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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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梅嘟了嘟嘴，甩袖子走人。

走了几步，又忽的停住脚步。

赵姨娘赶着上去哄幺女，刹不住脚，一下撞到了江画梅背上，疼得捂了鼻子，一脸又好气又好笑。

不等她数落江画梅几句，就有声音压低了响起来：

“我记得，你好像是收了罗氏的钱吧？五百两哦。”

赵姨娘捂着鼻子的手滑落又抬起按住了额头，一提这事就头疼。

拧着眉头，连连摆手。

“别跟我提这事。”半路冒出一个十五皇子，够糟心的。

江画梅：“要是祖母不愿意帮咱们，那就你想个法子，把江画雪提前嫁给那傻子吧。”

也不等回答，大踏步走了。

一边远远待着的丫环见江画梅，迅速的跟了过去，提着灯笼，裙裾被暖热的夜风吹的轻轻荡漾。

赵姨娘傻傻的待在原地。

好像听懂了江画梅的话，又一时琢磨不透了。

边上的水嬷嬷凑了过来：“这事风险很大，咱们还是别冒险。姑娘闹闹性子，回头气焰就消了。”

赵姨娘侧过头，目光落在水嬷嬷苍老的面庞上。

小时候，水娘就被安排在她身边伺候。嫁人、生儿育女，水娘一直都陪着她身边，是最亲近的人，也算是半个娘亲了。

赵姨娘轻轻地靠在水嬷嬷肩头。

“我知道。皇家的事，哪里容得我插手？当初不管江画雪那扫把星，我现在照样是江府太太，哪里会让老太太踩回姨娘？我就是气不过，还怕……”

只有在水嬷嬷身边，才能安下心，赵姨娘闭着眼：“还怕啊，那罗氏的人闹上官府。”

“娘。”

黑夜里忽然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女音。

突兀的声音近在咫尺，惊扰了赵姨娘，赵姨娘睁开眼循声望去，瞧见了江画荷，跟江画语是双胞胎，性子各方面一点儿也不像，弱弱的，又不爱撒娇，不懂得讨好人，说话各方面差了讨老太太喜欢的江画语好大一截。

为人父母都有偏爱，三女一子中，最不受重视的就是江画荷。

提着灯笼，不声不响站在那，单薄的身影隐在屋檐一角的阴暗处。鹅黄的衫裙，欣长的身形，娇俏的模样，明明是个美人儿。总有一股子呆傻憨厚的感觉。

有人恭维江画荷像赵姨娘，每每想起来，赵姨娘就来气。她可不像这傻闺女老实。

“说吧？又是什么事儿。”赵姨娘站起身，不再倚靠着水嬷嬷，在江画荷面前，她习惯了板起脸色。总盼着江画荷大胆些，偏偏这些年越发退回去了，笨死了。

又是这样一副生冷面孔，对江画语跟江画梅从来就不是这样。

江画荷压下心底泛滥的醋意，“娘，我听说了你的难处，罗氏要娶媳妇，你就把我嫁过去吧。”除了罗公子傻些，罗氏并没有不好的地方。总比往后被赵姨娘挑了更糟糕复杂的人家强上一百倍。

江画荷自认处理人际关系一塌糊涂，倒不如傻些的夫君，也能少些应酬。整日躲在书房看看书，种种花草，陶冶性情。

这一门亲事，江画荷觉得很好。

这大概也是她一辈子中胆子最大的一回，敢主动来争取。

赵姨娘懵了。

她似乎听清楚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她转过头，问露出怜惜目光的水嬷嬷，“荷儿刚刚说了什么傻话？”

水嬷嬷没开口，因为江画荷又主动开口重复了一遍。

赵姨娘抿唇不语，这一回她听得更清楚了。

五百两，她舍不得还给罗氏，就算还了，罗氏也未必肯答应要。罗氏闹起来，谁面子都不好看。

赵姨娘抬起步子，款款离开。

没有看一眼提着灯笼孤立的江画荷。

水嬷嬷心疼的看了一眼江画荷。其实三个小姐中，水嬷嬷最喜欢的就是江画荷，憨厚的人懂得报恩、懂得惜福，机灵的人能应付一时的困境斗不过老天的偏宠。

这丫头在赵姨娘陷入困境第一时间出现。水嬷嬷鼻子酸涩，缓了几步脚步，“四姑娘，先回去吧。夜里这地方蚊虫多。”

说着，快了步子，跟上了消失的赵姨娘。

江画荷落寞地提着灯笼，转身回了院里。

三个姑娘住在一个楼里。

江画荷住在小阁楼上，穿过门，踩着木质楼梯上楼，底下的江画梅便听到了动静，开了门，对着上楼的江画荷唤道：

“你这么晚回来，偷偷溜去哪了？老实交代吧。”声音里有姐妹间的亲昵，尾音带点调皮。

江画荷笑道：“我出去瞎逛呢。”

“陪我待一会儿吧，我可烦了呢。”

江画语从楼上走了下来，打着哈欠：“可不准少了我哟。”

莹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润泽。

纤瘦身形，依稀留有几分病弱的姿态。那回宴席让江画雪推到水里，江画语受惊养了好一阵，老太太对孙女们的疼惜全落到江画语身上，补品等物，不断地往江画语屋里送。

馋了好一阵子的江画梅一瞧见江画语便撇了撇嘴：

“你好意思来呢。”

江画语一笑，款款走来，亲昵的揽着江画梅的臂膀：“烦什么呢？火气都敢往自家姐姐身上发了？”

江画梅嘻嘻一笑，脸颊蹭在江画语的肩头，薄薄的春裳紧贴着肌肤，江画语被她噌的痒痒，笑着轻推她，“多大的人了，别撒娇啊。想要什么，就直接说罢。”

江画梅软声道：“祖母上回送玉镯子给你，好姐姐，就把那只玉镯子给我吧。”

“这就好姐姐了？”江画语一阵娇笑，“好好好，送你，我的好妹妹。”

江画梅笑着赖在她肩头。

引得江画语一阵娇嗔嫌弃汗水、嫌弃闷热。

落在后边的江画荷已经习惯了。

双生子，可每回江画语出现，她的存在感就会削减，家里的人都爱江画语聪明乖巧，都不喜欢她的呆滞老实，可这让她有什么法子？

江画荷默默的回了自己屋里，托腮拨弄着灯芯，烛火噼啪烧着，边上丫环水叶听到江画荷喃喃自语：“我这样的人，配个傻子，便配个傻子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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