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聂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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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看着她抱着东西走向土包，齐昊飞气得不轻，他看来像是那种猥琐的小人？但气归气，他还是把一直盯着聂言的茶寮老板叫到面前。</p>

<p>慕容烟养着一头黑长顺滑的好头发，可惜没了桑儿，聂言自己就不会打理这么长的头发，只能将头发编成发辫，外面裹了一圈蓝布，加上一身粗布蓝衫，倒活脱脱的成了一位乡间少女。她又好奇地捏着手里的那张面团又像硅胶一样的皮，扯开来薄薄的一层，上面还粘着黑色的毛发。她依言抹了点水在这个东西上，往脸上像敷面膜似的一罩，便服服帖帖地贴在了脸上，眼耳口鼻的位置竟然分毫不差！</p>

<p>她动了动脸，做了几个表情，除了稍微闷了一点以外，竟然感觉这个面具可以贴合着脸上的纹路丝毫不差。她十分惊讶，这怕是现代科技也完成不了的工艺吧！</p>

<p>从土包后面出来，狼狈的美少妇已变成了个相貌普通的农家少女，她难掩兴奋地跑向齐昊飞：“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有没有镜子给我看看？”</p>

<p>齐昊飞怪物似的盯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八成是疯了！</p>

<p>“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摘下来！”</p>

<p>齐昊飞一把将她拎上马，这回他坐前面让聂言坐在马后。马鞍上放了长剑和一个大大的包袱，齐昊飞又让茶寮老板装了几个馍，一并放在马后。</p>

<p>这回聂言也顾不得避讳了，环了他的腰将自己安置稳当：“这个太不方便了，跑着还容易散。不如我们去买点布，我做个背包背着，不是方便很多？”</p>

<p>为了避开宁王的追踪，齐昊飞不敢投店也不敢走大路，两人一骑专走那些乡间或无人的小路，有时还故意绕几个圈子故布些疑阵。遇到有小镇子的地方，齐昊飞也会进镇去添置些日常用品，倒依了聂言的话，去卖布的店子里买了点布料和针线。让齐昊飞意外的是，这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娇小姐非但没有叫苦叫累，还专心致至地缝制着她的背包，一路上除非必要，她也不和他多说一句话。</p>

<p>其实路上聂言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不过齐昊飞早有防备，也不知在她手腕上套了个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每隔一个时辰就会伸出钢刺，如果齐昊飞不替她解除机关的话，那钢刺就会扎穿她的手腕。聂言也不知道真假，但已不敢再拿自己的手来试。</p>

<p>几日没洗澡了，聂言混身难受得很，齐昊飞自己也不舒服，于是终于找了户农家借住一宿。这是一个猎户人家，只有夫妻两个和一个老娘单独住在山上，是以齐昊飞才放心住下。</p>

<p>久居山上难得来了客人，这家农户十分热情，将家里珍藏了年节吃的晾晒好的野兔、野猪肉都拿了出来，这家的男人还把用皮毛下山换的酒也从地下挖了起来。聂言沐完浴出来时，他们已将好吃的摆好了一桌，农妇把她往桌边推：“来来来，聂姑娘快坐下，乡下人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兄妹不要嫌弃啊！”</p>

<p>为了方便，他们便装作了兄妹，不过齐昊飞谨慎地不肯用自己的姓氏，聂言便建议用了自己的真姓。</p>

<p>被这么热情地招待，聂言心底暖暖的：“嫂子，我们就是暂时借住一下，你们也太客气了。”</p>

<p>那农妇从厨房里又端出了一碗热腾腾的炖肉放在他们面前，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哎，我们这里呀，一年也见不着几个人，难得来个客，我们可是高兴得很呢！”</p>

<p>家里没有酒杯，朴实的汉子倒了一碗酒给齐昊飞：“幸好你们找到我们家，眼看着外面就要下大雨了，山上一下雨土就容易塌，若是再遇上个豺狼豹子什么的，你们可危险着哩。”</p>

<p>仿佛要应他说的话，天上打了几个闷雷。</p>

<p>那边农妇把瞎眼的婆婆从屋里扶了出来，对他们说：“你们的马我已经拴到后面的柴房里了，晚些我拿些大豆给它吃。那这畜牧也累得很，你们定是跑了不少路吧？”</p>

<p>齐昊飞笑说：“是啊，过两天是我们爹的寿辰，我们要赶回去祝寿呢。”</p>

<p>聂言帮着农妇给大家碗里添了饭，那汉子问：“聂兄弟哪里人？”</p>

<p>“西海郡。”</p>

<p>农妇久居山上，最远也就是去了山下的镇子自是不知西海郡是什么地方，但那汉子曾经把毛皮卖给过西海郡过来收货的人，也听过那边的事情，叹道：“那可是个好地方！西海郡有个齐家，聂兄弟可听过？”</p>

