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雪崩之前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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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的船只到达钓鱼城的时候，赵诵正在城头看着罗大虎、向士壁在江面上训练水军，江面上锣鼓喧天，战船在指挥下徐徐摆开阵仗，鱼龙挺进，浩浩荡荡，这是派兵东进时在川中的最后一次军演了。

看到李怀恩的船队安然无恙回来后，赵诵就知道他的那封信起了作用。

这也多亏了杨安时他们，在摸清楚了史家的情况后，从史家偷来了一个香囊。

对飞雀来说偷一个香囊很容易，不过他们那时候也仅仅是留个证据而已，没想到会在今日用上，实在是出乎意料，后来飞雀在送忽必烈消息的时候带来了钓鱼城。

赵诵对吴潜道：“那不过就是个香囊而已，不过史天泽相信了就好，只要达到目的了就行，我真怕怀恩折在潼川。”

说着的时候，赵诵还是有些后怕，因为李怀恩是他的亲信，他不能让身边人出意外。

李怀恩抵达钓鱼城的次日，潼川府路士兵们正在护送蒙哥的灵柩北上。

紧接着随着成都、简州陆续被收复之后，接着各地便传出蒙哥死在钓鱼城外，东山一战中。

史天泽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汗王已死，如今潼川一片素镐，守城将士士气低落，他知道他们在潼川府路要守不住了，果然在不久之后就见到成都的杨家的军队来了。

杨家军队来的如此快，让史天泽意想不到。

东山一战中就是因为杨文仲突然反水，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只是他不是蒙哥，不能调动军令。

“老将军，这潼川我们是守不住了。”

史天泽叹了口气。

蒙哥的死，顿时如滚雪球一般造成了川中的雪崩。

加上成都、简州的先后失陷，让本就抱怨南下征服宋国的士兵们更没了在川中待下去的斗志，并且本就不适应川中闷热潮湿的气候，加上最近疫病十分流行。

“撤兵去剑门！”

很快，潼川被攻破，川中各地，宋军正在如火如荼作战，史天泽只好放弃潼川，随兵北上，不久之后就到达了剑门关关隘。

……史天泽兵力不多，在剑门关吃了败仗，只好绕开剑门关往东群山而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蒙古境内，然后快马加鞭分别送去了蒙古各地。

“快，将此信函交给旭烈兀宗王！”快马迅速朝西而去，那是西方位置，与旭烈兀走的很近的将领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察觉到对他效忠的旭烈兀宗王有帮助，立即火速派人发出了信函，企盼旭烈兀宗王能得到蒙古汗王的位置，而眼下旭烈兀西征，情报更是要早日送到对方手中。

“快，将此信函上呈草原。”一行人去了北面，那是漠北的方向，是蒙古人的都城——哈拉和林的所在之地。

蒙哥的灵柩也在这支队列中。

队列一片缟素，吹来的风徐徐有些寒冷和冰霜。

“一代雄鹰陨落了，他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呢？”

“在‘忽里勒台’后我们会知道的。”

“是忽必烈，阿里不哥，还是旭烈兀，还是蒙哥的其他弟弟？”

“我觉得还是忽必烈宗王的胜算最大，因为他受汉人的拥戴。”

“但是阿里不哥可是拥有兵权，草原上的人都喜欢和他亲近，这个不是忽必烈宗王的优势。”

“我们草原上的人崇尚武力，忽必烈宗王可以去抢啊。”

“不，旭烈兀他们会支持宗王忽必烈的。”

“肯定不是蒙哥汗的子孙，因为他们太幼小了，草原的狼群会吞噬掉他们的，会把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真是太可怜了，这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乃马真后和贵由汗不是……”

“嘘，小声点儿，你们忘了现在是在奔丧么？”

“哦。”有人闭起了嘴巴，朝着扶灵的队列四处张望。

“…….”

人群中还是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看，下雪了。”

“今年都这个时候了，还下雪，看来这草原上又要多事了。”

雪花纷纷扬扬而下，严寒刺骨的风袭来，苍茫的号角声朝着北方逝去，奔袭的骏马后面是长长的灵车队列，纯白的蓝天上飞翔着苍鹰，这样的画面看上去很是诡异。

“现在就去汝南，给忽必烈宗王带去消息。”忽必烈异母弟末哥派去的使者，朝着远处灵柩的队列看了一眼，骑着快马朝着汝南的方向而去。

七月快到下旬的时候，远在汝南正准备渡江的忽必烈正与军帐内的将官们探讨下一步攻宋的计划。

忽然收到了川中传递过来的消息。

末哥派去的使者前脚刚到，忽必烈脸上显露出悲愤，但悲愤的背后，还有一丝丝的窃喜，但是接着他的脸上又出现另外一种表情，这种表情落在杨惟中、郝经等幕僚臣子们的脸上，他们知道忽必烈在担心什么。

杨惟中、郝经等人相互看着对方，接着将视线转移到忽必烈的脸上。

正要说话的时候，忽然又收到了另外一份消息。

与末哥派去的使者消息不同。

忽必烈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劲敌。

杨惟中、郝经等人却知道忽必烈的担忧。

一份消息说是蒙哥死在东山一战中，现在北上扶灵的将士们已经出了剑门关，往漠北而去。

另外一份消息表明蒙哥没有死，是宋军的奸计，现在蒙哥让忽必烈尽快发兵与兀良合台，共谋鄂州，切断长江水路，阻止宋军东出西进的道路……

忽必烈一时间难以察觉消息的真假，而此时军营内却因为真假难分的消息，人心都出现了动摇。

一时间忽必烈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必烈的眼神看着帐内众人，一览而过，眼神中饱含情绪，“你们觉得消息可靠么？”

人群中这些汉人幕僚道：“宗王，汗王已死，宗王何不北上，宗王可是蒙哥汗的弟弟，又受到我们汉人拥戴，有资格成为蒙古大汗。”

边上的亲随说起这个，忽必烈的眼色就看着他，他自然清楚当年的情况，蒙哥是他大哥，他登上蒙古汗王的位置就是他们兄弟以及拔都的支持，在忽里勒台上成为汗王的。

当然忽必烈也对那个位置念念不忘，要不然他也不会结交汉人集团，在总领漠南汉地事务时，任用了大批汉族幕僚和儒士，如刘秉忠、许衡、姚枢、郝经、张文谦、窦默、赵璧等等，并提出了“行汉法”的主张。

忽必烈对郝经等人道：“我若退兵，若汗王知晓，日后必受各宗王口舌，恐遭杀身之祸啊！”

边上的亲随想了想也觉得忽必烈说的没错。

忽必烈和那个亲随忽然相视一看，于是一拍即合：“无论消息真假，眼下我等先渡江去黄坡，攻下鄂州等地，到时再行军北上！”

“宣抚江淮的使命就交给你们了。”

接着忽必烈继续向南方的宋国进发，并派命杨惟中、郝经宣抚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