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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方落下,极天之上,就有异象显露。
一团团冲虚至和的清炁从虚无生出,汇成一亩大云朵,云上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道人放声而歌,声震四野。
“野鹤孤云闲话计,清风明月道生涯。千山磊落收云气,四海光明耀日华。”
道人歌罢,轻轻一敲后背的剑匣。
顿时,无数道撕天裂地,粉碎苍茫的无匹剑意从匣上喷涌而出,锋芒毕露,刺得天地间一片通明。
下空,无数大阵被剑意逼迫,无须催动,便自主轮转起来,抵御强绝的杀机。
“贫道晏渠。”
大云朵上,披头散发的道人展颜大笑,震得无数甲士苦痛不堪,哀嚎着掩住双耳。
这是
剑体!
白术睁开金瞳,震愕看向大云朵上的道人,微微失神。
在他的视线下,道人躯壳并无血肉存在的痕迹,全然是由丝丝缕缕的剑气缠绕、交错、组成而成。
他将自己,炼成了一柄剑!
目光只是短短停留了刹那,白术便觉得双目肿胀刺痛,几乎要留下泪来。
那耀眼剑光,即便被重重大阵阻绝,也依旧还是太刺眼了。
而在道人笑罢,极天之上,又有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造化悠扬气势雄,三光日夜转鸿蒙。冥冥会合阴阳象,矫矫神奇幻化从。”
漫天黑光乱放,阴气弥散,将晏渠道人射出的刺目剑光,都暂时压了一头。
在黑光、阴气的环绕下,一尊脚踏四十三层浮屠塔,头顶化血池的诡异怪物,就显化于虚空之中。
那是一张迟暮老人的脸,却诡异的,令人不由自主转动目光。
除了那张脸外,他的躯壳上下,再无一丝人的模样。
血肉的大柱为门户,乌黑的发丝纠集,当成了砖瓦,没有皮肤的大足朝下,踩定了四十三层浮屠塔,隐隐,凄怨惨苦的哀嚎声,从浮屠塔里猛烈传来。
这似乎是一座寺庙形象,老人的头,就镶嵌在门户正中。
“春去秋来生杀异,天长地久古今同。灵台有个真消息,未悟那堪性不通。”
在黑光和阴气乱放下,人头忽得睁开眼,嘿嘿一笑,目光说不出的诡异。
“我唤作庄无道。”
人头的嘴唇微微张阖,纷乱带着咒骂气息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耳朵。
“今日,特来拜会南郑的小蛮子们!”
不待喝骂声响起,人头又再度嘿嘿一笑,兀自缩进层层血肉中,并不理会。
“是人头寺。”
沈燕颦眉开口,这个身姿妖娆的妇人脸上挂着一丝恨色:
“他屠了不下十座城!”
人魔
摆在面前的,是五境人魔。
吞噬黑魔,将形体容纳为己用,是易鼎心经里至关重要的一门神通。
妙严审时度势,在召出黑魔时,又苦心思虑,将易鼎心经再度改进。
人头寺——这黑魔虽比不上烛鬼、光阴昼、噩章等诡物,但一身神通,亦是非同小可。
这自称庄无道的五境大修,能完整化身出人头寺的形象。
显然,他扛过了混沌中的癫狂呓语,完整吞噬了一尊黑魔。
“安将军和燕镇守呢?”
柯玉山移开目光,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敌国的两尊五境出面了,将军他们还不上?”
“不止两尊。”
白术摇头:“还有。”
没有天花乱坠,没有地涌甘泉的景象。
最后那人,平淡的像是从街边买菜回来。
相貌平凡,衣着寻常。
唯有头上的银簪,雕琢精致,式样华美,却也与他一身气息,看起来格格不入。
“每人登场都要唱首诗吗?”
气氛静了一瞬,束着银簪的男人摊开手,自嘲笑了笑。
“我是个粗人,不会做诗词啊。”
“在下陆羽生。”
束着银簪的男人坦然微笑:
“然须,还不出来见我?”
他话音刚落,一道接天大光便升腾上极天,无论晏渠的剑气,还是庄无道的阴诡气息,犹如烈日下的雪霜,都被一扫一空。
白术听见身侧的欢呼声,在煌煌大光里,然须等五境面色漠然,神情冷淡。
“来这里。”然须笑了笑:“是想死?”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真看不出你以前是个和尚。”
陆羽生摇摇头,他朝北面拱手,神态恭敬:
“今番来此,我带来了洛邑那边的旨意。”
“洛邑?”然须微微皱眉。
“议和。”
陆羽生淡淡开口:“谈一谈?”
沉默了片刻后,在众军的目光里,然须颔首。
“好。”
他缓慢说出这两个字。
在陆羽生等人被引进主帐后,原本寂静的郑军营地,瞬息一片哗然!
各色的声音暴起,交杂在一块,白术四望过去,每个人的脸上神情都不一,或不忿,或冷淡,或欣喜,或震怒,种种不一。
近前,还有一拨人因意向不同,险些互殴了起来。
他们有执意留在北疆,直到攻破洛邑,斩首还朝的,也自然,有固执想要还乡的。
声浪愈发高大,一浪高过一过,再也抑制不过。
白术摇摇头,他刚要穿过嘈乱如菜市口的校场,却被身后一人突然唤住。
“折冲都尉,白术,白将军?”
白术回身,看见一个憨头憨脑的少年人朝自己拱手。
在陆羽生和庄无道三人之后,北卫一方,还跟着数十个少男少女。
眼前的杰尼龟,好像就是其中一个。
“正是在下。”
白术洒然一笑,同样拱手致礼:
“阁下是?”
“上轻车都尉,真武山阮亭。”
杰尼龟憨厚一笑,用力点点头。
“我从洛邑不远千里,赶赴边关为将,就是为了一睹阁下真容。”
“哈?”白术讶异。
杰尼龟说完这话后,白术感觉,自己的周边,瞬间就静了一刹。
“阁下果然见面更似闻名。”阮亭微微眯起眼:“我对将军愈发好奇了。”
“哈?”白术惶恐。
“你是好人吗?”阮亭倏忽正色开口。
“哈?”白术疑惑。
“我从洛邑赶来徐平关,正是要证实一件事,将军,还望如实告诉我。”阮亭轻声开口:“这次回答,关系将军的身家性命。”
“将军。”阮亭再次开口:“你是好人吗?”
“哦”白术略微正色:“关于这件事,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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