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奥斯卡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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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我的速度已经够快，谁知道迎面是两条大长腿，差点就撞了上去。好在我及时刹车，并没有让脸贴上去。但遗憾的是，凡事不能两全，我这一刹车，却下意识向后倒去。

视线一瞬上移动，我才看清原来是周闻宇站在我身后。

我纳闷，他好好的在我背后发出那些扰人的脚步声是什么意思？还这么一下突然吓我？

可是他脸上丝毫没有懊悔的意思，反倒比我更疑惑，无声的质问从他嘴中发出，“你在干嘛？”

我在干嘛？这都看不出吗？

我被吓得摔倒了呀！

可是并没有人上前来扶我，只是任由我的身体向后一倒，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还以为我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要知道我本来就是个笨手笨脚的人，这一倒便是直接朝着茶几去的，我还在准备伸手撑地免得自己摔下去，谁知我刚才放在茶几边的茶杯却晃了起来。大概是感知到我这个较它而言更为庞大的生物要倒向它，于是它自己提早做出了反应。但我的脑子还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我总不能把自己摔了，再顺带摔坏周闻宇家里的杯子吧，那我多不划算？反正我的身体是肉做的，可不比那玻璃的杯子娇贵，摔一下就碎。

于是趁我还没有完全倒下，先伸手托住那个杯子总是没错的。

虚惊一场，好在我的手反应地快，这杯子是没摔下来，而我也因为想接住杯子，侧身时撑在地上，也没有彻底摔下去。

我长吁一口气，老天保佑。

我将杯子重新放回茶几上，想想自己虽然没有摔出多大动静，但姿势总是不雅的，还是快点起来比较好。所以我一口气站了起来，连茶几都懒得扶。

谁知腿还没伸直，脚上的拖鞋也不知踩到哪里，突然打滑，我的身体一下失去重心。我甚至来不及花时间思考自己会朝哪个方向倒下去，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下扑过去。

“小心！”

危急时刻，我的腰间横来一双手臂，大概是想将我拉住，以免我彻底摔下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虽然没有扑向茶几，膝盖却直接着地，期间还磕到了茶几边缘，而我的手因为没有支撑力，直接甩了出去，在茶几上好似赛车漂移地划了一圈，直接将刚才装水果的盘子带了下来。

“啪！”

随之而来一阵惊呼，几人纷纷散开，都怕被砸到。

直到我的手撑在地面，身后还压着一个重量。因为膝盖率先着地，我痛的有些发抖，但来不及呻吟，我的视线里是一片狼藉的地面，在地上翻滚的水果和缺了一角的水果盘，以及那本已经被稀巴烂的水果砸得不成模样的练习本。

客厅仿佛陷入沉寂，只剩下每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我无措地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又回头看了看是谁突然将我拦住。

是周闻宇，他冷静的脸庞只是闪过微弱的诧异和惊愕，眼底是一片冰凉，好似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将他家的客厅如此破坏？

“你怎么样？”周闻宇问道，他的声音并没有掩饰焦灼，大抵是心疼这些还没得及被品尝的新鲜水果和干净的地面。

但我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只顾着看向近在咫尺、却已经不成模样的练习本。

“方心怡？你的腿怎么样？”见我没有回答，周闻宇又继续问。

但我的眼睛根本移不开这本他特意留给我的练习本，对膝盖疼痛的感知却没有同情练习本多，正要伸手去拿它，虽然上面已经被水果的残渣掩盖，但我还是想看看它的情况，我不能让它死得不明不白。

耳边却又响起谢思莹幸灾乐祸的声音，“诶呀！方心怡！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啧啧，这个本子都废了吧？”她继续添油加醋，“你这是怎么了，连站都站不稳了？是不是缺乏什么营养素啊？哦，对了，生物课上学了呀，缺钙是吧？缺钙可要多喝牛奶了，你知道的，人一旦过了年龄再怎么补钙就补不了，你可要……”

