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鹰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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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山握住殷素素的手，道：“别怕。”

他嘴上安慰着殷素素别怕，自己心里却怕了起来：“素素虽然改邪归正，天鹰教依旧是邪教。早听说邪教无恶不作，没想到今日碰见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哥哥和她爹恐怕也不是好人，日后该怎么相处呢？这位教主岳父，会怎么看待我这个武当派的女婿呢？武林中从未出现过正邪两道结姻的，我和素素如果不是一起流落到冰火岛，还会在一起吗？”

只觉手掌中殷素素的小手在轻轻颤动，想是她也同时起了无数心事，当即说道：“素素，无忌都长这么大了！咱们天上地下，永不分离。你还担心什么？”

殷素素吁了一口长气，回眸一笑，低声道：“希望我以后不会让你在你师父师兄面前为难，希望爹爹不会怪罪咱们。”

木筏渐渐驶近，如果方向不变，木筏便会在两艘船右边相距数十丈处游过。张翠山问：“要不要跟船上的人打个招呼，问问岳父和大舅哥的消息？”

“你叫得怪亲热。”殷素素噗嗤笑了一声，转念又道：“算了，还是别节外生枝。等回到中原，我再偷偷带你和无忌去见爹爹。”

张翠山点了点头，“嗯，那也好。”

这时听得扑通一声，一个人从天鹰教的船上落入水中。他面向大船，背向后弯，看样子是被人从船上一脚踢下来的。身子渐渐沉没，流的血染红了附近的海水。

殷素素看了落水的人一眼，他一身黑衣，正是天鹰教弟子的着装，便朝张翠山说道：“五哥，是天鹰教的弟子。”

张无忌暗叹一声，这兄弟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这个时候落水，这下惨了，爹娘一定忍不住要上船。一旦上了船，免不了受到诸多责问，情况或将一发不可收拾。

“两边船上的人在动手。”张翠山抬头望去，两边船上都刀光剑影闪烁不断，不断传来兵器相接所发出的金属撞击声。

殷素素一想到她爹和哥哥可能也在船上，不由得满面愁云，目光紧盯着大船一刻也不敢移动。她看着张翠山道：“五哥，我怕……”

张翠山道：“怕什么？咱们过去瞧瞧就是了。”

于是斜扯风帆，转动木筏后舵。木筏略向左偏，对着两艘船缓缓驶去。木筏虽然扯足了风帆，行驶仍是极慢。

天鹰教船上一人见木筏逐渐靠近，高声叫道：“有正经生意，不相干的客人避开了罢。”

殷素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后分别向两边展开，复交叉放在胸前，恰似一只飞翔的雄鹰扇动翅膀。

这是不相识的天鹰教教众之间交流时要做的暗号动作。

等做完这套动作，她喊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焰熊熊，普惠世人。这里是总舵的堂主。哪一坛在烧香举火？”这是天鹰教的切口。

船上那人立即恭恭敬敬的道：“天市堂李堂主，率领青龙坛程坛主、神蛇坛封坛主在此。是天微堂殷堂主驾临吗？”

殷素素道：“是紫微堂堂主。”

话音刚落，整艘大船都乱了起来。稍过片刻，一群人叫了起来：“殷姑娘回来啦，是殷姑娘回来啦。”

只听得天鹰教船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听说敝教教主的千金殷姑娘回来啦，大家暂且罢斗如何？”

紧接着武当派船上也传来一个高亮的声音：“既然如此，大家暂且停手。”

发出高亮声音的人似乎是另一方的领头之人，他一声令下，兵刃相交声立刻停止，相斗的众人纷纷后退相距数米。

张翠山听得那爽朗嘹亮的嗓音很是熟悉，一怔之下，叫道：“是俞莲舟俞二哥么？”

船上的人叫道：“我正是俞莲舟，你，你，你……”

张翠山道：“小弟张翠山！”

