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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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眨了眨赤色的眼眸，没什么反应。

于天赐说着说着，突然就慢慢的跪了下来，“真的没办法了？你能看着她就这样死了吗？求你了，救救她……救救她吧……”

救救她吧。

“……”

一抹黑气带着于成来到了洱山，这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黑气明显的是稳定了下来。于成看着凤凰有些犹豫的叫了声，“……小凤。”

火凤微微一点头，算是回应了。

于成转身抚了抚那团黑气，柔声道，“小冉，没事的。”

“……”

“前辈……”于天赐似是恳求又似是哀嚎，“真的没办法了吗……”

“……人死不能复生。”

“可她不是人啊！她不是战神吗！”而且她早就……

早就死过一次了。

“是人。”

半晌未有动静的火凤终究还是动了。她撩开了两人，伸展出巨翅将于天赐和冰棺裹入。凤凰的头触碰到了于天赐的额头，一人一兽额头相抵，于天赐脑中出现了一段话。“告诉沐雨。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相欠。”

下一秒凤凰化为火光散去，一支翎羽漂浮落入他颤抖微凉的手心。

“怎么……怎么回事……”

于成飘过来隔空抚了抚那支五彩翎羽，“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于天赐垂着眼帘呐呐的，“我不知道。”

“这是不死鸟之翎，可以让人重生。”于成目光幽晦不定，“但是只有一支翎羽……”

于天赐弄不清楚状况，“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现在可以选择救谁。”于成飘到冰棺处，“你，沐雨，你妹妹。你们三个人，这支翎羽可以救其中一个，你会选择救谁？”

“……”于天赐有点茫然，“我妹妹和沐雨前辈……明明在一个身体里，为什么……只可以救一个？”

“一个身体又不是一个魂，怎能相提并论？”于成透过冰棺看着里头沉睡的娇颜，这张脸瞧起来陌生又熟悉。曾经他也和这人牵手拥抱亲吻……甚至谈过婚事。她的眉眼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很温柔和煦，唇角会微微上扬展露一个嫣然的微笑。可就是这么盈盈粲然的一个人，在他面前曾大开杀戒屠戮无数。曾被折磨的痛苦万分抱头痛哭……

直到死在他面前……

那双柔软白皙的手他曾经牵过吻过放进怀里温暖过，那双柔软的手是在他眼前从绕指柔变成一把凶狠厉人的杀器。

她的好，她的坏，她的矜持，她的豪迈，她的无奈委屈绝望和痛恨，于成全都知道。

但是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一转眼千年过去，他原本以为再也看不到沐雨乖巧温顺的模样了。想不到临了了，却还能看这一瞬间的美。

于成将他的双手置于冰棺之上，源源不断的输送这淡绿色的微光。他知道于天赐即便再纠结也不会选择沐雨，所以他干脆说出了那句。“她早该千年前就死了，你也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这句话，为的就是这个小辈心里少一点负担，少一些内疚。

他一边输送着最后一丝力量，一边魂魄已经淡的快要瞧不清了。“选好了吗？”

“我……”于天赐叹了口气，“我没法选。”

于成附着的双手微微一僵，“很难？”

“太难了。”于天赐垂着脑袋有些抓狂，“沐雨前辈和我妹妹……她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于成有些力不从心了，“快，时间有限。”

于天赐只以为是这支翎羽再不用就消散了，更加急的全身冒汗手心微抖。

“你快些，真的不行了。”

“……那救沐雨吧。”

“好！……什么？！”于成大惊之下一声失了调的嚎了出来，“你救沐雨？！”

这下于天赐懵了，“嗯……怎么了吗？”

“……为什么？”

“她……沐雨前辈不该死的。她人很好……很善良……虽然，虽然是杀了不少人，但是这些人都是我妹妹让她杀的……我感觉，不能怪在沐雨身上……”

“那你妹妹呢？你妹妹你就不管了吗？！”

于天赐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们这一生都太苦了，我也活不了几日了，到时候我就去陪我妹妹……亲自给她道歉。”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真是令人十分感动啊！”暗处走出来了一人，身披及地斗篷掩住全身，啪啪啪的在一边鼓掌。

