禅、如来禅。
譬如静坐、洗心、明神等,此皆是凡夫禅。
明悟出离生死、证入涅盘的道理,此便是二乘禅。
菩萨禅早早亡佚,已不可追溯,不可考量。
而如来禅,如来禅有百千种,似恒河沙数般,种种皆涉及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被尊为佛家六神变的,便是如来禅之一。
青黎君活了数千载,寿元无比长久,一所学,也无比驳杂。
他曾与太微山大道主论道,共谈清净妙理。
那位前宋年间的大道主,也是唯一一位,能整合天下道门的强绝存在。
只可惜在他死后,天下道门中,便再也未出过如此人物。
他与金刚寺祖师共商金刚禅,也与烂陀寺历代方丈共谱过百丈清规。
长生子炼长生丹时,他受邀前往过邺都,神足僧证就如来禅,他在金刚圣地观礼。
甚至,四大妖仙的祸乱被消弭后,他还亲自为夫子拉过车,听上三境圣人阐述天地造化。
佛、道、儒三家知识,他无一不通。
也正是有这尊最古之仙的存在,对天下妖类抱有莫大敌意的人道修士们,才只得按捺住杀意,与其虚与委蛇。
而随着青黎君大开宫,广嫁龙女,与地上人族约为姻亲后。
千丝万缕联系下,这方深水之下的圣地,也成为最超然物外的存在。
“你修成天眼通了,听方才的话,我拿到神道符诏后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你看在了眼里。”
青黎君仰天叹了口气,语气幽幽:
“那我即便打杀你,也于事无补了?”
“的确于事无补。”金袍老僧微微一笑:“我知道龙君功参造化,莫可揣度,但打杀老衲,只会让龙君平白失去一个盟友,让青黎圣地惹上北卫。”
金袍老僧微笑与竹冠男人对视,他看着对面老蛟眼中,厉色闪了一闪,却终于消弭后。
心头,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知道对面老蛟手头有一门秘术,是罕见的咒杀之术。
名为钉头书。
即便自己是元神化,但被咒上一咒,远在北卫烂陀寺的真,也麻烦不小。
最古之仙的名号,是杀出来,从来不是喊出来的。
能不打,自然是不打为好。
“老衲向来守口如瓶,从来不妄言的,神道符诏的事,绝不会泄露出去。”
金袍老僧又是一拜,诚恳道:
“而误犯水脉的事,稍后的重礼,老衲自信会让龙君满意。”
对面的竹冠男人始终默然不语。
终于,过了好半响。
他才淡淡点了点头。
“慈载,你可真是出息了。”青黎君笑了一笑:“看来你们北禅宗,始终是气数不绝啊。”
“当不得龙君夸赞。”
金袍老僧双目灼灼:
“只是但凡老衲还活着一,佛脉的南北合流,便不可行。”
眼前的金袍老僧慧载,自他执掌北禅宗烂陀寺后,在佛脉气数上,就被南禅宗的金刚寺屡屡压下一头。
更在广慧修成神足通后,佛脉南北气数合流的呼声,便一高似一。
甚至在郑卫边境,已有不少禅院,自请为金刚寺附庸。
“真是有意思啊,如来禅。”
青黎君淡淡开口:“现在,改叫你什么?天眼僧慈载?”
金袍老僧笑了一笑,并不作答。
“你既修成天眼通,那我便有件事要问你。”
“请说。”金袍老僧面色肃然。
“这天下,除了那两个圣人外,”青黎君轻声问道:“到底,可还有其它人修成上三境?”
当他看见金袍老僧笃定摇头后,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易鼎的事,太早了些。”
斜靠在龙上,竹冠青袍的男人懒懒开口:
“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易鼎一事,牵一发而动全,此般大事,自然急不得。”
金袍老僧说:“老衲来见龙”
“若是结盟,等你们显露诚意和气力再说吧。”
还未等金袍老僧说完,龙上的青黎君就打断他:
“你还想空口无凭,就来骗老子?我可不是大无脑的闺门少女。”
“少女”老僧无奈笑了笑,接着开口:
“老衲此行有两件要事,其中之一,便是代国主,与龙君结为易鼎同盟,这”
“说的再好,老子也不听。”
青黎君不耐烦挥挥手,喝道:
“赶紧说,另外一件事呢?是什么?”
“摘星宗,敕神宗,折兵山,北卫王室,龟城,乌宛窦氏,寿吾叶氏”
金袍老僧嘴唇动了动,说出一连串名姓。
“当然。”他说道:“还有我烂陀寺。”
“你们”青黎君微微皱眉:“你们这些北卫人,究竟想做些什么?”
“紫雾,我等探一探紫雾,看看在其尽头,到底有什么东西。”
金袍老僧坦然开口:
“紫雾现世后,不单单造就了人魔从紫雾里跌出来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
甚至龙君的神道符诏,也是得于紫雾。”
“对于紫雾尽头。”
金袍老僧轻声开口:
“龙君,你难道不好奇么?”
