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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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认真地梳理了一下对话，基本理清了一些事。也就是说，慕容烟曾经委托这个瞿白杀一个叫唐清婉的人，但是失败了，所以按规矩要把钱退还给她。</p>

<p>而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能拿出这么多钱杀一个人，证明那个叫唐清婉的女人十分重要！如今她和这个瞿白都被关在石牢之中，或许就与这件事有关。</p>

<p>“因为我要杀唐清婉，所以宁王才把我们关在这里？”几乎不用猜测，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已然知道宁王和唐清婉是什么关系。</p>

<p>她想到一事，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会怎么对付我们？”</p>

<p>阴暗的石牢，除了几个小小的气窗，其余密不透风。就算被关在这里一辈子，相信也没人能发觉！</p>

<p>瞿白将手臂搁在膝盖上，歪着头打量着她，不答反问：“王妃也会害怕？”</p>

<p>“废话！”聂言狂躁地趴着自己的头发，她要死了么？或是和这个人一起被关在这里一辈子？那或许生不如死！</p>

<p>她现在告诉宁王她不是真的慕容烟是否能被取信？或者现在向宁王认错，自求休书，发誓再也不会碰他的女人一根头发是否来得及？</p>

<p>瞿白突然笑了，笑声回荡在这间石室里分外响亮清澈。</p>

<p>“慕容府的孙小姐，自来有皇帝宠着，将谁放在眼内过？想不到也有害怕的一天。”</p>

<p>聂言顾不上他的奚落，反正他奚落慕容烟自己也没什么感觉，眼睛却睁上捆着他的那条铁链。</p>

<p>是什么人要用这么粗的铁链锁着？一定是个武艺超群的人！</p>

<p>她灵机一动：“如果我把你这个铁链弄开，你能不能带我逃出去？”</p>

<p>笑声戛然而止，瞿白古怪地看着她，忽而笑笑，朝门外扬了扬下巴：“来不及了。”</p>

<p>石牢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密集的脚步声显示着这次来了许多人。本来就大开着的牢房门前移进一条长长的影子，聂言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双黑色的鹿皮靴子，上面绣有云样的暗纹。</p>

<p>“慕容烟。”</p>

<p>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在这石室之中自带混响，像击鼓一样震荡着她的耳膜。</p>

<p>聂言如遇雷击，忙抬头看去，是他！</p>

<p>她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怎么会是他？他就是宁王？自己昨天无意中救的人是宁王？她现在这个身份的夫君？</p>

<p>她听过关于宁王的传闻后，脑海中描绘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形象，又有谁会将那个黑衣青年男子与这么一个尊贵的身份和传奇事迹联系在一处？</p>

<p>说来可笑，与自己的夫君相逢不识，她还以为他卷了自己的钱私逃了。难怪那天他的神情如此冰冷古怪了！</p>

<p>聂言有些可笑有些挫败地颓坐在石床上，梦中的清朗少年幻化无踪，面前站着的是想要取她性命的阎罗。</p>

<p>“本王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走。”</p>

<p>聂言苦笑：“还是我自己帮你放信号，让你的人来接你。”</p>

<p>她真傻啊！逃着逃着，自己把行踪败露了，到底还是太轻信。身上还穿着出逃的衣裳，粗略缝制的款式有些古怪，加之这两日的奔婆，蓬头垢面的像个疯婆子。</p>

<p>“看来你的伤没大碍了？”</p>

<p>洛星宸眉心微微拧了拧：“慕容烟，你自作孽，又能怪谁？”</p>

<p>聂言想了想，突然站起往他那里走了两步，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立即退避开来，似乎连站得近些都不愿。</p>

<p>聂言便停住了：“王爷，我认错行吗？我以前神智不清，糊里糊涂做了很多的错事，现在我知错了。听瞿白说唐清婉也没伤着，要不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做坏事了！”</p>

<p>聂言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窝囊，做正房的要在小三的背后委屈求全。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坏人”呢？</p>

<p>见洛星宸不为所动，她很真诚地举了三根手指头发誓：“要不这样，你只要放了我，我自愿离开王府。这王妃的位置你爱给谁给谁，行不？”</p>

<p>洛星宸冷笑：“慕容烟，你好本事。一边认错，一边又让人将消息带到宫里。你是觉得本王怕了皇上，便动不得你？”</p>

<p>“皇上？”</p>

<p>聂言仿佛看到了活路。</p>

<p>瞿白说，慕容烟背后的人是皇帝，一个国家的最高权威，就算他宁王是王爷，再有权有势，只要不谋反，总不至于一点皇帝的面子也不给罢？</p>

<p>洛星宸利目一眯，向前微微踏了一步，顿时强大的压迫感袭来。</p>

<p>聂言眯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笑得无害一些：“只要你肯放我出去，我就当着皇上的面说我们感情不和要离婚，这与你有没有小三都没有关系。”</p>

