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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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李家是名震江湖的武林世家，家主李远山做事光明磊落，为人古道热肠，一套家族绝学炎殇鞭法更是震慑江湖，门生更是成千上万，江湖人皆敬重与他，尊称其“山公”。李远山膝下只有一女，便是李思颜，李远山更是亲授她炎殇鞭法，只是李思颜习了那么多年，也不及他爹的三分功力。李远山对她宠溺有加，李思颜从小就在父亲的光环下长大，养成她一副目中无人，争抢好胜的性子。此次竞拍大会，李远山很是看重，原是准备亲自前去，耐不住李思颜的软磨硬泡，再考虑到，这丫头也长大了，也该让她见见世面，便同意她带队前往，嘱咐她做事要稳重些，不要使小性子，可是李思颜早把这些嘱咐丢在耳后，以致刚到归云楼就与凤子秋斗了起来，还出了那么大的糗。

这会李思颜还在气凤子秋羞辱她的事，正在房间力破口大骂道：“凤子秋你个混蛋，王八蛋，敢嘲弄本小姐，我一定饶不了你，啊….那个混蛋….”边骂边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劈向屋里的摆件，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狼藉一片，陶瓷碎片碎了一地。侍女们吓得都不敢靠近，个个低着头，听着噼里啪啦的破碎声，身子不住颤抖，生怕李思颜一鞭子抽到自己身上。

酒楼内，小布在纤云耳边说着李思颜砸摔东西的事情，纤云不以为然的说道：“小布啊，这种小事情也需说与我？以后这种小事不用向我汇报，待她砸完了，找人收拾下，退房时，损失双倍算便是。”小布噘着嘴，原心想掌柜的肯定会夸自己呢，没想到反倒说教了自己一通。

纤云看着小布那显得委屈巴巴的小表情，一把掐着小布的脸颊，道：“咋了，还委屈了你了是不是？”被纤云这么一掐，小布立马吃痛，哎呦呦的嚷道：“不敢、不敢、不敢，小的不敢，掌柜的放了小的吧，掌柜的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最善良的、最可爱的….”小布还在奉承着，纤云松开了手。小布立马揉起自己的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纤云看着小布，不禁心想到，小布毕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是希望得到肯定与称赞的，再想到自己这般大的时候，脸上浮现一丝悲伤，她伸手在小布的鼻子上轻轻划过，小布抬眼望着纤云，纤云看着小布方才被自己掐的泛红的小脸，心底有些内疚，道：“后厨陈师傅刚做了一些点心，可好吃了，你去尝尝。”

小布方才还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就来了精神，眼睛睁的圆圆的。“真的呀？我就说嘛，我们掌柜的是最善良了，嘿嘿。”说完竟抱了一下纤云，像个跟娘亲撒娇的孩子般，接着便向后厨欢快的跑去，边跑还边喊着：“我的点心，等着我，你小布哥哥来也。”

纤云凝视着小布的背影，想起初遇小布时的情景，语气轻柔的说道：“真快，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广陵城，芳华寺

纤云正在闭眼虔诚的祈福着，忽然她听到一阵窃窃私语。

“嘘…你动静小一点呀，被那些和尚发现就惨了!”声音稚嫩，是孩子的声音。

“可是，哥哥，我真的好饿…”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纤云听声音应该是供桌下面发出来的，便起身一把掀开供桌上的桌布，桌下有两个衣着褴褛，乞丐模样一般的孩子，大的约莫十岁出头，小的五六岁的样子，哥哥见被人发现，拉起弟弟就跑。

纤云看到他们逃走，没有阻拦的意思，反倒是寺庙的和尚看到他们后，截住了他们，哥哥赶紧把弟弟护在身后。一个一脸凶相，怒气冲冲的和尚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在哥哥脸上，哥哥被这一巴掌打的摔在地上，连带着身后的弟弟也摔在地上。哥哥根本就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立马扶着弟弟，焦急问道：“二宝，你怎么样，摔疼了没有？”弟弟摇摇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擦着哥哥的嘴角，哽咽着说道：“哥哥，你流血了，你疼不疼？二宝不饿了，一点都不饿。”接着便抬起头，泪眼婆娑对着那个动手的和尚说道：“你不要再打哥哥了，我们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和尚根本就不理会二宝说了什么，捋捋袖子，欲上前再次动手。