俞莲舟飞奔到船头，远远看到张翠山的模样，恨不得立刻跳下船去。

张翠山心情激动，此时木筏跟武当派的船还有数丈的距离，但他实在等不及了。从木筏上掰下起一根圆木，使劲一抛，身子向前跃起。待刚有下落的趋势时在刚才抛却的圆木上借力一跳，就到了武当派的船头。

俞莲舟一把抓住张翠山的手，紧紧握住，激动得不住颤抖，“好啊，五弟！咱们兄弟俩，有十年没见了罢。”

张翠山正欲上前抱住二哥，俞莲舟却把张翠山向后一拉，大呼：“五弟快让开！”

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刚好跳上船头，正是张无忌。

原来张无忌也等不及了，他本事此时尚不及张翠山，就等木筏离船稍微近一些的时候，也学张翠山的样子解下第二根圆木向前抛去。

张翠山方才抛下的圆木已经落入水中，还在木筏前数米处漂浮，张无忌先跳了上去，而他自己抛出去的圆木尚在空中。他再跳上那根空中的圆木，也借力跳上了船头。

本来从远处跳跃，必定有惯性导致无法立刻站稳，要再向前奔跑几步，还要靠半蹲缓解落地的冲力。

张无忌早料到这一点，他有意显露功夫，要给俞莲舟这位二伯留个好印象。

苦练多年的轻身功夫终于派上了用场。

张无忌将真气运转至腿部经脉，在空中旋转一圈，跳上船头时步伐稳健，既没有前进一步，也没有后退一步，如同扎根在地上的百年老松，一点站立不稳的迹象都没有。

风缓缓吹来，张无忌的衣衫四处摇摆，英姿焕发。

“系统提示：俞莲舟见你武功卓绝，暗自感慨英雄出少年，恭喜声望增加。”

“系统提示：卫四娘心道秀啊，太秀了，想想同样年纪的昆仑弟子，深感自愧不如，恭喜声望增加。”

“系统提示：……恭喜声望增加。”

张无忌暗喜，没想到只是一个落地就能挣这么多声望，看来离开冰火岛的选择真的是大赚特赚。

俞莲舟刚才拉开张翠山，自然是为了给无忌一个落脚点，却没想到他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功力，情不自禁得赞叹道：“是武当的‘梅花落’，好俊的功夫！五弟，这小孩是？”

“哪里哪里。二哥，犬子无忌学艺不精，让二哥见笑了。”张翠山强压心中的得意之情，脸上故作镇静，说话的语气尽量平淡得不能再平淡。

再装出一副发怒的样子，“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不让他再胡乱献丑。”

俞莲舟脸上的笑容逐渐平静，“五弟，你变了。”

张翠山不解，“二哥，我哪里变了？”

俞莲舟道：“你变得爱装哔了。”

张翠山不好意思得摸摸头顶，“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

俞莲舟道：“当然记得，原来你这臭毛病是跟师父学的。”

张三丰和峨眉创派祖师郭襄幼时相识，故六大派中，武当和峨眉关系最好。

张三丰创立武当派初期，常常带着几个刚收的得意弟子上峨眉切磋武艺。

那时，郭襄年纪轻轻便已去世，风陵师太接任掌门。

初时，两派胜负有来有回。

后来武当诸侠实力进步愈来愈快，各种连胜。

张三丰那时也年轻，心骄气傲，依旧当着风陵师太的面数落弟子武艺不精，明明第三招就可以赢非要拖到第九招，明明该用“剑指星河”偏用“春风拂柳”，你们这群不争气的，下次再赢得这么慢就不带你们来了。

武当诸侠明明胜了，却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风陵师太见此情况不大乐意，但碍于面子，没有明说。

武当自此连胜十七场，后来风陵师太得了一场重病，将一身武艺传给灭绝后与世长辞。

灭绝继任掌门之后，飞鸽传书称师父是被气死的，不再接受武当和峨眉之间的切磋。

张三丰听说后深感后悔，也不再提。

这是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段往事，两人再度想起，不禁又开心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