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盗贼横行，双目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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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三位傍妻被剁掉小指，连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房里胆战心惊，深夜痛哭。五日后，郑荀从都城建康返回刺史府，家仆匆忙禀告，闻老爷归来，三人似盼到大救星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倒在郑荀身前。</p>

<p>郑荀忙问何故，三人嘚嘚瑟瑟地将手指露出来，苦诉前番惨事，泣不成声。郑荀闻之大惊失色，气红了脸，不想小儿竟如此胆大妄为，无端杀了自己最爱的小妾姬氏。</p>

<p>姬氏虽未生得儿子，却有一女唤作郑小乔，年方二八，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媲美东汉绝色小乔，遂得小乔之名。</p>

<p>郑小乔承继其母性情，貌虽美，心却丑陋，往日姬氏那般对待贾氏，她不但不拦不问，毫无怜悯之心，反而有时帮出馊主意，逗弄取乐贾氏，正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p>

<p>郑小乔前番探望外祖父母，外祖父姬昌是本地富商，做茶叶买卖，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姬昌不仅是个会做生意的主，也是个有心机的人，借着登门献茶的机会，将小女姬未央也带了去。</p>

<p>郑荀一眼便瞧上了眼前的美人儿，嫩得像出水的芙蓉，腰肢软得像初生的柳枝，传情的媚眼更是勾魂摄魄。郑荀看痴了眼，上好的冰叶茶水漏出嘴角湿了一大片衣襟，姬昌暗自窃喜，回家后书信一封，愿将女儿许配给他，郑荀大喜，三日后便将姬未央娶回府内。</p>

<p>怎奈郑荀不争气，几年来愣是没生出一个儿子，郑世杰才被看怀上心。郑小乔耍得腻了回府来，惊闻母亲已死，又不敢独自去找阿兄报仇雪恨，便也缠着郑荀说三道四，替母申冤告状。</p>

<p>“逆子！你好大的胆！”三位傍妻和郑小乔整日在他面前啼哭喊冤，郑荀想想小儿做得实在过分狠毒，随即唤上堂来责问。</p>

<p>郑世杰怒眉不言，几个女家哭得愈加厉害，郑荀气红了耳根，命家奴找来碗口粗的棒子，亲手抡起便打，郑世杰挨了几棒却一声不吭声，直挺挺站着不动。</p>

<p>郑荀又欲打，郑世杰却反手夺过棒子扔在地上，沙着嗓子愤愤道：“爹！这几个贱妇害死了娘，即便都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女家又吃一吓，连指带骂地躲到郑荀身后。</p>

<p>“你..！孽障！来人！给我拖下去！”郑荀气得脸红脖子粗，侍卫得令将郑世杰关到后院的破屋中，上锁把守，不给饭食。</p>

<p>落日复春秋，流年弄往昔。</p>

<p>家亲黄泉路，悔首已惘然。</p>

<p>郑世杰望着四翻的凳儿桌椅，空荡的床榻闺台，不禁想起母亲对镜梳妆的笑靥，若花又似水，忽而又想起母亲抱住自己独受鞭打的场景，鼻头一酸泪流满面。</p>

<p>爱妾既死，郑荀也无力回天，虽有恼意，但总不能将小儿的性命赔上，他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三个傍妻领会作罢，捡得一命已经算是万幸造化，确实不敢再咄咄逼人，郑世杰的手段她们可深深的领教过了，绝无胆子再像小时候那样欺侮他。</p>

<p>然郑小乔心怀仇恨，毕竟阿娘把命葬送在他的手上，求郑荀降罪不得，又去寻姬昌讨教对策，姬昌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郑荀是堂堂刺史，即便告官申冤也没个门路，弄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怕是一家子都性命难保。</p>

<p>叫天不灵，叫地不应，郑小乔并不想就此作罢，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恨透了这位阿兄，且伺良机再报大仇。</p>

<p>郑荀果然只是为了做做样子，郑世杰确因悲痛食水不进，子相几次三番送去饭食都被拒绝，终一日昏倒在屋子里。郑荀赶忙又吩咐下人抬回前院房里悉心照料，苦劝几番后才思饭食。</p>

<p>几位傍妻看在眼里却不敢怨说，郑小乔却是恨意更深，本欲在汤药中做些手脚，但思自己恐会搭上性命，便也作罢。</p>

<p>秋婴临别时书家信一封托付王崇，王崇随即派人下山送信，王母看过书信后惊慌哭泣，裹了丧夫灵牌，舍家逃到亲眷处避难，过些时日再回。</p>

<p>向林不在府上的这段日子，尽管奴仆下人更加小心看院，然而许府并非安宁无事。半月前的夜里，几个盗贼越墙破窗，翻箱倒柜，将前院后院几间偏房毁得乱七八糟，偷了不少钱两器物，还偷了什么却是不知。</p>