“谁？！”

于天赐这一声谁还没落地，暗处又冒出来了一堆人影，居颖无双等人皆在其中。

“啪！”一声信号弹在空中爆开之声也随之响起。

数千人冒出了头端着武器朝着他们围来。

“兜兜转转数年又有什么用？不是还要死在我手里？”斗篷下那人小眼睛目光如炬，声音沉哑手上拨弄着两个红色的两仪球。

“居乃邑！”于天赐顿时炸毛就要拔剑，这柄已然灵气尽没的墨傀剑好像是一个笑话立在他们对面。

于成嘶了一声，飘过去狠狠拍了几把墨傀剑，“醒醒，干活了！”

几声下去墨傀剑却没什么反应这下于成也一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的模样了。

反倒是在一旁一直沉默的黑气居冉讲话了，“正主死了，你这个副主再敲敲打打也没什么用。”

“……”

居乃邑拜了拜，“居冉前辈。”

“不用这样叫我。”

满脸褶子的于成被惊的都露出了褶子底下的五官了。“小冉？你们？？”

“我怎么？就许她沐雨杀我全家，不许我居冉杀她全家了？”黑气慢慢形成了一个女人脸，正是当年的居冉模样。

居冉呵呵的讥笑，黑气掠着于天赐转了几圈，“我也不怕告诉你，几十年前我就关注到了你们一家。本来是因为寒雨弓的气息太过浓烈我才到的芸山，没想到这个什么盟主竟然就是你——”

她指向于成，“我们的后人。可是我后来发现这个盟主竟然娶了沐家人做了个小老婆。他怀揣的是什么心思？无非就是生出来个孩子可以通过沐家血肉再次拿起寒雨弓吗？再创造第二个沐雨？”

居冉痴痴的笑了，“他想的美，我当时就找到了他。”居冉指着居乃邑，“反正都姓居，不是我的后人又怎么样呢？他对他们一家有仇就好……我就这么给了他们一点……”居冉冒出数股幽幽黑气融入他们身子，“给了这么一点点力量，你瞧瞧，他们现在是不是很强？”

“疯了……”

真是疯了，疯的连自己人都杀……

“吼——！！”一声龙吟传来，那条被沐雨刺瞎了一只眼睛的赤龙也破开云雾飞至洱山上空。

“看，这蛇变龙的气势就是不一样了。之前有沐雨在它碰不得你，现在沐雨都死了，你说谁顾得了你们呢？”

于成上前怒到，“小冉……你！”

“你这个废物，别叫我！”居冉一股股黑气掠去将于成拍飞，“她沐雨杀了我全家你却还护着她！你是不是忘了谁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

“你别闹了！”于成魂魄之体是什么血都吐不出来的，即便如此他还是狠狠的呛了几声才道，“有多大仇隔了千年还没散去？冤冤相报何时了，难不成就一定要来个你死我活吗？！”

“你说到点子上了，好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管她何时了反正不能在我这了！我就是要杀的他们一个都不剩，就是要杀的他们没有一丁点尊严只能跪在我脚下痛哭求饶。”居冉猖狂大笑，“你忘了吧？忘了沐雨当时怎样对我的吧？我还一遍一遍的求她，求她饶了我们求她放过我们的孩子。她怎么做的？她那把武器直接对我穿腹而过，她可曾想过我？可曾想过你？可曾想过我们的孩子？”居冉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哽咽了，“就算我们做大人的错了再多，她是不是也不该牵连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

“哈哈哈——我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呢？你不懂，你也会装不懂，反正你心里只有她沐雨这个贱人！她杀了我全家杀了我爱人杀了我孩子。难道我就不能杀她全家杀她爱人杀她孩子吗？！”

居冉的狠厉的目光转向了于天赐，“就是你，如果不是你百般纠缠这个贱人，她也不能死在别人手里！千年了，我为了打败她沉浮了千年啊！她倒好！居然死在了别人手里！”

“噗哈哈哈——不过没关系，她不是喜欢你吗？不是想护着你吗？不是视你如命吗？我偏要你不好过，偏要你陪她一起死！”话语刚落下那滚滚黑气有如排山倒海之势涌来，片刻便将洱山浸染更是将于天赐牢牢围在其中。

