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山里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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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叹口气道:“没出人命就好，这儿地势险要，山高坡陡，一不小心就会滑落山崖。几位在我这里休息，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过了半个时辰，老人端来米粥，几碟小菜，和一些烙饼。老人道:“山野人家，粗茶淡饭，几位凑合吃些。”吴江拿出银子给老人，老人拒绝道:“几位遭难，我怎会收你们银两？想必已经辛苦饿了，赶快用饭，就不必客气。”

裕王几人确实腹中饥饿，此时吃着农家饭，真是美味爽口。彩凤恭敬说道:“老人家，我们在这儿叨扰您了，银两您收下吧，否则我们心里不安。请问您贵姓？家里几口人？”老人道:“姑娘就不必客气，这些饭食，都是自家所产。我姓韦，家里四口人，平时就我和孙子，儿子儿媳到外面讨生活。”

裕王伤口止了血，吃了食物，脸上气色见好。裕王问老人道:“老人家，您儿子儿媳为何要到外面去？您上了岁数，他们应该留在您身边，对您尽孝。”

老人摇头道:“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原本生活还好，儿子儿媳都在一起，一家人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可是从几年前开始，税收加重，我们种地物产除了缴税，所剩无几，家中生活实在窘迫，所以儿子儿媳都到外面去寻找生路。”

裕王脸沉似冰，蹙眉问道:“老人家，这里官府是如何收税啊？”老人道:“以前官府收税三十取一，自从几年前开始，税收加重，我们还租用了人家的耕田，层层盘剥，算下来收税大约是十中取一，甚至五中取一，一年下来没剩多少，连肚子都吃不饱，这里的人家，大多都到外面讨生活。”

裕王听了，震惊中脱口而出道:“这儿已离南京城很近，这几年是谁调任此处，朝廷并未增加税收，哪个胆大官吏，竟敢抬高税收，中饱私囊，百姓可怎么活！”众人皆不敢言语。

那老者眼里闪着精明干练，大胆道：“兴许朝廷并未增加，而是我们租用土地，大户人家想法克扣，美其名曰交税，这也是常有的事。”

裕王闻听，愈加恼怒。他生气道：“原来朝廷没有收益，百姓愈加贫穷，却肥了这些土豪劣绅。”

彩凤见状劝道:“公子先别生气，咱们到了南京，找人一问便知，先生有交代，咱们找人了解状况就好，这种情形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户两户了，公子受伤，保重身体要紧。”

裕王这才慢慢平息怒火，又问道:“老人家，您的孙子呢？怎么不见人？”老人坦诚相告:“公子，看你们是好人，我也就不怕。这里地处偏僻，有时来打家劫舍的土匪，我怕孙子有个闪失，每次来人先藏着，等人走了再出来。”

裕王道:“老人家，这打家劫舍的匪徒经常来吗？赶快让孩子出来，这阴冷天气，小心生病。”老人道：“也不常来，十天半个月来一次，来了就要做饭，好吃好喝招呼。”说完老人和吴江到地窖将孩子拉上来，是个六岁左右的小孩，顺子兄妹很快和他玩在一起。

老人给众人倒完茶，搓着手摇头道:“公子，我们这里的匪徒，要打劫过路客商，大多数过路客商都知道这里不安全，所以没人敢在这儿走。”裕王道:“这儿不是官道吗？不走这儿还能怎么走？”

老人满脸惆怅，道:“这儿的官道又有几人能管？那伙匪徒知道这里是官道，有私盐运输，客商被劫了也不敢报官，所以这伙人越来越壮大。”裕王道:“怎会有私盐？那可是官府明令禁止的东西，朝廷设有盐政，盐运使专管。”

老人叹口气，道:“好个公子，你可是不知道百姓疾苦！正因为这江南地处富庶，本能过上好日子，可是盐税偏重，老百姓生活日益困难，许多人冒着杀头的危险，干起利重危险的活计。有卖了的自然有买的，都形成气势，中间辗转倒手，赚得不少利益。”

吴江道:“老人家，这伙匪徒还来吗？真想会会他们。”老人摇头道:“不知道，这伙匪徒仗着山高皇帝远，不定时来，还到这儿吃饭借宿，刀架在脖子上，我是不得不做。”

裕王道:“我们且待几日，看这伙匪徒是什么模样，无法无天，看他们怎么贩卖私盐！这里的官府是摆设么？！拿着国家俸禄，却不为百姓着想，连百姓最基本的安全温饱都不管，要这样的官员有何用？！”

韦老伯诧异地盯着裕王，犹豫半晌，道：“这位公子，听你言语对官场很是关心了解，难道你是官场中人？”裕王微笑，摇头道：“我不是官场中人，只是对官场有些了解，他们对待百姓，应付朝廷的那套把戏，虽不曾亲眼目睹，但是时有耳闻。”

彩凤目光莹润，语气关切道:“公子受伤，还是医治伤口要紧。其他事以后再说。”裕王眸子坚毅，成竹在胸，他笑道:“我的伤口基本痊愈，这位老伯敷的药真灵验，晚上再用药酒揉揉脚踝，也就没啥大碍。这一路走来，算是见识了一些事，到了南京定要弄清楚。”

老人笑道:“公子须得静养时日，我这里还有一些草药已经煎好，热敷脚踝，过些日子就可下地走路。”裕王道谢。

顺子和卫士牛旺急忙雇了马车，匆匆赶来。泥泞山路，车轴夹裹着泥渣，走起来异常艰难。两人走到山坡附近，却不见裕王几人。两人边走边喊，忽然，窜出来七八个壮汉，穿着青衣，头裹黑巾，面蒙黑布，这些人冲到顺子马车前面，车夫看这架势，吓得直打哆嗦。

带头的眼神凌厉，邪气十足道:“你们是什么人？路过大爷地盘，还不留点银子，这点规矩不知道吗？！”牛旺冷冷道:“让开，大爷我还忙呢，哪有功夫和你闲扯！”

带头匪徒冷笑一声:“嘿嘿，在这儿竟有不长眼的，和我杠上了！好！大爷我这几天正手痒，不知好歹，先醒醒脑，弟兄们等我上前收拾！”说着上前就一拳，牛旺躲开，飞起一脚，踢到匪首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匪首疼的大叫，恼羞成怒道:“兄弟们，给我上！狠狠的打！我就不信你有多大能耐，我们一起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