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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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令媛孤影独坐于柔软的榻上，四周静谧得只闻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她的眼神迷离，仿佛游离于现实与回忆的边缘。

忽然间，一抹苦笑在嘴角悄然绽放，却如同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虽带春意之盼，却满载无尽凄凉。这笑容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与无奈，唯有她自己明了。

卢夫人心中五味杂陈，却也知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好轻叹一声，带着满心的忧虑与不舍，缓缓转身离去，步伐沉重。

时光匆匆，转眼便是大婚前夕，夜色如墨，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深沉之中，注定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寿康宫内，烛光摇曳，映照出郑晞颜那张凝重而深思的脸庞。

碧落轻巧地步入，手中换上一盏明亮的灯火，声音沉稳中带着几分关怀：“娘娘，夜色已深，您该歇息了。”

郑晞颜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低声问道：“稷儿呢？还在紫宸殿忙碌？”

“应是如此，但娘娘无需太过挂怀，陛下明日大婚，今晚定会早些安歇。”碧落轻声宽慰，试图抚平她心中的波澜。

郑晞颜轻轻摇头，低语道：“哀家担心的不是这个……”

碧落闻言，心中顿时明了，温婉地道：“娘娘，请恕奴婢斗胆一言，您已经尽力了，可陛下心意已决，非要迎娶郡主为后。娘娘若一味反对，只怕会将母子情分愈推愈远。再者，这婚事筹备至今，也算得上顺利，娘娘不妨放宽心。”

“奴婢知晓娘娘担忧温平郡主，但人生之路，各有其难，既无法逃避，便只能咬牙前行。”碧落边说边轻步上前，立于郑晞颜身侧，温柔地为她揉捏着肩膀，继续道，“娘娘这些年，何尝不是如此走过来的？”

“如今陛下在朝堂上威望日盛，又有国公爷等贤臣辅佐，娘娘也该是时候卸下重担，享受一番清福了。”碧落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暖意，试图驱散郑晞颜心头的阴霾。

郑晞颜的面容渐渐舒展，她轻轻握住碧落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些年，娘娘恩泽后宫，却未曾为自己活过。如今，确是时候让自己舒心些了。”说到这里，碧落忽然蹲下身来，抬头望向郑晞颜，脸上带着几分俏皮，“娘娘，我们不如出宫去吧！”

“奴婢记得，娘娘少时便对江南水乡心生向往，那里物阜民丰，娘娘不是一直好奇那里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吗？”碧落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试图勾起郑晞颜对远方的憧憬。

郑晞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是啊，她操劳半生，如今正该是享受生活的时候了。人至暮年，应学会放手，未来都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碧落，你说得对，哀家操劳半生，确该享享清福了。人生在世，不可总与他人较劲，更不可与自己过不去！”郑晞颜豁然开朗，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哪能管得了一世。”

“正是如此，娘娘能这样想，奴婢便放心了。待陛下大婚，选秀尘埃落定，奴婢与霜凝便陪您出宫游历，去您心心念念的江南走一走。”碧落笑靥如花，满是期待。

“好，不必等选秀结束，待稷儿大婚之后，我们便启程前往江南。”郑晞颜的声音坚定而充满期待，选秀之事，不过是另一场权谋的较量，她已无心再涉其中。

“是，一切听从娘娘安排。”碧落恭敬地应道。

正当此时，霜凝步履匆匆，如同寒风中的一片落叶，轻轻却带着几分急切，步入了这沉静如水的宫殿。她的神色谨慎，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薄冰之上，低声道：“娘娘，陛下来了。”

郑晞颜端坐于殿内，她的面容平静而沉稳，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波澜不惊。她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轻轻吐出一句：“让陛下进来吧。”

“是。”霜凝应声而退，她的身影在烛光下拉长，渐渐消失在了殿门之外。

片刻之后，萧承稷步入了殿内。他的神情肃穆，如同冬日里的松柏，挺拔而庄重。他恭敬地行礼，声音沉稳而有力：“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郑晞颜的声音温和，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落寞。

“多谢母后。”萧承稷起身，他的目光与郑晞颜交汇，两人之间，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却又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需早起准备，这么晚怎么还过来？”郑晞颜的语气平静，但她的眼神中，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关切。

“儿臣能有今日，全凭母后栽培。明日大婚，儿臣心中虽有喜悦，却更感念母后生养之恩。”萧承稷的声音诚恳而坚定，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郑晞颜的感激和敬爱。

郑晞颜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愈发复杂。她的眼眸中，有着温情，也有着几分落寞和无奈。她轻声叹道：“你能有这份孝心，哀家已经很满意了。”

“稷儿，既然你选择了她，今后就好好待她。别像你父皇一样，总是忌惮这个，忌惮那个，到头来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郑晞颜的面色沉重，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萧承稷的脸色微微一沉，他的眸色变得异常深沉。他低声应道：“是，儿臣谨遵母后的教诲！”

郑晞颜见他如此，脸色缓和了些，神情变得温柔起来。她缓声道：“正好你来了，母后也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母后请说，儿臣听着。”萧承稷恭声道，他的神情变得温柔而专注。

