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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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我这样也行？”

距离周闻宇牵着我的手走到大厅中央已经过去几分钟，虽然大厅里还伴随着悠扬的乐曲，虽然周围的人也大多是群魔乱舞，但这些都比不上我无处安放的脚和僵硬的四肢和周闻宇发生碰撞。

“你别老低头看，看我。”周闻宇却始终拉着我的手，把我往他怀里带。

“看你我怎么跳啊？”我急急地回道。

我都说了吧，我在跳舞这方面实在每一天天赋，或者别说天赋了，就连接触都是徒劳。你看我这脚步不知道怎么踩，身体还没办法放，反正怎么动都是别扭，实在没办法往下跳啊。我原本还挺相信周闻宇的能力的，现在我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怀疑我的领悟能力。我是真的学不会啊！

“你先别急，”周闻宇却表现得极为有耐心，仍旧紧紧抓着我的手，“抱着我，听我喊的拍子。”

“不行啊！”我早都被他喊的拍子给弄糊涂了，这哪儿听得进去？

“你贴着我，注意力集中。”周闻宇接着说，“慢点来都没事……左进，转一，转二，左退。”

“嗯……”我慢慢适应，慢慢磨合。

“右进，右退……”周闻宇继续带着我走节拍。

“嗯……”我默默跟着，虽然脚步还是凌乱不堪，但至少情绪没那么烦躁了。

我并不太懂那些发明舞蹈的人是怎么想得，我也不太懂怎么把舞步踩到音乐的节点上，每每扭动我也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只不过周闻宇教的太有耐心了，我勉强抬起头看他，他眼神里的认真是那么感动我。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我，不管是以前的学生生涯，还是后来的人生生活，大多数人对我没什么信心。只有周闻宇，他并不是没看过我的愚蠢，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但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从来都是选择陪伴我把这条路走下去。虽然他表面不说，他也从不明着鼓励我。但他对我的信任，已经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周闻宇……”我想了想，开始喊他的名字。

周闻宇带我熟悉了好一阵舞步，这一会儿看我全靠肌肉记忆在摆动，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也不够标准，但也勉强能接受。见我叫他，他应道，“嗯？”

“你不会……也这么教别人跳吧？”我脱口而出。

都说这是爱的华尔兹，我明明刚才还在感激周闻宇对我的不放弃和不抛弃的，但我一想到，他一个理工院的数学老师，什么时候还会跳舞了？他会弹琴吧，我能理解，他爸爸是钢琴师嘛，他从小受到熏陶，各方各面接触一点也并不奇怪。可是他怎么还热衷起跳舞了？那次在云秀村我怎么没看出来呢？这次竟然还主动拉我来跳舞？他什么时候学的？还是双人舞？谁跟他双人跳呢？男的女的？国内的国外的？

我憋了一肚子问题，但我最后也就随口一问。

但很显然，周闻宇听完这个问题，脸色也跟着一变，“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不能问？”

这还不简单？我好奇心作祟呗。我都已经这么给你留面子，那么多问题我还别再心里呢，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答我。

周闻宇却没有立马回答我，过了一会儿才认真的回答我，“没有。只有你一个。”

“真的？”

我不信，就教我一个还跳的这么熟练？别欺负我不懂哈，除非你说你是抱着空气练的。否则你迟疑个什么劲儿。

“真的。”周闻宇又强调一遍。

“国外的氛围这么开放，你就……没有抱着哪个小姑娘……”我嘟嘟囔囔的，视线都下落了不少。我知道在外国跳交际舞很普遍，也知道他肯定会学的，可是一想到他要是抱着哪个女生来跳这么华丽的舞蹈，我就觉得牙根发酸。

见我疑心这么大，周闻宇不仅没有急于安慰我，还有些为难地承认了，“好。抱了。”

“什么？你……”我猛地抬头，他还真抱啦？

呜呜呜，人间悲剧，早知道我不问了，这么痛心的回答我不是找抽吗？谁啊？哪家的？他同学？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却见周闻宇嗤笑一声，“为了教你好好跳，前几天抱着周平宁练过。你在吃她的醋吗？”