<p>去他的梦中情人！去他的王妃！去他的正室尊严！她现在只想活命！</p>

<p>“胡闹！”</p>

<p>若非正好在查天下盟，他尚不知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买通刺客刺杀唐清婉。虽然暂时查不出她是用何种方式联络到天下盟的引路人，但反而让他顺藤摸瓜，将天下盟一举铲除！</p>

<p>天下盟虽散，但贼心不死，这几日来他不断受到天下盟余孽的偷袭。为将他们一网打尽，洛星宸拿自己当作诱饵，却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暗算，是以才负伤逃到聂言的马车上。</p>

<p>初时他并未认出马车上的女人是慕容烟，直到在客栈里她洗净面容后，才发现这个救他的女人竟是他的王妃！</p>

<p>洛星宸故意将慕容烟禁足在王府侧门旁的小院子里，又特地放松了守卫，便是要将与她联络的人引出。可谁想，她竟然独自逃到了陈家镇。</p>

<p>只怪聂言出现的时间地点太过巧合，所以洛星宸怀疑是她与天下盟的余孽勾结，是以自己才遭受暗算。而为何她又装作不认识自己，说些他听不懂的词语，这便连他也猜不透了。</p>

<p>此时听闻慕容烟肯与他和离，原本是再好不过，但偏偏现在不是时候，慕容家不能如此轻易便脱身！</p>

<p>在牢中待了几日，有人定时送饭和水过来。聂言吃得很少，整日趴在那冷硬的石床之上，双眼盯着那个气窗口，仿佛想要化身成为一只鸟或者飞虫从气窗里钻出去。</p>

<p>反观那瞿白，牢里就像是他的家，虽然被铁链锁住，但不碍他吃喝大睡，安逸得很。偶尔闲来还听他哼上一首小曲儿。</p>

<p>“天青青，风凉凉，月牙儿挂海边。夜狼山上凤凰叫，明珠泉边白草香。阿妈说，神仙不在天上啊，神仙在山上……”</p>

<p>这首曲儿音调活泼轻快，显然是首童谣。聂言安静地听着他唱，想着那也许便是这个杀手心底最纯真的向往。</p>

<p>她学得很快，听上几遍便也能跟着哼上两句，瞿白听她唱，自己反而沉默了，后来又接着她的调子一起唱。</p>

<p>便在第四日上，当聂言渐渐有些绝望的时候，牢里突然又来了人。</p>

<p>是面容和善的朱管家。他带来了消息，皇上邀请宁王夫妇去宫里小住几日。</p>

<p>“娘娘，皇上听闻娘娘身体有恙，所以在府中休养，到了宫里，自有御医替娘娘诊治，娘娘若是将身子好了，回得王府来也能好生休息将养。”</p>

<p>他的话很明白，让聂言不要在皇帝面前乱说话。</p>

<p>聂言双眼被点亮了，连忙从床上爬起：“好了！自是好了！我死也不想回这里！”</p>

<p>朱管家笑了笑，朝旁边让出一步：“娘娘请。”</p>

<p>聂言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正在伸懒腰的瞿白。</p>

<p>瞿白本来像是在闭目养神，当聂言回过头那一眼时便心有灵犀的同样睁开眼睛。</p>

<p>他扯起一边嘴角笑问：“朱管家，问问你们王爷打算关我到几时？”</p>

<p>朱管家笑说：“瞿爷想待到几时，还得看您自己。”</p>

<p>两人打着哑迷，聂言有些累了不想再猜。她本来想问问瞿白那些退给她的银两在哪里，但终是没问出口，疾步踏出石牢，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p>

<p>不久后，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宁王府门出发，直直向皇宫驶去。</p>

<p>马车上，宁王洛星宸和他的王妃慕容烟并肩而坐。慕容烟打扮得甚是高贵，紫色的降纱裙，鬓边一整套琉璃金丝首饰，现在她身上，随随便便取上一件也抵得过前些日子偷换出府的那些银两。</p>

<p>可是这些她都不敢动，因为慕容烟拿钱找刺客，宁王将她的钱财首饰看得很紧，一切都交由朱管家打点，出入用途皆有登记。</p>

<p>皇城外，洛星宸掀了车帘露了脸，自然是畅行无阻，身后所随侍卫除萧狐外，竟皆停马解剑，只能于宫门前等候。进入皇宫后，一路城墙高耸，两旁侍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聂言不敢再掀帘偷看，乖乖地端坐好。</p>

<p>穿过几个宫殿，马车行至皇后居所仪凤宫门前方才停下。立即有侍卫上前安放马凳，服侍两人下车。内侍郑德怀早已在宫门前等候，见了二人笑着迎上来行了礼：“王爷、王妃娘娘，皇上和皇后在椒淑殿安排了家宴，就等着二位呢。”</p>

<p>洛星宸向聂言伸了手，聂言先是愣了一下，才将手放于他的手心里。</p>

<p>未走几步，便遇上了同来赴宴的惠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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