<p>聂言默默地扒着饭，闻言看了齐昊飞一眼。齐昊飞则笑说：“那自然是知道的。”</p>

<p>汉子说：“齐家可是好人呐，他们收皮毛的价格比别人家都要高些，我的皮毛只卖给齐家，不卖别人。”</p>

<p>齐昊飞往他墙上看了一眼，那里还挂着炮制好的各种动物皮毛：“那也是你这些皮子好，他们才肯收的。”</p>

<p>说到自己拿手的事，汉子就来了精神。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起怎么制皮毛好，怎么防虫，又是哪种动物最难猎，哪种皮毛最值钱。聂言发现说起这些来齐昊飞也是头头是道，还教了些这个乡下汉子不知道的事，原来他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p>

<p>转了转手腕上的铁环，她心想，这又哪里是个不学无术之辈能做得出来的东西？</p>

<p>吃完饭，聂言提出主动帮农妇洗碗。那边汉子是难得遇到个知音人，这酒就喝不完了。</p>

<p>“大哥，我看你这身手和手艺，怎么会住在这山上？”</p>

<p>汉子喝多了，脸面有些泛红，说话也就更坦白了。他叹了口气，拍拍齐昊飞的手：“聂兄弟，你不知道，我也是被逼的。”</p>

<p>“我们这里山多，野物也多，每家每户都会上山打猎。当初我爹可是这个镇上最好的猎人，也挣下了一些家产，这个木屋就是我爹当年上山暂时住的地方。”</p>

<p>“哎！”他叹了口气，“原本我们在镇上也有个新建的宅子，前几年我爹死了，我大哥大嫂就把镇上的家产占了，把我们赶到这山上的木屋里来。来也不来吧，反正都是打猎，住哪儿不是住呢？最可恨的是他们竟然看到娘眼睛瞎了，便把她赶到猪圈里住。我们夫妇看不过，才把娘接到这山上来一起住的。”</p>

<p>说到这里，聂言刚好洗完碗出来，她接口问道：“可是你们不是说山上还是狼什么的吗？住着不安全吧？”</p>

<p>汉子拍拍桌子，又灌下一口酒：“谁说不是呢？我只能在外头安些防野物的木桩子，平日里我出去时让她们把门锁好罢了。”</p>

<p>“你们为什么不去把财产抢回来？既然都是亲儿子，继承权谁都有的吧？”聂言握了拳头，有些义愤填膺，她平身最见不得就是这样的事情。</p>

<p>那农妇也从厨房里出来：“抢不过的。他大哥是镇上的一霸，谁都不敢惹。”</p>

<p>聂言还想说什么，门外的一声响雷却暂时止了她的话。农妇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这雨落了就是夏天了。”顺手关上了窗门。</p>

<p>这边齐昊飞向他们道：“夜了，明日我们兄妹还要赶路，就不叨扰二位了。”</p>

<p>这间木屋只有两间房，于是便聂言和农妇及她的婆婆住一间，齐昊飞和那农家汉子住一间。但床铺又硬又小，又加之有外人在，聂言便是很累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有些想念洛星宸了。在洛星宸的身边，她总是睡得很踏实。</p>

<p>人，都是有依赖性的吧？</p>

<p>她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p>

<p>她一向以为自己很独立，什么都能自己做不用靠别人，但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的确很多事都超出了她的控制，让她有些无能为力。但每一次，原本很讨厌她的洛星宸都会化解出现在她身上的难题，似乎不用她怎么努力，事情就自然而然解决了。也许人都有惰性，都会贪图安逸，所以自己此刻会格外地想念他。</p>

<p>止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聂言干脆蹑手蹑脚地爬起身来，想去外面透口气。</p>

<p>雨还是不停在下着，隔着房门也能听到它们狂欢似的砸在地上的声音。她推开房门，站在屋檐下，想起当时在京城里，洛星宸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只是，这次他真的会来吗？这可是难得摆脱慕容烟的好机会。王妃被刺客所掳，下落不明或已被杀害，就连皇上也怪不得他头上。</p>

<p>“其实你也没有本少爷以为的那么坏。”</p>

<p>她正出着神，突然被耳畔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原来齐昊飞也出来了。她有些好笑地偏头盯着他：“怎么，你良心发现愿意放我了？”</p>

<p>“只要你不做王妃，不为难清婉，其实放了你也不是不行。慕容烟，除了宁王，你想要什么本少爷都能给你。”齐昊飞挑挑眉，突然觉得戴着面具的她有些不太顺眼，便指着她的脸说，“摘了吧。”</p>

<p>聂言并没有摘下这张面具，反而用双手撑了撑它，将它撑得更为平整服帖——她可不想吓到这户善良的农人。她眨眨眼，探究地看着齐昊飞：“你既然这么喜欢唐清婉，为什么没想过为自己努力一下？”</p>

<p>齐昊飞扬起脸，任雨丝飘过屋檐打在他的脸上。但凡有半点机会，他也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将心上人推向别人的怀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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