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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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梳平安康，二卷岁月长。三绑良人遇，四固福运旺。五报顺余生，六转世事扬。】

确实，在我与西月交互的感情中，她是从头到尾的付出者，而我则是一味理所当然的接受。

我双眼一暗：“她现在在哪里。”胆小到甚至不敢说出“遗体”或“尸体”二字。

此时，头上的银簪仿佛重如千斤，明明前天的“五梳念词”还能响彻在耳边，而给我念词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而月媛在刚刚的嘶吼中安静了下来，她瞥了我一眼：“方澈喜欢美人，更喜欢有才情的美人，但他更恨违逆他的人。听说，西月她的尸体……被丢在了后面小山背部的荒草中。”

月媛很配合，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流干了，我突然说道：“月媛，你妹妹死了我很抱歉，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的无能归罪到别人的头上，因为这个世界……”我停顿了一下，轻声道，“是不会倾听到你的痛苦的。”

所有的痛苦都要自己吃，所有的无奈都要自己尝。

月媛浑身一颤，她突然笑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接话：“西月她留了点东西，我估摸着是要给你的，在房间脚落的书桌下面掩着，你自己去拿吧。”

我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但也抵不住想看到西月姐姐刘霞东西的渴望。但以防万一，将灵力的警觉度提到最高以免出现意外。

毕竟在我刚刚进入荣和苑的时候，席烙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没有心思去细想席烙的去留，我提步向脚落的书桌走去，背后响起淡淡的声音：“林雪，你会杀了方澈为她报仇吗？”

当然会啊，你、渚莲、方澈，一个个来啊。

我眸子冷然，微微颔首，没有功夫去在乎月媛的异常，只听下一秒“噗”的一声，我猛然回身，只见原来坐在木椅上的月媛面向我的方向双膝跪地，双手握着一把小刀插进了左胸，血迹喷涌瞬间就浸润了衣裳，润红了我的双眼。

·

从来都没有圣母情结。

月媛的死的确在我心中留下了痕迹，同情与可怜是有的但没有引起我的任何悲伤和愤怒。

只是在善良的引号上面添了一点世故，但也从来没有想到月媛为了让我记住“报仇”这个誓言当面自杀。

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想活了。我想起当时闪到她身后时看见她手上摩擦的小刀。

我紧紧地抱着在小山背面找到的西月姐姐的遗体，对着赶来的席烙静静笑了一下，然后便沉默地一言不发了。

姐姐轻了很多，想来是到了六皇子的府邸上后没有吃好。味道十分难闻，再也不是香香的气味，容貌憔悴，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抱歉。”君熙洛似乎是看穿了什么，他清润的眸子划过我我怀中的用随手扯来粗布盖着的西月尸体，眸中划过心疼。

但我现在已经看不清了，我缩了缩眸子，平静的有些可怕：“走吧，这次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打着利用我的心思去探着自己追求的利益，才能让我拿到了西月姐姐仅有的遗物与事情的真相。

我当然不会自恋到席烙会为了我将这府邸中暗藏的灵师武师都打倒或是引走，只为了让我望一下西月。

一直摩擦的戒指，也是为了和手下联系吧。

我并不关心席烙的行动，但他这么做的确是达到了我的目的，感谢也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西月姐姐，你别害怕啊，我带你回家。

·

即使是看见了席烙眼底的关心，但此时刺刻心底压抑的我也吐不出任何的话来。

始终没有在席烙面前大哭出来。

席烙帮助我将西月姐姐葬在了山脚后离去了。

而我终于手脚发凉的爬上了床，左手举着一个烛台，右手颤抖地摊开那张从桌子底下找来的白纸。

·

西月身穿粗布麻衣。低着在柴房中，平日里绝美的脸颊上已经有一鞭痕贯穿，似乎如红色的印记被刻在脸上。

白玉有暇，那一道疤，就毁了西月脸蛋的所有美感。

西月毫不在乎，将藏好的纸笔从袖中掏出，将自己的指尖咬出了血迹，她面色如常地用力将口子撑大，迎着从木窗透进来的月光，执笔写下第一个字眼。

“……本来我会以为自己就这么麻木的过完一生，但那一天，有一艺娘无意看见你背上的花印胎记，再无意向我提起，我才真正相信，原来这世上是有缘分二字在的。”

“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啊雪儿，我的……亲妹妹。”

“我喜你，同我一脉相连，是那个百日宴里同我亲昵的妹妹；我怜你，同我步入红尘，承受经世之糟粕、人情之薄凉；我护你，不为一脉相连，不为心中怜惜，只为那天下午，你为我辩解，将我拦在身后的坚决——那是引领我走完最后一程的希望。”

“我曾以为当上行首，给‘天一楼’带来无尽的观客与财富，便可一生无忧，可我还是忘了这世上的权势大可滔天，而我在阴霾中，毫无自由。”

“温水煮青蛙，越活……越愚蠢。我已经身在沼泽之中脱不开身了，但你不一样，你的未来……还可以安稳平静，拥有无限的可能。”

“此次病逝，也实属无奈，毕竟人间的阴晴圆缺，不可能事事圆满。”

“故此托月媛姑娘将这封未了之言交付给你。”

“世事难料，但姐姐希望你幸福安康，好好的活下去。”

“一梳平安康。”

“二卷岁月长。”

“三绑良人遇。”

“四固福运旺。”

“五报顺余生。”

“六转世事……”

·

字迹到这里就断了，我摩挲这痕迹，早已泣不成声，却不敢将眼泪滴到白纸上，只能一个劲的抹擦掉。

可是眼泪越抹越多，哭声渐渐转大。

我如何看不出来这暗红色是干枯的血迹？

想必这是姐姐临终的话，还是……在为我这个不称职的妹妹去考虑谋划一切，全然不固自己的安危。

捂住被子开始大哭起来，可有不想吵到隔壁沉睡的纳婆，又只能将声音狠狠压制在胸膛与被窝里，听着它们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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