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东山之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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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诵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些吴潜并不清楚。

其实他清楚自己确实是在赌博，为了拉拢杨文安以及杨家的人，他可不仅仅只做了一手的准备。

现在就看杨文仲了。

赵诵去了营地，见到麾下将领来报：“史天泽部率人在挖地道。”

之后就得知史天泽所埋置的乃是火药。

“看来还真是一场硬仗啊！”

……

“艹，这天气真直娘贼的热！”头晕目眩的蒙哥发出一声赞叹，然后服下了一碗药，摔碎了那只药碗，感觉精神好的差不多了。

他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多少的药，也没有带医官出来，不过喝了药之后就感觉好多了。

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蒙哥知道机会来了，他立马穿上厚厚的盔甲，这是孙家父子的盔甲，蒙哥忽然觉得他很想念那孙家父子，也不知道孙家父子他们去了哪里。

接着不多想了，他让士兵号角鼓吹起来，在营帐点兵说慷慨激扬的话。

蒙古骑兵顿时个个像是吃了C药一般亢奋起来。

在黑夜中这些士兵们举着火把，朝着宋军的营地飞奔而去。

“今夜就是让那些宋人的死期！”

蒙哥嘶吼着嗓子，吹向着**特的号角声。

雄浑的号角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天空，传向了宋军的营地，也传到了史天泽的耳膜内。

史天泽知道这是蒙哥要带骑兵冲击的信号，此刻调令麾下的将领即刻出列。

史天泽看到杨文仲出列了，他知道杨文安死在了宋军的手中，而杨大渊则死在了黑炭军吕文德的手上，所以对杨文仲来说，宋人就是他的仇人。

而且他也看好杨家的子弟。

毕竟在蒙古士兵内部，他们都属于汉人的一方阵营。

可以说是心心相惜吧。

所以自然而言的他对杨文仲的关心就多了不少。

杨文仲捏紧了拳头，落在史天泽的眼中是一副要杀宋人报仇的神态。

不过史天泽并没有注意到杨文仲的手有些湿湿的，因为夜色实在是太黑了，周围的火把纵然点燃了，也不能看清楚任何细节了。

史天泽没有和杨文仲说什么，他只知道今夜是一场恶战，与此同时也在防备着宋人那可怕的武器，在之前的水战中他就领略到了宋军火器的威力，之后回合州的时候就开始让人准备了不少的火药。

蒙古的工匠们以及抓来的宋人工匠对于火药的研究也十分上心，只是史天泽不知道自己这一方面的火药比起宋军的厉不厉害。

就在白天的时候他派人挖地道，然后在地道中埋起炸药来。

史天泽率军出动了。

宋军此时正在守着东山营地。

见到骑兵火速赶来的时候，火炮手正在填塞炮弹。

弓弩手火箭齐飞，往蒙哥的骑兵列射杀过去。

黑夜中霎时间无数的火光从天而降，散开去，落入远处宋军早就设置好的干草堆上，在干草堆的周围还挖了一条深深的壕沟，壕沟里面都倒入了不少的火油。

顷刻的工夫，一条火龙从地面蹿了起来，周围被照亮了，温度也瞬间上升了不少。

蒙哥的骑兵被火龙直接分成了前后两截，正落入火龙的战马和人直接被火焰烧了起来，这场震撼的场面让蒙古骑兵差点惊呆了，等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有些士兵胯下的战马发疯一般四处乱跑。

骑在马匹上的士兵不得不躲避这些发疯的马匹。

战马横冲直撞，巨大的冲撞力直接撞翻了边上的马匹，马上的士兵直接被撞飞了。

等他们想起身的时候，马蹄狠狠地踩在他们的身上。

此时此刻头顶的投石机还在继续不断地朝这些可怜无辜的骑兵抛射过去，让这些蒙古士兵无处躲避。

在看不清的地方只听到巨大的轰鸣声拔地而起，一时间战马开始狂乱嘶鸣起来，整副场景闹腾的很。

战马失去了控制，直接将蒙哥从战马上掀了下来，乱糟糟的情况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就在被马蹄踩上的一刻前，宿卫队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将拦在了他的面前。

战马踩在那小将的身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死了。

……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双方人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战争还在持续着。