<p>后院的念堂也被盗贼大闹一通，翻了供桌散了供品，广目尊大佛断了手指，铜铃般的眼睛也被捅了个窟窿。刘氏见状吓晕过去，醒来后三跪五拜，痛哭流涕，口中直呼罪过，赶忙又请来匠人修缮补缺。</p>

<p>下人们也不敢怠慢，日夜轮番查守，几个盗贼虽有收敛，却不时寻个当口多番搅扰，府内下奴无人善武，拿贼不得，欲报官却又为难，许昭和陈统的怨仇谁人不晓，更何况陈统不在县衙，更是无人管事。</p>

<p>盗贼猖獗，又颇有几脚功夫，三天两头地闹事，下人们捉拿不得又不敢报官，折磨得哀声连连，鸡飞狗跳。刘氏也毫无办法，夜夜难寐，加上思儿心切，整日以泪洗面，一来二去哭瞎了眼，请遍医家不得治，这一来更是雪上加霜，许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p>

<p>请来修缮佛像的几位匠人懒懒散散，好几天也未完工，忽一日傍晚全都没了人影，下人们寻了半天也不见几人踪影。正在这时，看守正堂的仆人来报，许昭的灵位不见了，刘氏吓怔了眼，上堂胡摸乱找，灵位果然丢了，瘫在地上嚎啕大哭。</p>

<p>罢了，刘氏思量必是那几个匠人捣鬼作乱，可又不知何处追捕，遂又重造牌位，将正堂又加沉锁，命人日夜把守。殊不知那几个匠人正是前番盗窃毛贼，闹了府院不说，又扮作匠人混入府内，借着修佛的机会摸清下人动向，趁着好时机偷了灵位便逃之夭夭。</p>

<p>“公子呐！你可算回来了！”老管家佝偻着身子迎出府门，眼中泪花闪闪，“小公子快去看看老夫人吧...老夫人她...”向林夺门而入寻去正堂，刘氏静静跪在许昭的灵位前喃喃自语：“老爷，相儿他何时回来，求求你告诉我...”刘氏似乎没有听到向林的脚步声。</p>

<p>“母亲，相儿回来了...”向林嗵的一声跪在地上，泪噙满目，刘氏闻言果是小儿，慌忙起身回头去找，怎奈什么也看不见，眼瞧着就要撞上桌椅，向林惊诧之下顿觉不妙，跑过去扶住了她。</p>

<p>刘氏颤着嘴角抚摸他的脸，泣声连连，向林方才意识到母亲的眼睛看不见了，忙问何故至此，刘氏啜泣苦诉，向林才知家府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p>

<p>“相儿，如何不见子英，你们两个这一去啊就是一个多月，为娘怪想她的，你没有欺负人家吧...”刘氏喜欢子英，说话间欢喜微笑。</p>

<p>“娘，路途劳顿，子英她..她..她去侧房休息了...”向林顾虑母亲前遭祸事，担心她经受不住，不愿实说，然只此一言，却惹得自己泪如泉涌，悲上心头。“无妨，等她休息好了再陪为娘，娘啊还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呢...”向林一回来，刘氏总算踏实了不少。</p>

<p>向林没有报官，命下人仔细看守许府内外，待抓住盗贼再扭送县衙，然而那几个盗贼自偷得灵位后再也没有现身，似乎许府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p>

<p>秋婴暂避许府，身虽安，心却难安，一来惦念老母，二来担忧伯父王崇的安危，郑世杰寻她不得，必定责问王崇她的去处。</p>

<p>母亲贾氏过世的这段日子，郑世杰的脑海中只有报仇雪恨，别无他思，搅得刺史府人心惶惶，上下胆战心惊。仇杀姬氏，断妾手指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百姓闻之亦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p>

<p>几日后，郑世杰念起秋婴，因身体有恙不便亲自去，遂命子相带了一干随从直奔秋婴老家，但见宅门锁闭，似无人居住，又问路人邻舍，都言主人早已搬走，子相只得悻悻回府。</p>

<p>子相奏禀，郑世杰大惊愤怒，只身驾马风尘仆仆地赶到东阳学宫，王崇诓言秋婴前番辞别归家探望老母，至今未归，也不知何故。郑世杰知道王崇胡言骗他，却也没个办法，驾马至学宫门前，望着这个牢笼般的温柔乡忽而大笑，几多怀念几多悲愁，昔日百生尊内外，今马归去留风尘，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很多，却恰恰失去了更多。</p>

<p>归府后，郑世杰奏禀郑荀降罪王崇，撤其夫长之职，将其赶出学宫，郑荀计较他前番干出杀人的祸事，不但搅乱了府院，而且败坏了名声，因此万般不允，他根本不愿管他和秋婴的事。</p>

<p>然而，郑世杰不愿就此罢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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