“哈？”我才反应过来周闻宇又在耍我。

也没等我为自己报仇，周闻宇收紧搂着我腰间的手，“专心点！”

什……什么？你都这么耍我了，还让我怎么专心起来？可是他话音一落，手上已经转了一圈，不断贴近我的身体，让我的脚步顺着他的脚步往外跨了几步，又和我一并转了几个圈，在我快要晕眩的同时，终于在音乐的尾声中结束了这场卖力的舞蹈，和我定格在拥抱的姿势，视线和我相对，满眼深情。

直到我彻底缓过来，轻轻靠在周闻宇的肩上，“我现在才觉得数学简单点，至少不会像跳舞这么难吧？”

“你只是没有掌握技巧。”周闻宇却一本正经地给我分析原因。

全场的灯光继而亮起来，又有人来到周闻宇身边，见我俩还以拥抱的姿势，有些惊叹地说，“周老师！跳得不错啊！”

我听到声音，下意识从周闻宇身上弹起，僵直着身体往旁边躲，好似怕被别人看到我害羞的模样。

周闻宇也知道我的习惯，便伸手将我揽住，独自面对那些老师的夸赞，语气十分客气，“不敢当。”

“听说这位是周老师女朋友吧？”有其他的老师调侃起来。

“是的。”周闻宇没有否认，我也跟着点头。

“敬一杯吧，难得年会相聚。”几个老师相继举起酒杯，“周老师女朋友也喝一个？”

“听说姓方是吗？小方来一个？”

“对啊！周老师能喝的，小方肯定也不差吧？”

“来啊，小方！”

这么说着，已经有人直接递来了一杯酒。

周闻宇才拿起杯子，看了我一眼，“还是我代她吧。”

“这怎么行？”这些老师看样子并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周老师能代一次，这以后见面的机会多，总不能次次代吧？”

“是呀！人家小方也没拒绝呀？”

“小方肯定酒量可以吧？”

“喝一个，没事的，咱们敬的是礼，小方随意嘛！”

“头一次见面，大家尽兴就好是吧？”

“对对对！尽心最重要啦！我们干！小方随意嘛！”

“这要小方不随意的话，咱们轮番敬，周老师那可得灌不少啦，那还得了？”

“是啊！周老师你可是教数学的，你仔细算算，是不是小方喝一次划算？”

“对啊，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周老师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用看周闻宇的表情，我也知道这酒躲是躲不掉了。酒桌上那一套规矩我是不懂，但照这几个老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现在是一起和我喝，这要周闻宇以代酒的名义，他们指不定要喝多少轮呢。我虽然不知道周闻宇酒量如何，但他的胃病哪儿经得起折腾？好不容易这个时候养好一点，今晚要是喝多了岂不是找罪受？

这种事在社会上是少不了的，示意一下就好了，我酒量再不济也不是不能喝，也没到他为我这么拼的地步。

“没事，喝一个……”我轻笑着把那杯酒接了过来，磕磕巴巴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诶哟！小方懂事嘛！来来来！走一个！”

我看向周闻宇，他却是皱了下眉，我向他示意无事，便轻轻抿了几口。只是我没想到，这酒味道还行，并未刺激到我的喉腔，于是在我彻底喝完的时候也不曾感到什么异样，还翻转了杯子，示意他们我喝完了，“谢谢。”

“害！这说的，小方这是给我们脸了！周老师好福气！”

“小方也是豪爽之人啊！”

“客气。”周闻宇仍旧不咸不淡地回答，也跟着举起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下去，直到酒杯见底，眼前的几个老师才相继离开。

这时周闻宇才说，“下次不用这么勉强。他们也不是强硬的人。”

“我知道。”我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我当然知道啦，但是我拒绝总晓得我很不礼貌，我今天见一面这些人可能以后都不可能再碰到，可周闻宇以后在学校还要见面，还要相处，与其让周闻宇尴尬，我还不如接过那杯酒，又不是不能喝。

