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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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宁又弹了一首曲子，虽然仍旧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但是我知道旋律好听，她弹得好，就够了。

直到门被敲响，我们听到周闻宇的声音，“饭好了！”

我和周平宁坐上餐桌，菜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样子，比那天早餐早晨我看到的三明治还要引起食欲。

“饭呢？”周平宁第一句开口便是询问饭的踪影。

“自己盛。”周闻宇从厨房走出来，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你手上不是有两碗吗？”周平宁正要伸手去接，只见周闻宇已经将饭放到我的面前。

“不是给你的。”周闻宇并没有任何委婉的意思。

我一看周平宁的小脸一皱，连忙将饭碗往她那边推，“没事，平宁先吃，我去盛。”

“不行！”周闻宇却立马阻止了我，将饭碗又拉了回来，“她又不是没有手。”

许是周闻宇说的有点重，周平宁身子一僵，随即缩着身体，小嘴一噘，委委屈屈地说，“呜呜……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可怜我小小年纪，吃一顿哥哥做的都是奢望，一口都没有啊，天啊，地啊，爸比呀，妈咪呀……”

说着，周平宁用手捂着脸，一副不愿别人看到她伤心的模样。

可惜这一切在周闻宇眼里一点也唤不起他的同情心，甚至一脸不耐烦，“这土豆炖牛肉是凭空变出来的？”

我原本还担心周平宁一时不能接受，却看到她一边听周闻宇说完，一边微微张开指缝，偷偷瞄了几眼桌上的土豆炖牛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还有，下次假哭的时候至少掉几滴泪吧？你这个程度连戏都演不了……”周闻宇冷眼扫了下周平宁，自顾自动筷，根本没打算安慰她。

周平宁果然把手放下，虽然樱桃小嘴还翘着，但眼里却是一点悲伤都没有，只是看着周闻宇已经动筷，终于在饥饿面前选择了妥协，便灰溜溜站起来，自己去厨房里盛了饭，这才坐回餐桌前。

我算是再一次见识到周平宁这阴晴不定的心情，但看她吃得不亦乐乎，想来我对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看她哥多理智，轻易不要给她甜头吃才是正确教导她的方式之一。

“嗯！真好吃！”周平宁边吃边赞叹道，“心怡姐姐！你快吃呀！哥哥做的真好吃！”

我刚才光顾着注意周平宁的心情，还没来得及动筷，这下终于用筷子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咀嚼之余，肉味弥漫，整个口腔都被充实。

我瞬间也变成星星眼，连忙看向周闻宇，对他狂赞道，“嗯！周闻宇，你也太会做菜了！”

虽然周闻宇听过很多赞赏他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轻笑，“那就多吃点。”

“我上次怎么没吃到？”想起上次在他这儿连三明治都没来得及品尝几口就被赶出去，这次我可不能再错失美味了。于是我又夹了好多土豆和牛肉在碗里，拌着饭一块吃。

“你说呢？”大概是被我的话勾起上次的回忆，周闻宇原本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消失，朝我冷笑一声，仿佛是在提醒我是谁先惹恼对方的。

我私以为周闻宇并不是故意挑起战争的，但是他这个语气又让我回想起那天，明明我还辛辛苦苦照顾了他一晚上，却只换来我饥肠辘辘的早晨，不仅连早餐也没吃成，人还傻乎乎地抱着那个铁盒子，被无情推出他家门，心里就是一顿火。而他现在这个态度，我丝毫没有看出他有半点懊悔的意思，想来他那天就是想打我，还故意诓我来他家里，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你要知道，女生一旦钻牛角尖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在某件自己本来就纠结的事情上，而当钻牛角已经开始时，这个女生恐怕根本就想不到现在处在何地，又是什么身份。

所以我吃着吃着，就被周闻宇这一句话扰乱了心智，差点忘了我本该是个安分守己、并不锱铢必较的人。于是当我忽视周平宁的存在，脱口而出，“我事先声明，那晚可是你逼我来的哈，你不要说你忘了？”

“哦？我逼你的？”周闻宇挑眉。

“难道不是吗？”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就是他逼我的啊，我当时还纳闷呢，和他七年未见，一见面不是强口勿，就是带人回家？我可没见过他这么……大的反差，毕竟学生时代他和我多靠近一分，不是我害羞，就是他生硬。

“我不这么觉得。”周闻宇摇头，否认我的看法，“是你先伤我的心的。”

“我怎么伤你心了？”我辩解道，“我只是暂且想不起来一些事，但……如果你当时没有带我回家，我怎么会惹你生气？”

周闻宇却是欣慰的眼神，“你也知道是惹我生气？”

该死，我又被他的逻辑给绕进去了。

“不是……”我开始气呼呼地反驳，“我明明还照顾你一晚上呢？你不应该好好谢我？”

“我没谢吗？”周闻宇一脸平静。

好吧，又绕回来了，那个三明治是他准备的没错，但我觉得他至少让我吃完再把我赶走呀？

“那……那你是怎么谢我的？”我偏偏不服输，我希望他主动承认当天从我嘴里夺走三明治的举动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周闻宇隐约嗅出一股火药味，所以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可是就在我以为他能够承认错误时，我却听到他用一种疑惑的语气说道，“让你免费睡了一晚还不够？”

“咳咳咳……”我真是要被我的口水给呛得半死，刚想反驳这也算？

我都可以原谅他那么粗鲁地将我推出家门，但我实在不能原谅我才吃了几口的三明治被他瞬间抢走。是的，抢走，我至今都无法形容当时我心里的难受，天知道这对于一个美食爱好者是多大的折磨。