纤云本不想插手此事，可是转念想到，这两个小乞丐也是因自己而起，再看到兄弟二人情深，便出声制止：“住手，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你这和尚倒好，却出手这般重，哪还有一点佛门弟子的模样，我看倒像个泼皮无赖样，况且他还是个孩子。”

和尚听到有人帮腔，立马辩解道：“这位女施主有所不知，这两个小乞丐，经常来我们寺院偷东西，先是厨房，后来是香油钱，这次竟然连供桌上的食物都想偷，不惩戒是不行的。”

“喔？是这样吗？饿了，就找吃的，乃人之本性，佛门不是一向普度众生吗？这两个小乞丐若非形势所迫又怎会到寺院找吃的，你们非但没有好生照顾着，反而拳脚对待，这是佛门哪门子的规矩。香油钱，又如何？香油钱也是我们这些人捐赠的，他们也只是拿了我们捐赠的香油钱罢了，又何来偷取你们寺院的香油钱，还是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捐赠的这些香油钱就是你们芳华寺自己的钱财了？”纤云语气凌厉，目光如炬，她斜眼看了一眼那个和尚，见那和尚脸上难看，便轻笑了一声，继续道：“至于供桌上的食物，本就是果腹之用的，再说，他们又何曾吃了？连碰都没有碰到不是吗？你这和尚，凭什么出手伤人？出家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和尚自知理亏，聚拢的人群也在小声嘀咕着，他脸上挂不住，只能忿忿的道：“你们这两个小乞丐赶紧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和尚怕再闹下去，会坏了寺院的名声，只能赶紧撵他们走。

纤云伸手想要扶起兄弟俩，哥哥却一下重重的打在纤云的手上，大声说道：“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他记得，方才就是这个人，自己才会被发现的，虽然她又帮了自己，但还是不愿原谅她。哥哥扶起弟弟后，拉着弟弟的手就跑开。

纤云想到过去和小布初遇时的情形，她不由得伸出那只曾经被小布打的手，再想到方才小布抱着自己，脸上竟浮现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表情，那种似母亲一般慈祥的表情，她嘴角含笑，眼眸流过一丝柔软，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而在暗处看着美人的人，看到纤云如此容颜，一时之间竟无法移开目光。

纤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是察觉到有人在偷视自己，立马扫过去，只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纤云又恢复到那妩媚的表情，小声嘀咕道：“就这点胆子还想追老娘。”而方才逃掉的人，这会来到了纤云房间门前，把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放在门口，便再次躲藏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纤云回房，见到门口的小盒子，俯身拾起。纤云仔细端详着小盒子，不禁嘴角上扬，真是精致的小盒子，隐隐透着檀木香，再打开小盒子，里面是盒胭脂，纤云深深嗅了下，是自己喜欢的香气，接着打开胭脂盖，手指蘸取一点，在手背比划了下，嘴角笑的更开了，便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说道：“胭脂不错，我就收下了。”纤云进房后，躲藏的人方才现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便离开。而门后的纤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噗呲一笑，心想原以为他像个木头，原来也会做这般事，脸上不自觉地多了一分红晕。

归云楼的客房，凤子秋正坐书案前，他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凝视着书案上的画像，陷入沉思，整个屋里充斥着酒香气，看似他是喝了不少酒，果然，画像旁，放着一壶酒，地上也零零落落的散落着几个空酒壶。

他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凤家大公子，外人见到无不礼让三分，畏手畏脚，除了汐月，何曾被人如此质问过。方才不久前，竟还傻傻的又去了那里，想着会再次碰到那个小鬼。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会对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如此上心，况且还是个男子！难道就因为他与汐月面容有几分相似。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就让人去调查事情真相，自己怎会变成这样。

“不行，绝对不行！”凤子秋在心里对自己狠狠的说道。“除了汐月，谁都不能乱我心绪。管他是什么人，我凤子秋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明日便是竞拍之日，还是专心放在竞拍上，其他无关的事，到此为止，李家必定也是有备而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拍得古生丹。”整理好心情的凤子秋，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画像上抚摸着，含情脉脉的道：“除了你，谁都不可以。”接着便拿起酒壶，仰头一口道：“痛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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