而青黎宫内,在一处静室之中。
从黄金站台折返回来的白术,婉拒了徐雍等人的宴请,便直接飞落回居所。
他跌坐蒲团之上,放开心神束缚,任凭体内的赤龙肆虐周,穿梭各处经脉。
一阵阵赤光不绝,透体而出,把静室里的堂皇明光,都给尽数压了下去。
凶桀暴烈的庞大赤龙缠绕在躯体,头角峥嵘,令他看起来有如一尊忿怒的降龙真君。
外界充沛的灵在赤龙牵引下,配合这间静室的法阵运转,源源不绝朝白术奔涌而来。
最后,过了足足两三个时辰,他才睁开双目,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他微微伸出一根手指,点滴猩红赤光从指间飘出,悬停在面前两三寸。
一股砭肌侵骨的暴虐恶浊之气顿时充斥整方静室,如火狱里,被困锁千百年的妖龙发出长嘶。
赤龙心经这门金刚寺里,最剑走偏锋,也是最险恶的武道心经。
神足和无明为创出这门心经,走访百家,遍取三教经义。
甚至其中赤龙的神意,与与青黎圣地的这尊最古之仙,脱不了渊源。
若是排除赤龙劫外,它绝不弱于各圣地、世家的秘传心经。
甚至在其中一些方面,还尤有过之。
牵引了两三个时辰的元,以灵机弥补亏损,方才神鸦宫尹给他留下的暗伤,也已好了七七八八。
他站起,略微舒展躯。
狂猛的气流如台风过境般,在静室内呼啸而过,瞬息扬起暴风。
他血液泊泊流动,发出有如巨浪拍打礁石的哗啦啦巨响,连珠炮一样的骨骼炸响声骤然传出。
大罗掌
他环视自己的躯壳,又想起尹最后那一掌。
那一掌发出,无从阻拦,无可闪避,譬如穹天笼盖四野,从四方上下,每一寸寸空间中。
霸绝的掌力,都轰然然压下来。
尹在打出那记神通后,一真已耗尽,整个人都险些被抽成人干。
真是不能小觑天下俊杰,自己还不能懈怠。
“真想要啊。”
他突然叹了口气。
尹最后那一掌,与其说是穹天笼盖四野,更不若说,像上无色根的大罗天,覆压万万诸天轮转。
只是尹力有不逮,难以发出这门神通的真正妙用。
他摇摇头,心念一动,打开了属面板。
姓名:白术。
武学:大孔雀拳圆满。狮子步入门。龙师明王金入门。乾闼婆琉璃咒入门。
自在人觉经未入门。遍净天人体未入门。
婆稚阿修罗王观想经。
胎神元用剑经。
赤龙心经第三境阳符。
属值:5517。
谢十九那次来访,给自己带了百十具阳符活尸。
据他所言,这些尽是群倒霉蛋。
它们没能撑到妙严大禅师创出易鼎心经,就擅自接引紫雾入体,然后落得这般下场。
而将其斩尽诛绝后,原本7417的属值,便飞速提升到20017点。
可耗费了14500点,将大孔雀拳提升到圆满后,属值又跌到现在的数目。
“5517”
泥丸宫里,另一团神铁依旧没有被淬炼成飞剑剑胚。
水磨的功夫,也只能耐下子了。
“5517点,应该能把另一柄飞剑,提升到小成了。”
他耸耸肩,宫门在他面前开启。
于是,便是一道虹芒,瞬息冲天而上,朝一处掠去。
在黄金战台结束时,那位青黎宫六公主,再次约他相会。
尽管不明其意,但主人相邀,作为宾客的自己,也只能从命。
“师”
着肚子的崔元洲悠哉踱步,刚刚,他从和慧圆和尚赴了徐雍的宴席,此刻,就正巧撞见白术的遁光。
“师兄他要去哪?”那遁光去势极快,转瞬便消失无踪。
崔元洲偏过脑袋,对边的慧圆和尚问道。
“是去修行吧。”
慧圆和尚打了个饱嗝,开口道:
“沈师兄,还真是勤勉啊。”
“勤勉”崔元洲同样打了个饱嗝,叹息一声:
“师兄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偏偏,我连泥丸宫都未曾开辟,他却已是阳符绝巅了。”
“真正是”崔元洲摇头晃脑:“让人难受。”
无数青岩堆砌着,聚成种种古怪诡谲的样貌,共同汇成一方广袤石林。
峰峦叠嶂,奇峰罗列。
无数飘忽的水灯笼,àng)在这片石林里,它们如若没有实体般,轻松在岩峰里进进出出。
飞掠的虹芒一转,便在石林里降下。
白术从虹芒里走出后,顿时,便有几个久候多时的水族侍女,笑意盈盈带他前往石林深处。
他在石林中走了片刻,七拐八拐,终于,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白石亭台。
亭台被丝丝缕缕的雾气遮掩,令人看不清里内的事物。
领他前来的侍女笑了一声,便齐齐退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的白术皱了皱眉,只是不好开口相询,只得任由那些侍女们一一退远,连影也望不见。
“六公主。”
他犹豫了片刻,笑道:
“小道受邀前来。”
白雾顿时揭开一角,旋即消弭无踪。
明丽端庄的女人浅浅一笑,朝面前白术行了一礼。
“六公主。”
白术对亭台里的女人打了个稽首,一步步迈向亭台,最终在几步外停下。
他对那个明丽的女人开口问道:
“六公主找小道,不知有何吩咐?”
“怎好用吩咐二字。”
六公主盈盈一笑,她已是成熟女人的面容,但眼角眉梢,无不流露出少女的风。
“但请沈真君来此,正是有一事相托。”
原来如此
白术松了口气,神色也更从容了几分。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感觉这位六公主言又止,原来,是有事相托,只是那次没有说出口。
“不知何事?”白术对眼前女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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