“小冉！你住手！你这个模样和沐雨有什么区别！！”于成钻入圈内护着于天赐，“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也是无辜的！你还有良知吗！你快停下！”

“你说什么？！你说谁没有良知？！我看没有良知的是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难怪沐雨不要你！难怪你被人看不起，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娶了我心里却还想着她？！你不是护着吗？没关系，我不介意把你也一起送去见她！”

滚滚黑气化成漩涡席卷涌进，登时于天赐只感觉这暗流犹如尖刀利刃扎入身体刺入血肉割烂血管。有如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之刑。

“前辈……”于天赐口鼻喷血，血脉翻腾，他看着于成的魂魄围着他焦急的团团转。那黑气没有去围攻于成，每一击都牢牢的撞在于天赐的肉身上，许是因为自己本就没有多久好活，这千刀万剐之痛竟然也不是痛入心肺。

“居冉！你给我停下！！”于成猛地跃出竟是要和居冉打斗。

而在一边狂笑的居冉似乎是已疯魔了，口中骂的已经不是单纯的人声，混着不可思议的狼嚎鬼叫。“我说你是狼心狗肺果真没错，这个时候了还要护着旁人？但凡你当年有点骨气我一家都不会死！！”

于天赐咬着牙没有痛叫出声，但是身子早已经被黑气侵入至胸膛。身上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他手里还攥着那支救命的翎羽，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就这样死！

“停下！！”这时候一声惊悚的吼叫传入，一袭黑衣竟是直直钻入包裹了于天赐的漩涡之内。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跃起钻入，没有一丝犹豫的将于天赐从漩涡内拍飞了出去。“出去！”

于天赐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惊道，“影儿！！”

居冉一怔，随即嘲讽道，“你们于家人真是好样的！一个一个的都招女人喜欢啊！没有女人你们是不是全都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于天赐哪里敢耽搁，他就像是一条被扔入地上的鱼痉挛抽搐。爬在冰面上用尽全力蠕动却还是离那冰棺甚远。

“……沐雨。”

一只脚踩上了他伤痕累累的后背，是居乃邑。

“别折腾了，死了就是死了。你们还是去地狱慢慢亲热去吧。”

“不……不行……”于天赐咳着血，他目光涣散眼前已经模糊不堪。

居乃邑笑着加了加力气，语气怪异。“什么不行呢？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你求求我，我说不定可以大发慈悲给你留个全尸？”

“……做梦！”于天赐低吼一声后背使力想从他脚下站起。

“怎么？还挺有力气？！”居乃邑全力一踩硬生生的踩断了他几条肋骨，“咔咔”骨骼断裂声响起。而于天赐竟是没有感受到一般还是不断使力。

那个身躯在他脚下分明是颤抖重伤的，怎么还这么有力气？居乃邑眼神闪过一次不敢相信和惊恐，忽的又阴险起来。“好啊！于家还有你这么个硬骨头？我倒是想瞧瞧，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他抽出空鹊刀用冰凉的刀面拍了拍于天赐沾满鲜血的侧脸，“人都死干净了，没人来救你。”

于天赐没有应声，他现在憋着一口气也不可能松开。一旦这口气松了，他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现在要先砍了你的右手，你觉得怎么样？”居乃邑的刀尖拨动着于天赐右手心紧攥着翎羽，“放心，我刀很快，不会让你就这么流血而亡的。”

下一瞬间手起刀落……

“住手！！”

“唰——”

不止从何处飘来一阵寒意，顷刻之间寒流爆发竟是将洱山再次冰封第二层！

“寒雨弓？！”

有这种能力的天底下除了寒雨弓就没有第二把武器可以做到，但是寒雨弓不是已经在沐雨冰棺上被冻住了吗？

怎么可能再发动一次？！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冰棺之上。

寒雨弓依旧平静的躺在冰棺之上，分毫未动。

居冉最先反应过来。“呵！雕虫小技！”

滚滚黑气骤然爆出，被冰封的数人顿时破冰而出。于天赐向着声音望去。

……旌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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