“不过……这酒还挺好喝呀？哈哈……”我才发现，这杯酒比我喝过的酒口感要好点，且不说酒香，因为是葡萄酒，并没有白酒的辛辣，舌尖触及时还有一丝果香，又夹杂着些许酸甜，很难形容的口感，反正喝起来不错，也就比我刚才喝的饮料好喝那么一丢丢。

周闻宇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悠着点。”

“诶呀，小事小事！”我摆摆手。我哪儿有那么弱？舞不会跳就算了，还连酒都不会喝了？

“呵呵……周闻宇你担心什么？我又没有醉？”我又傻笑起来，周闻宇怎么竟担心有的没的？我这不好好的？除了我看着他的视线有点模糊，眼前还会出现一些飞闪的小光斑。害，没事，肯定是这里灯光太亮了，反光呢，我清醒得很呀！

也不知道是哪里泄露的消息，自从刚才那几个人和周闻宇喝完酒，又来了几个人来碰杯，还不说敬酒，只说是年会相聚，同事碰个杯，预示来年有更好的进展。虽然我知道这都是些客套话，但表面功夫都是少不了的，我久不接触职场，也不参与社会活动，但这些细节我也不是全然无知。可现在看到周闻宇摆脱不了这些客套，我想我也没必要那么躲避，左右我现在还挺喜欢这酒的口感，放马过来吧。

“来！”

接下来，我一口气喝了不少酒，喝到周闻宇实在看不过下去，硬把酒杯拿走，“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只能喝这么多。”

“诶诶诶，酒……”而我还一脸无所谓，手都伸到半空了。

这时酒精在我大脑里流淌，好似只是经过我身体里的轮轴，而不是融入我的血液，也没有侵袭我的意识。我反复确认，我很清醒，我还能喝，不就是酒吗？这么可口的酒难得喝到，我可不得逮着机会多喝点？周闻宇怎么还阻拦我了？真不够意思，他不就是带我来蹭吃蹭喝的吗？还不让我尽兴了？

好在这场年会也快结束了，在离开前每个老师还能领到一份礼物。于是当周闻宇毫不留情地把我拉到一旁的沙发坐了一会儿，直接靠徐老师帮我们领了一份，接过的时候还不忘道谢，“谢谢你徐老师。”

“害，周老师还跟我客气？我俩谁跟谁？”徐老师非常理所当然，“你今晚照顾好小方吧！你瞧瞧她！”

“我知道。麻烦你了。”周闻宇回道。

“小意思。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快过年了，提前祝你们了，新年快乐！”徐老师接着说。

“徐老师也是。”周闻宇点点头。

“嘿嘿，我就等着你们来年好消息呀！”徐老师笑得一脸暧昧。

“谢谢徐老师关心。”周闻宇也跟着笑，好在脸上倒没有崩，又加了一句，“有消息一定告诉你。”

“对对对！就是这样！周老师孺子可教也！”徐老师拍了拍周闻宇的肩膀，“那不打扰你们了！哈哈！回见！”

“嗯。”周闻宇会别徐老师，这才转身顾着我，“心怡，我送你回去。”

“这是什么？”而我才从沙发上起身，全身怎么还软软的？但我的视线却在周闻宇刚才从徐老师手里拿过来的红红的东西。

“啊！”等我反应过来，笑得非常夸张，立马伸手指向周闻宇手里显眼的颜色，“红包！”

“你怎么不钻钱眼里？”周闻宇一边轻笑，一边接过我摇晃的身子，没好气地问我，“哪来的红包？你是想我蹲号子吗？”

我赖在周闻宇的怀里，撇着嘴说，“唉，没意思……没意思啊啊啊……不是说你们福利好吗？怎么也不发红包？红包红包！”

原谅我俗气不已，不是公司单位到年末为了奖励员工就会发红包吗？人家老师怎么就不发呢？

周闻宇笑得更为无奈，“方心怡，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