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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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早有意料，南越明神色不变嗓音清淡“你现在这种情况只会拖累她。”

居于上位者的气势威压而来，南越明脸上不见笑意，戳人心肺“你母亲的病我知道一二，治不治的好另说，光是她的治疗费用你就承担不起，你想让她跟着陷进这个无底洞吗？”

“若你是这样为她好，我就是绑都要把她绑过去。”

食指用力在桌面上点了点，仿佛要把桌子戳出一个洞来，可见南越明是没有了耐心。

他软硬兼施，双管齐下，陆淮被最后那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诚然，他不想拖累她，这段时间承受那么大压力他只字未提。

南笙问起他总是说忙，妈妈也去外地走亲戚了。

陆淮知道，只要他开口，南笙一定会留下来。

可是，现在他的情况已经一团糟，如何能让那个小姑娘陪着他一起。

在现实面前，即便已经懂了生活的残酷，自信如陆淮也不过是个意气风发的十七岁少年。

“……”

凉透的茶水入腹，凉不过那颗左右为难的心。

“……”

刚进来时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已经麻木了嗅觉，陆淮低头摆着餐碗一言不发。

病床上陆妈妈秀美的脸庞带着蜡黄，形容憔悴。

短短一段时间，如同老了十岁，脆弱不堪。

病痛侵蚀的不止是身体，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陆妈妈眼瞧着陆淮神色间一抹沉重，想到自己的病，极缓的叹了口气“都是妈不好，是妈拖累了你。”

“从你爸爸去世，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又因为我的病……”

回忆起往事，陆妈妈一时难以自持忍不住悲从中来，低头哽咽。

“……”

耳边呜咽无声胜有声，如同一摆大锤一下一下敲着他的心脏。

陆淮眸中明明灭灭终是沉寂下去，敛去那一丝黯淡，唇角勾了勾“想什么呢？医生不是都说了只要好好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说着似想到什么，陆淮抬手搭上陆妈妈的肩膀，开着玩笑“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以后还要帮我抱孙子嘛。”

“别担心，你啊，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一顿安慰劝解陆妈妈好歹止住了哭泣，捏着袖口擦了擦发红的眼眶。

她抬起头深吸口气才道“陆淮，妈妈本不想说的，可你提到这事，我还是想告诉你。”

陆妈妈转头看向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少年，神色认真“南笙是个好孩子，妈妈是过来人，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知道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本来我也想顺其自然，一切随缘，可是你和她，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陆妈妈说到最后拍着少年的手眼里有丝不忍。

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她心里清清楚楚，从他煮了那碗馄饨陆妈妈就知道他动了心思。

微微翘起的唇角僵硬在脸上，陆妈妈的话如同最后一颗稻草，压死了他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

那一刻，少年陆淮的世界彻底黯淡了下去。

“……”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高大的身影端坐着，一室孤寂。

他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嘴角闪过一抹自嘲。

南越明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这道题就如同网上被人拿来讨论过无数次却经典不衰的话题。

你的妈妈和媳妇一起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陆淮面对的是重病的母亲，和心爱的女孩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他别无选择。

南笙出国的那天一笔巨款打到他的账户里，附赠一条短信:

“上次说的话全部算数，若是想通了就来找我，南越明。”

低垂着的眸子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等了几息，屏幕完全黑下去，倒映出一双狭长平静的眸子。

“……”

等到陆妈妈逝世，陆淮在南越明的安排下进了队里，他急切的需要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或许才能赢回那个他丢掉的姑娘。

然而，没等陆淮建功立业归来，等来的却是南越明出事的消息。

陆淮当时被拉到封闭隔绝的地方训练半年，等他知道此事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想到那个在异国他乡孤苦无依的姑娘，他着急忙慌的往G市赶。

岂料，南笙曾经那个家已经易主，季语然母女不见踪影。

他曾托人去南笙在美国的地址找寻，结果一无所获。

偌大一个城市还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找一个人难如登天。

何况，他身份特殊，只能拜托别人，有多尽心全靠交情。

至此，他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

直到，兴坪村再遇……

“……”

那一纸结婚报告还热乎着，然而，或许没有机会拿出来了。

陆淮如同等待最后审判的犯人靠坐在阳台地上，凌乱的烟头撒了一地，少说也有三四十根。

天幕黑漆漆的，今夜无月，有人难眠。

“……”

暗沉沉的天空似要下一场瓢泼大雨，乌云密布。

马路上小轿车变得多了起来，交通开始堵塞，早高峰车流蜗牛爬一般挪动着。

没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哗啦啦以雷霆之势落下来，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陆淮是被这场大雨惊醒的，眨了眨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他第一时间看向房间。

房门紧闭，里面静寂无声。

“……”

做好早餐陆淮过来敲了敲门，等了几息里面没有动静。

他深吸口气又敲了敲，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如此反复敲了几次以后，陆淮疑心渐起，他试探的唤了一声，手伸向门把。

只听“咔哒”一声，门没锁，他极轻地推开门，随即怔在原地。

床上被单叠的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一般。

打开的衣柜门可能走的太匆忙忘记了关上，属于她那一边的日常穿着空荡荡的，徒留几个衣架子孤零零挂着。

她走了，陆淮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拔腿往外跑。

淅沥沥的大雨漏了天似的下，高大的身影奔跑着，心头恐慌不已。

等到跑进了医院，陆淮浑身淋得湿透，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他抬手抹了抹，不顾他人眼光压下情绪抬脚去了南笙所在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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