可不等我再开口，耳边却传来一阵轻快的口哨声，我偏头一看，只见周平宁一脸好事的表情，还不忘对我意味深长一笑，“哦？心怡姐姐，原来你们都已经……”

我才反应过来周平宁脑子里在想什么，脸还是情不自禁红了，“不不不！他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周平宁看热闹的表情却是更明显，开始捂着嘴小声的笑，“心怡姐姐，没事啦，你别害羞嘛！我都懂，成年人嘛！”

明知道周平宁还是小孩子，可是被她这么一说，我只觉我整个人都炸了，满脸涨红，都不敢看她那直勾勾的眼神。但我又怕这孩子胡思乱想，下意识辩解道，“不是，那晚只是我……”

可周平宁并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好啦心怡姐姐，我都知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提前告诉长辈的，嘻嘻……”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泼墨画煤，越描越黑。

“你……你别瞎想，我们这才谈恋爱……没那么夸张……都还没约会过呢，你哥那是开……开玩笑……”可惜我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不指望周平宁能听进去。

“你说什么？”周闻宇倒是耳尖，不禁瞪了我一眼。

瞪我？瞪我有什么用？我说错了什么吗？

我俩本来就是突然在一起呀，有过什么什么正式的告白和约会吗？这些都没有，一步跳到睡了一晚，周平宁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不会吧？你俩谈恋爱谈到今天还没有约过会？”

好吧，耳尖的不止有周闻宇，当周平宁以一脸仿佛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表情看着我们二人，又发出一阵爆笑声。

“哈哈哈……”周平宁笑得直耸肩，还捂着肚子，“哥哥呀，你这可不行，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约会呢，你都这么老了，谈个恋爱也不约会？要不要我给你们策划策划？心怡姐姐，你说呢？”

“周平宁，吃你的饭！”周闻宇面无表情地听完周平宁的嗤笑声，过了一会儿又看向我，“所以，你觉得我俩那些见面的日子不算约会？”

我又被问的一愣。

所以在周闻宇心里，我与他重逢后见面的日子就算约会了？

我眨了眨眼，可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啊，难道现在不是情侣关系的见面也能称得上是约会？那我还喝李峰常常见面呢……

“哦豁！心怡姐姐可不这么觉得哟……啧啧，哥，你这个速度不行呢！我还等着欢迎小嫂嫂呢！照你这样……”周平宁正准备说照你这速度我得等多少年，可是下一句已经被打断了。

“闭嘴！”周闻宇这会儿是声音低沉，明显有生气的预兆，“废话多。”

要说周平宁机灵，当即闭了嘴，却还是对周闻宇吐了吐舌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得意。

这顿饭最后在我们三个人的沉默下结束。饭后周平宁自请去洗碗，再一次将空间留给我和周闻宇。

“什么叫我们还没约会过？”

坐在沙发上，周闻宇一边靠近我，一边压迫性地问道。

“额……这个……我……”我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反驳，只是看他愈渐逼近我，心里有点紧张，一个劲向沙发旁边挪动。

直到我身下差点一空，周闻宇长手一捞，把我重新捞回沙发上。可惜他也没关心我多一句，只关心我刚才说的话，“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我最怕周闻宇对我冷笑，虽然他冷笑的时候很帅，但是我看着却胆战心惊，“那个……我的意思是……”

“嗯，你的意思……”周闻宇放在我腰间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撤回，双眼直视着我，和我只有分毫的距离，所有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我只觉更紧张了。

但想到我方心怡怎么说也是个体面人，死也要死得光荣，绝不能不明不白，这才稍稍鼓起勇气，故意挺直腰杆，“我是说，我们才正式在一起，当然要一场正式的约会啦！怎么见个面就算约会了！我……我不服……”

我本来说的时候很有自信，但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好像是怕周闻宇嘲笑我。毕竟他这么优秀的人呢，突然有一天和我在一起了，明明是一件我曾经肖想的事情，如今真实地摆在我面前，我不仅不知足，我还敢提要求了？

就在我以为周闻宇可能会从此与我撕破脸皮，又或是反转地出现小说里的经典情节。

“不，我爱你爱到骨子里，我们的爱情不应该用普普通通的约会来定义和量化，你看，只要我们在一起，哪一天不是约会呢？你还想着要什么正式的约会？每天和我在一起甜蜜还不够？”

可惜，周闻宇并没有看过一本此类小说，他的书房摆的是诸如《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此类的哲学书籍，哪儿像我，满脑子都试图将他幻想成我的白马王子，整天YY有的没的。

下一秒，周闻宇好似良心发现一样，终于撤走手，连带着人也退了回去，坐在沙发一角，和我保持了一点距离。

我再看向他，他并没有像刚才那么逼近我时的压迫感，我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疑惑感。然后我听到他用一种很轻的语气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吗？”

“不然呢？”虽然我不能将自己的幻想强加在周闻宇身上，但我还是赌气地翻了个白眼，就凭着我现在是他女朋友的身份，等他看我不爽了，将我踢走了，那我可就连对他翻白眼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必须懂得珍惜时光，谈恋爱不易，我还得算计这些……

我本来还想接着说，你多学学人家李峰，第一次见陈小然就情定，第二次见面就告白，约会提前预定，节假日问候关怀，人家才叫正式的约会和谈恋爱呢不是？

周闻宇忽然偏过头来看我，很认真地说，“方心怡，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他的意思是因为这是第一次谈恋爱，所以不知道要来个正式的约会？不知道可以学呀？他那么聪明，难道还学不会？

但我回复他的却是，“那……谁还不是第一次？”

我又不是天才，还知道恋爱该怎么谈了？但在我的意识里，告白是前提，约会是过程，最终在谈结果不是？

谁知我话音落，周闻宇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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