“坐吧！”郑晞颜温声道，她的手指轻轻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萧承稷嘴角上扬，轻笑道：“多谢母后！”他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仿佛是在这沉重的氛围中，找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等你大婚后，哀家想出宫走走。江南那边，哀家想去很久了。”郑晞颜温声道，她的眉眼间满是温柔和向往。

“日后这宫里交给你的皇后，她定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后，这一点哀家是放心的。”郑晞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慰和期待。

萧承稷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他着急地询问道：“母后，为何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你一个人去江南，儿臣不放心。不如母后在等上几年，如今国库不算富裕，过几年等……”萧承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晞颜给打断了。

“哀家知道这不合规矩，这次江南之行，一应支出，皆从哀家的私账上走。人也不用太多，轻装上阵，不必大张旗鼓的，倒也少了些麻烦！”郑晞颜漫不经心地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和坚定。

萧承稷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继续道：“母后，这……儿臣担心这路上，万一……”

“有护卫呢？对付些山贼强盗，自然没问题。大婚后，按照惯例便会选秀，总是避免不了的。这一点儿你要提前做好准备。”郑晞颜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沉重。

“稷儿，母后还是那句话，这个皇帝，你要当好！身为皇帝，有些事，注定不能圆满的。”郑晞颜意味深长地说道，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睿智和深沉。

萧承稷眉头微微一拧，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良久后，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沉重地回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那母后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江南？”萧承稷沉声道，他知道母后心意已决，自己无论如何是劝不住的。

“过几日吧！总得等你大婚之后再走！”郑晞颜温声道，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期待和祝福。这后宫，即将迎来新的女主人，也将有新的故事要发生。

“不早了，回去吧！明日有你忙的了。”郑晞颜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和叮嘱。

萧承稷欲言又止，他脸上的表情似是有心事。

郑晞颜其实看出来了，但她并没有说其他的什么。只是轻声吩咐道：“早点儿休息，母后真心祝愿你们两个能够恩爱美满，白头到老！”

“多谢母后！那儿臣就先告退了。”萧承稷缓缓起身，他行过礼后，便一脸神情复杂地出去了。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拉长，渐渐消失在了殿门之外。

郑晞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记忆中那个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身影，又涌现到了她的脑海中。她低声呢喃道：“像！真的很像他！”她的嘴角微扬，但那笑容中，却满是苦涩和无奈。

碧落站在一旁，她的眼角微微下垂。她小声开口问道：“像什么？娘娘在说什么呢？”

“碧落，你不觉得吗？稷儿如今越来越像他了。他们两个不愧是父子，其实很早我就感觉到了。稷儿跟他很像，无论是手段、谋略，还是……利用别人的手段和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郑晞颜一脸的沉重，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落寞和失望。

“娘娘……您……”碧落秀眉皱得很深，她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郑晞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郑晞颜语气沉重地说道：“哀家真的很怕，怕稷儿走上他的老路，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无奈。

“不会的，陛下待温平郡主是真心的，奴婢能看出来。奴婢也相信，总有一天，温平郡主会对陛下敞开心扉的，也会真的将陛下放在心上的。”碧落沉声劝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和安慰。

但郑晞颜并没有回应她，有些事，谁也说不准的。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伸出手来。

碧落立刻上前搀扶着她起身，两人往内室的方向去了。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只留下了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和无尽的思绪……

……

第二日，晨曦微露，天际初破晓，帝后大婚之喜，举国上下，无论是市井小巷还是繁华街市，皆沉浸在一片欢腾与喜悦之中，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与祝福。

皇宫内外，经过一番精心装点，焕然一新，红绸如龙，蜿蜒高挂，灯笼盏盏，犹如点点繁星，将正红色渲染得如烈焰般炽热，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空间，映衬出一片无尽的喜庆与祥和。

卢府之内，亦是张灯结彩，华丽非凡，每一砖一瓦，每一草一木，似乎都在低语着卢氏一族的荣耀与辉煌。

卢玄意在向世人宣告着卢氏一族千年的底蕴与荣耀，其辉煌之态，丝毫不输于皇室之尊。

卢令媛自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轻拂过她的脸庞之时，便已起身。沐浴、梳妆、上妆，每一步都细致入微，都是在为这场盛大的仪式做着最后的准备。

今日的她，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精致的珠饰，如同初绽的牡丹，艳压群芳，光芒万丈，令人为之倾倒。

天边尚存几分朦胧，卢夫人手捧一只精雕细琢的匣子，缓缓步入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在她那略显憔悴却依旧温婉的容颜上，为她添上了几分柔和的光辉。

卢夫人的眼眶泛红，显然是一夜未眠，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女儿未来的担忧，又有对女儿即将离开自己的不舍。

“夫人……”屋内众人见状，连忙行礼问安，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与关切。

“都起来吧。”卢夫人的声音略带哽咽，却仍强自镇定，不愿在众人面前失态。她深知，今日是女儿的大喜之日，自己不能让这份忧伤破坏了气氛。

“多谢夫人。”众人齐声回应，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却也充满了对卢令媛的祝福与期许。

卢夫人满脸的慈爱和不舍，眼神中隐隐还闪过一抹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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