空气里，偶尔还会传来惨叫之声，凄厉而又惊怖。

史天泽没想到战况会这么激烈，这些宋人打起战来也是这么厉害，但是更厉害的是宋人的火炮，史天泽现在还心悸万分。

他带着麾下的人马杀了不少的宋兵。

不过却是灭敌八千，自损一万的惨烈。

想想就有些可笑，不过他还是寄希望在了那些火药上面。

杨文仲他们应该点燃了火药了罢。

过了许久，史天泽并没有听到地道那边传来的火药爆炸声，反而只感觉空气变得越来越热了，周围的树木都开始燃烧起来。

顷刻间周围的山林都被燃烧起来，史天泽闻到一股浓浓的火油味道。

“不好，宋军开始放火了。”

史天泽就看到自己被火势包围了，蒙古士兵们正在朝着外面突围。

因为此刻宋人的炮弹忽然就落入了火圈内，瞬间轰鸣声就响了起来，史天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死在了爆炸声中，可是他没有任何法子。

正发呆的时候，忽然回回炮的石头就落入了火圈内。

“老将军快走——”那人推开史天泽，直接被石炮给砸中了。

史天泽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另外一个亲兵拼命地拉着史天泽往外面突围。

史天泽的面色很黑，身上全是泥土，已经看不清楚样貌了，整个像是一个陕北的农民，镇定下来之后，史天泽问边上的亲兵道：“情况怎么样了？杨文仲那边？”

那些亲兵一脸无奈告诉了史天泽不好的消息。

杨文仲在关键的时候叛逃，造成了军中的倒戈。

契丹人、党项人、女真人在见到战况不利蒙古人的情况之后，便主动投降了宋人。

接着他们遇到了刘整军和吕文焕军队的杀戮，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如今三万步兵现在只剩两千都不到，这两千人中大部分都是断胳膊少腿儿的。

“杨贼误我，我对不起汗王啊！”

史天泽压抑很久的心情终于发泄出来了，亲兵见到史天泽呕了一口血，然后就倒地不起了。

“老将军，老将军——”

紧接着麾下亲兵就带着史天泽往西溃逃。

……

……此时战争已经结束，东山附近已经成为了地狱一片，完好的树木森林都成为了一大片的枯木朽木，森林看上去也如同充满魔幻色彩的黑森林一样。

风声嘶吼着过了夜空。

但是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着，朝着东山山头的方向烧去，火焰席卷而上，打算继续剥夺这些生物，边缘的温度一直在渐渐升高着，在风吹鼓动中再次攀援起来，如同爬山虎一般，不过比爬山虎生长的速度还要快的多。

地面上都是尸首！

是人和战马的尸体，他们在热火器的面前他们都倒下了，他们都不能抗拒这武器。

于是他们就成为了尸体，有很多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的血液已经不是那种鲜红色，反而是泛着黑色的恶心颜色，让人看去便是触目惊心，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看了这副场面之后都忍不住恐慌。

更恐慌的是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投石机和黑火药在里面炸出很深很深的洞，附近的地面都像是被陨石击中一般，周围都是强烈焚烧起来。

赵诵走近史天泽率人挖掘的地道，看见里面确实埋了不少的炸药，不过都已经被人给淋湿了。

站在赵诵身边的是杨文仲，他举着湿透的手臂，然后从盔甲里面掏出一份信函以及一份厚厚的名单。

杨文安自从被宋军俘虏之后，便去了秘信给自己的儿子以及侄子们。

杨家人收到信函之后，知道杨文安的消息，于是杨文仲、杨艮之、杨应之等人一合计，便鼓动成都城中原来投降鞑子的汉人军，杀死了刘黑马、拜延八都鲁等蒙古将领。

因为成都城内也有飞雀的身影，赵诵拿到消息的时候才知道成都经过五天四夜的火拼，终于被杨家人给控制住了。

眼下成都城内外的守军也不过才区区一万而已。

不过能在战争结束后就拿到了。

不过代价也很大，成都城内死了不少的军民，一时间生灵涂炭让赵诵心道罪过。

杨文仲对赵诵道：“我希望殿下能做到，至于让杨家扬名立万，我也不奢求什么，我只希望百姓安康而已，仅仅是这样罢了。”

杨文仲的话让赵诵十分意外，赵诵拱手道：“多谢杨将军所说的一番话，明朗铭记在心。”

杨文仲接着又偷偷看了一眼赵诵，发现赵诵的脸上从头至尾都没有那种喜悦的感觉。

现在宋军已经胜利了，作为大宋的太子应该和众位将士脸上一样，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才对，可是杨文仲从赵诵的眼中读出的却是一种哀叹。

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死去的将士们，还是百姓？可是作为一个权贵，大宋的顶级权贵，会为将士们和百姓伤心难过么？

杨文仲不清楚，但是杨文安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