任谢思莹说了那么多，可我只抓住了一句重点，站都站不稳？

她也知道我是真不稳？否则我怎么会摔下去？

我确定我是脚下一滑才……

对！脚下一滑！

可是我们都在周闻宇家的客厅，他家客厅这么干净，茶几下面还铺着一层整洁的毯子。因为这样的干净让我们都不敢轻易扔垃圾，更不敢随便将水洒出来。我既不是赤脚，还穿着拖鞋，又一直在茶几附近，怎么可能在站起来的时候脚滑？我总不至于是直接踩着这样的毯子上也能摔倒？那我可真是缺钙了？

不，我怎么会缺钙呢？我长得比谢思莹还高那么一丢丢好吗？

我又不是傻缺，虽然我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这不代表我的生活经验比别人浅薄。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脚下打滑？排除我喝了假酒的原因，我立马伸手将练习本拿了过来，封面虽然被水果渣折磨得不成模样，但还是隐隐露出一个脚印的痕迹。

我是踩到这本练习本才摔倒的。

可是这本原来同样干净的练习本怎么可能打滑？

除非是有人早早在它的封面上洒了水，又故意趁我惊吓的时候放在我的脚边，只要我一脚踩上去，不管摔不摔我都会出丑。

我抬眸，视线死死盯着谢思莹那张纯良却又狡黠的脸庞。

“你……你看我干吗？又不是我把你推倒的？”谢思莹眨了眨无辜的眼神，又看向周闻宇，“周同学，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什么都没有做呢！方心怡同学这是……是想诬陷我吗？大家都看到了呀？是我推的人吗？”

娇弱的声音，无辜的语气，谢思莹这演技怎么不去奥斯卡拿奖？

是，不是你推的。但先设计我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我心中积压了一股怨怒，却始终没有发出。因为我知道，即便我说是谢思莹先捉弄我，她肯定会反驳是我无中生有的，练习本的封面早就被水果渣破坏，即便先前她提前洒了水，现在又怎么找得到痕迹？唯有我那倒霉的脚印还在上面提醒着我今天有多倒霉。

“方心怡，先起来。”周闻宇并没有理会谢思莹的委屈，只是将我扶起来，“再跪下去会造成膝盖处神经挤压。”

仿佛他的声音天然就有魔力，唯有他的劝告勉强让我恢复意思冷静，我还是先站起来得好。

我撑着他的手臂终于站起来，但膝盖还是隐隐刺痛，害得我差点腿软，站稳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先坐会儿。”周闻宇倒是没对我发脾气，只是嘱咐了一句，便转身去收拾地面的残局。

见周闻宇蹲下身将水果盘捡起来，谢思莹便凑了过去，“周同学，我来帮你吧！”

周闻宇没有搭腔，只是默默收拾着。但谢思莹却不罢休，又故意加重了些语气，“有些人啊，自己犯了错，还要别人为她背锅……”

“喂！谢思莹！你别太过分！”李峰终于听不下去，才往茶几走了几步，眼睛毫不留情地瞪向谢思莹。

“我有说错吗？”谢思莹嗤笑道，“我说错了还会道歉呢，但有的人能有这样的觉悟吗？”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客厅里当下的气氛太过沉寂，反倒衬得她的声音有力地像一把铁榔头，硬要把刺耳的嘲讽捶打进心里。

下一秒，趁她还没有口吐芬芳，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猛地将她才捡起的一个水果盘抢了过来。

“诶！你！你干嘛……”谢思莹原本说话的时候视线全在周闻宇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正在接近她，直到被我这抢东西的姿态吓到，“周……周同学，你快来看看，她……”

“我没想让任何人背锅。”我冷声说，视线死死盯着谢思莹，抓着水果盘的手不自觉收紧，“只是暗箭难防，连锅都不够挡。”

“你……你什么意思！”谢思莹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周同学，她……她竟然威胁我……”

