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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一支迎亲的队伍走在大街上。一顶花轿,两个抬轿人,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
清冷的街道,没有任何丝竹礼乐之声,也不见任何喜庆之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支正常的迎亲队伍。
这是花淼淼第三次坐上花轿,她心里很无奈,但谁让她有经验,熟悉流程呢。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真让你嫁。”狮虎兽被她抱在怀里,好险没被勒死,不得已出声提醒。
花淼淼好奇的将它举到眼前,四目相对。
“原来你会说话啊?那你之前一直装哑巴干嘛?”
狮虎兽一撇嘴,给了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小玉现在不比从前,我要是张口说话,不怕吓着她吗?”
花淼淼不以为意,毕竟比起一只有爪有翅膀的老虎,会说话简直不算什么。她觉得小玉一定会接受良好。
晌午时分,他们投宿到新柳镇上的一家酒楼,听身边的食客提起了当地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新柳镇分东西两边,中间以一座石拱桥相连。
东西两边商贸流通,人情往来正常,但从来不婚嫁。
这原本也不是古来有之的规定,而是近些年,但凡有花轿从桥上过的,都会遇到非常之事。有新娘被吓疯的,有新郎落水的,虽未伤及人命,但大家心里都怵了,默契的形成了这个规定。
花淼淼看着一旁的国师大人,脑袋一歪,鬼主意上头。
“国师大人,难得私访一回,何不体恤一下民情?”
国师拿起茶杯,起身转到邻桌,不接她话茬。
花淼淼不死心的跟了过去,继续游说着。
“要不您给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少惹事。修竹他们走之前,我答应过会好好看着你。”
前几天,花袅袅收到花如令的消息,信上没说具体情况,只让她尽快赶去。
姐妹俩商量后,决定由修竹芘芙跟随花袅袅赶过去,而花淼淼就留下拖着国师,反正国师大人本事大,有他在,花淼淼出不了事。
花淼淼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原则,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去弄个明白的。”
国师见已无回转的余地,只能随着她。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状况。
花淼淼将狮虎兽放在膝上,用撸狗的手法给他顺毛。
“你说小玉她一个人在客栈,没问题吧?”
“放心,她已经睡下了,天亮之前醒不过来的。她现在已经不是凡人之躯,灵力充沛纯粹,一般妖物伤不了她。”
“你倒是对她很上心嘛。”
花淼淼忍不住吐槽,加重手上的力道揉了揉它的圆脑袋。
狮虎兽十分享受的眯着眼,一脸惬意的摇着尾巴。
突然,它感到一阵寒气,它起身跳到花淼淼脚边,满眼戒备的盯着轿门。
花轿已经到了拱桥中段,余遥望潮放下花轿,一前一后守在花轿边上。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轿帘,国师大人一身大红喜袍,月光下,面具反射着皎洁的光泽。
“国师大人,没有哪个新郎会带着面具迎亲的?”
“我又不是真娶你,难道你还打算真嫁不成?”
话语中颇有些嫌弃,似乎是怕被赖上似的。
“我……”
罢了罢了,知道他是被逼来的,不与他计较。花淼淼哄好自己后,挤出一个微笑。
“一会儿它要是真来了,你可想好什么对策?”
“没有!”好干脆的回答。
“那个……”
花淼淼一开口就被打断。
“我已经打听过了,唯一落水那个新郎,是被骚乱的人群给挤下去的,所以它的目标不是新郎。”
很好很好,不是新郎,就是她这个新娘呗。
“那我怎么办?”
“你自己要来的,没想好对策吗?”
花淼淼咬牙,心说我不也是仗着有你在吗?我不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哎哟!”
狂风四起,花轿被风吹得一歪。狮虎兽一下子颠到国师脚边,被他嫌弃的丢到余遥怀里。
花淼淼被颠得东倒西歪,双手死死扣住两侧的轿身。同时,耳边传来一个鬼气森森的声音,“丽娘,是你吗?”
随着声音的靠近,花淼淼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她耳边,那股寒气轻轻吹在她耳后,让她的寒毛直竖,她再也受不住刺激,尖叫连连。
国师听到这动静,单手扶着轿门一下跃了进去。
花淼淼没看清是什么进来了,伸手就是一拳。幸亏国师眼疾手快,一掌挡了下来。
“是我,别怕。”
他的进入似乎让那作怪的东西更加愤怒,花轿颠簸得更厉害,大有拔地而起之势。
轿外的二妖一兽见国师进去后也没个回应,一时有些焦急。
“花淼淼,你没事吧?”望潮朝着已飞到半空的花轿喊道。
国师一手抱稳花淼淼,一手扶住轿身,对外面几人吩咐:“你们先回客栈,我们去看看是什么在作怪。”
花轿飞到高空,一路朝着某处而去。花淼淼是没想到,她坐三次花轿,一次比一次刺激。
“那个,好像没那么颠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经花淼淼提醒,国师好像才意识到他几乎将对方整个揽进了怀里。他不自然的放开手,往旁边挪了一些。
花淼淼再一次感觉到被嫌弃。她有些烦闷的撇过脸,掀帘看着窗外的星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星空,仿佛伸手就能摘下一颗。
“好美……”
“是啊,真美。”国师也凑过来,由衷感叹着,“你想要?”
“什么?”花淼淼不明所以转头仰望着他。他问得那么自然,就好像她一点头就真能给她摘下一颗来。她隐约记得,曾经也有人说过要为她摘星的。
“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呢?”花淼淼心里想着,随口就问了出来。
国师低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得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他没有那双粉色的瞳,他不是桃夭,花淼淼心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有点想那个人了。
“我希望掀开我面具的,是我的命定之人。”
“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国师大人纯情得有点可爱是这么回事。
“你真想看我面具之下的样子?”国师看似无意的问。
“不敢想不敢想!你还是继续等着你的心上人来掀盖……啊不,掀面具吧。”
国师略带失望的回正身子,靠在他那一边的轿身上,不再言语。
轿内气氛一时静得诡异。
突然,花轿一个加速朝下落去,花淼淼一时不察,跌了出去。
国师一步上去,紧追出去,他一手拉着花淼淼,一手紧紧抓住轿沿。
极速坠落带来的失重感让花淼淼一阵眩晕,她仰望着上方的国师大人。一袭红袍被风吹得四卷,飞扬的青丝也没了平日的儒雅规矩。半截露出的藕臂,因过度用力而露出青筋。那张只露出一半的精致脸庞,此刻因用力而咬紧的下颌线,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国师大人,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虽然不是时候,但花淼淼就是很想问。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可以听出,他有些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因为费力还是气的。
“下了地府,我总该知道我的同路人是谁吧。”
国师很不想理她,他闭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
“雪。”
“什么?”
“我说,你可以叫我雪,我没有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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