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响头的正确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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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亮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张无忌，“张五侠，这孩子多大了？”

张翠山道：“犬子不才，十岁而已。”

唐三爷微微颔首，“就这手剑法，日后江湖中必有张无忌的一席之地。”

“承唐三爷谬赞，实在是愧不敢当啊。”张翠山心里早笑开了花，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张无忌看蒙了，他正打算自谦一番：“哪里哪里，唐三爷说的什么话，一席之地也太少了吧”，没想到被老爹抢了个先。

拜托，老爹，不是夸你，是夸我啊，你谬赞个什么劲。张无忌只好道：“刚才西华子前辈有所怀疑，现在呢？一次插五把，让大家过个瘾，这回大家满足了吧？”

封坛主道：“西华子你再三狡辩，不愿完成赌约。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西华子这下才是真的绝望了。

他最后的希望就是张无忌是在故弄玄虚，能被唐文亮和静虚师太看穿。没想到他在插剑术上真的有一手，这回不但完成了插剑，还是空中自动插剑，还是一次五把，连“御剑术”都整出来了，还有什么话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老老实实给张无忌磕俩头，但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卫四娘道：“你们别妄想了，西华子是我昆仑派的高徒，怎么可能给武当的三代弟子磕头？”

张无忌没有反驳，他偷偷瞧了封弓影一眼。

封弓影立刻心领神会，“西华子！你自己选吧，要么死，要么给我们公子磕头。对了，就算你死了，你欠的两个头还是欠着，我天鹰教全部弟子，都会帮你西华子，将你这欠债不还的英名在江湖上广为传播的。”

西华子道：“邪教的妖徒，士可杀不可辱！”

能洗刷耻辱的，唯有鲜血。

可是，就算死了，这一切会过去吗？西华子知道绝不可能。

西华子看向手中的剑，这把剑刚才已经杀死过数名天鹰教弟子。或许，自杀，是一个体面的选择？但他真的舍不得死。

卫四娘道：“师兄，第一个赌约是赌你敢不敢跳到海里，刚才不敢跳，难道现在也不敢么？”

西华子忽然反应过来，对啊，刚才是怕跳到海里溺死，现在早晚都是个死，不如跳到海里，顺便还赢了第一个赌，面子就都赢回来了。

西华子连忙道：“师妹说的好，我这就去跳。”

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西华子呢？他要是死得光明磊落倒也罢了，现在是打赌输了，不得已而死，死的憋屈，死的悲惨。

西华子走到船边，望着海中翻滚的波浪，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流。

“我想到我娘了，不行吗？”他怕众人嘲笑，给自己辩解道。

封弓影道：“西华子，你装什么，你老娘不早就死了吗？”

西华子头也不回得道：“我娘是去世了。怎么，我想到马上要去见她，开心得哭也不行吗？”但是旱鸭子对水都有一种天生的恐惧，他在甲板的边缘努力试探，始终不敢踏出最后一步。

“这么想见你娘，我帮你一把。”封弓影一脚踹过去，西华子扑通掉入水中。

俞莲舟、张翠山等人急忙看向海里，“快救救西华子道长！”

卫四娘却提前准备了一条绳子，抛入水中，“师兄，快抓住绳子！”

西华子猛灌几口海水，连忙伸手将绳子紧紧攥在手里，和牛头马面擦肩而过后，他终于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

卫四娘道：“这样也算是去过海底了吧？”

“这算哪门子的海底？”封弓影反驳道。

静虚师太双手合十，“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俞莲舟打个圆场，“算，算，算，无忌你说算不算？”

见二师伯都这么说了，张无忌只好点点头。平心而论，西华子只是令人讨厌，并不算坏，所以他也没想过真要西华子死。

西华子拽着绳子爬上甲板，浑身湿透，看向张无忌的眼光也更加凶狠，“张无忌，这下持平了吧。”

无忌装作疑惑不解的模样，问：“第一局我输了，我欠前辈三个响头；第二局我赢了，前辈应该跪下来给我磕一个。三个对一个，怎么能算持平呢？”

西华子还没发现其中的陷阱，“那两个我也不要了，就算作抵消了吧。”

“这怎么能抵消呢？我欠前辈的是三个响头，只要响就够了，可没说过要跪下来。但是前辈输了是跪下来磕一个头啊，难道前辈忘记了我们的赌约，还是要我再重复一遍？”说着在封坛主耳边窃窃私语，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西华子道：“你这算什么道理，磕头哪有不跪下来的？”

无忌道：“磕头必须跪下来是谁提出的道理？是孔子说的，还是孟子说的？西华子前辈，没有真凭实据，你可不要瞎说啊。我欠前辈三个响头，马上就磕，但是前辈欠我的呢？”

话音刚落，封坛主已经命人取来了一面响锣。

无忌将头在响锣上轻轻碰了三下，声音很是响亮，“我用头磕这面锣，连磕三次。三个大大的响头，够不够劲？大家听听够不够响，不够响我再来。我这个人，说一不二，绝不肯欠别人东西，不像有些人。”

西华子不住得道：“你……你……”却说不出其他话来。

无忌道：“西华子前辈，说好了的，我要磕三个响头，重点是响，刚才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前辈你是跪下来磕头，重点是跪，轻重倒无所谓的。”

西华子的手放在剑鞘上，拔出寸许又插了回去，纠结万分。如果张无忌不是个小孩，此刻西华子的剑早已经出手。他想起了一句话，江湖中三种人不能惹：女人，小孩和和尚。这三种人，除非身怀绝技，否则绝对不会出来走江湖。

他一直当这句话是笑谈，此刻才明白说这句话的人是多么睿智，张无忌明显就是个惹不起的小霸王。

“罢了罢了。天鹰教的恶徒，你们还是杀了我吧。如果我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这是西华子最后的倔强。

封坛主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正欲拔剑，听无忌道：“算了封坛主，你杀了他，昆仑派人再找你报仇，何必呢？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这人见不得血光。”

昆仑如果报复起来也挺麻烦，封弓影便道：“公子高义。西华子，你还不谢谢张公子。”

西华子哼了一声，感谢，开玩笑，要不是张无忌，我怎么会有今天？

“我张无忌把话放在这里，大家做个见证。我相信西华子不会赖账，总有一天，西华子会心甘情愿把欠我的还给我。”言外之意则是我一定有法子要你西华子给我跪下来磕头。反正大家都能听懂，也不必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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