我却没有再解释，只是冷着脸将水果盘放回原处，也懒得关心周闻宇会怎么应对谢思莹这浮夸的演技。我只是抽了几张卫生纸，蹲下来擦拭地面。

没过一会儿，周闻宇的身影又出现在我面前，“你行吗？”

见我不语，只是固执地擦地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拿了几张抹布过来。

“方心怡，我来帮你！”这时李峰也凑了过来，他语气有些不满，还不忘再看了眼谢思莹，好似在警告她不要再作了。

但我已经不想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地面，对于他们的关心没有任何反应。我不想再看到这些残渣在地上恶心人，更不想再见到像谢思莹这个麻烦精。最好是快点收拾完这里，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床，我想我的杂志，我想我的电视剧，我为什么要浪费这个周末的美好时间，跑到周闻宇家里来受气？还是受一个陌生人的气？

这么想着，我收拾的工作越来越快，就好像上了发条，只想快点结束一切。

等水果残渣都被扔进垃圾桶，我便主动将将水果盘送回厨房，以免谢思莹那个多嘴的在一旁说闲话。

由于我实在不想再见到人，我几乎是钻进厨房的速度，拖鞋被我踩得啪啪响，也不管到底有没有人跟着我进厨房。可奇怪的是，就算我走进厨房的速度比以往走路的速度都快，我都没有滑倒或摔倒，甚至连身子偏都不偏一下，比笔直挺立的劲松还要稳健。

“怎么样方心怡？你收拾完了吗？”

我这正洗着水果盘，洗涤剂还没有冲掉，可是身后响起的声音是如此刺耳难听，我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谢思莹……还真是阴魂不散！

“问你话呢？哑巴了？”谢思莹毫不避讳，猖狂的语气就好像自己是来巡视的典狱长，而我正是被她制裁的犯人，活该被她使唤。

我没有理她，只是继续擦盘子，然后打开水龙头放水。

我故意将水龙头开得很大，水声很大，于是冲击洗涤剂的声音也很大，这样一来就能将谢思莹那恶心的话语全部淹没，免得侮辱我可怜的耳朵。

但谢思莹却没有就此罢休，非要挤到我身边来，伸手就将水龙头关掉，任我的手还沾着洗涤剂，两只眼睛瞪得和死鱼眼那么大，“你是聋了？哑了？听不到我说话吗？呵，还是你真傻了？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继续翻白眼，忍不住嘟囔，“有病。”

“你说什么呢？谁有病啊！”谢思莹耳朵倒是敏锐，这都能捕捉我这么小的声音，突然，她又恍然大悟似的，“哦，方心怡，我知道了，你就是在嫉妒我嘛！呵，当我看不出来？”

我偏头看她，神色疑惑，我嫉妒什么？

嫉妒她这么会演戏？

笑话，我再看到她这么演戏，我一定把口水吐到她脸上。

“你不就是嫉妒我有本事和周闻宇能一块参赛吗？”谢思莹继续洋洋得意，还不忘冷嘲热讽道，“呵，怎么？难道你以为就你这个水平，周闻宇要和你一起去参加比赛吗？他能看得上你？你都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吗？”

我泡在水池里的手逐渐握紧，我真的不确保我还有没有耐心继续直视谢思莹整张令人作呕的嘴脸，又或是继续听完她这些毫无涵养的废话。

“你可别告诉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你都没听过？”谢思莹故作惊讶，一脸嘲笑。

我仍是不语，只是继续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水果盘。

见我不说话，谢思莹还是不满意，便说道，“哦，我怎么忘了？你连钙都缺，还有什么不缺的？人家都有脑子，你大概连脑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人家癞蛤蟆当然肖想天鹅肉了，你啊？你连癞蛤蟆都不如吧？”

“我听说你还喜欢画画是吗？你会画癞蛤蟆吗？那种又丑又蠢的癞蛤蟆？嗯？”

“我问你呢？你会不会啊？”

“方心怡，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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