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哪有时间生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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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去那边好好听婆家的话，要孝顺你婆婆，要勤快”美娟眼里泛起雾气。

“知道了姐，你放心，俺会的”美玲从悲痛中醒悟过来凝视着努力忍住眼泪的美娟的一张衰老的脸。

“大妹子，你放心，我会让娃们长回来看你的”张文军说

“好，只要娃们过得好，回不回来的都行”王秀芬一听张文军这话心里立马开心起来，她不知道的是美玲的远嫁意味着自己这女儿将永远和大山永别和自己永别。

微风习习，朝阳似乎刚刚升起，一切如旧，墨绿色的大山依旧笨重憋闷尽显它的神秘。他们很快来到下山的路，还是这个当初自己和二哥去北京打工的路口，当初沉默的父亲还在，不同意自己远嫁的二哥如果知道自己就要走了会不会大发雷霆，物是人非，美玲想到这些心里就开始隐隐作痛。

“妈，大姐，回去吧，俺会经常回来的”美玲依旧无法让亲人直视自己难过的样子。

“大妹子，回去吧，路太远了”张文军也附和着。

“玲儿，好好的，要好好的”美娟哽咽了，她拉着母亲转身就走。

美玲匆忙的忘了一眼大姐和母亲的背影，转身和张文军她们一起下山，在她心里，母亲刚才也如同父亲那般沉默，但无所谓，不只母亲就连她自己也认为自己想回来便随时可以回来，这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

当美玲和陈萍花俩人来到张军国他们的村子，才真正知道山外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们俩都只是领了结婚证没有办婚礼，因为两家根本没有钱再去花费在婚礼上了，索性她俩是山里穷惯了的女孩子，也不在乎有没有婚礼，也不喜欢那些陌生人盯着自己看。张军国还好，靠自己的力气盖了新瓦房，但陈萍花只能悲催的和自己婆婆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殊不知正因为美玲和陈萍花的善良和不争不闹，她们在婆家抬不起头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从山里再到这个陌生的村子里，美玲始终觉得迷迷糊糊，她每天在家里尽量多的做一些家务，闲暇时，便和陈萍花说说话，许是陌生，最初她并不乱跑，直到最后和周围几家媳妇姑娘们都熟了起来，天性活泼的她才恢复了在山里的大嗓门。

婆婆李爱芳执意要带着张海宏和张兵建入住在张军国盖的新房里，张军国敌不过偏心的母亲，将仅有的两件新房让出去，两个弟弟一人一间，也好过以后取媳妇，就连客厅也让了出去供自己母亲和父亲居住，自己和美玲却可怜巴巴的住在同院的一个破破烂烂的厨房里，美玲也不介意，厨房虽破，但她每天将厨房的炕烧的暖暖的，倒也惬意。

一家人住在一起难免磕绊，没有农活之时，张军国便上山里砍木头，他将木头存起来，心里计划着未来重新盖房。但更多时候，张军国和美玲被地里的农活折磨的死去活来，似乎一家只有他们两个劳力一样，在夏季最忙的时候，李爱芳和张文军却丢下连承包在一起的十几亩地给张军国两口子，自己跑到城里卖酒赚所谓的零用钱。他们俩经常在地里待到深夜，就连吃饭也在地里，脸上的汗水从来没断过，繁重的农活让张军国的脾气越来越大。

“老孔，回去拿点水到地里来，都快渴死了”张军国黝黑的英俊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望向似乎总也割不完的麦田心里一阵烦躁和惆怅。

“忍忍，夏天雷阵雨多，赶紧割完将麦子运回去”美玲一听张军国喊自己老孔就来气，虽说当初是开玩笑的外号，但现在几乎全村的人见到她都喊老孔，让她经常不好意思很久。

“奶奶的，这一时半会哪能割完，日头晒的”张军国耍脾气扔下镰刀，一屁股坐在麦堆儿上生起了闷气。

美玲也不说什么，手里的镰刀继续不断的挥舞着，她何尝不累，夏忙每天她自己也忙的像陀螺一样，她心里气一大家子劳力只有他们两个，纵使做牛做马也得不到婆婆的半点正眼相看，时间久了，她心也冷了，自己是个苦命的人，从嫁过来就没被看起过，来自大山里的她不娇贵，但总被自己的婆婆在外人面前说道终归让人寒心。她开始想念自己的母亲和大姐，这唯一疼自己的两个人却总是透露着不幸的影子，一年多了，她好久没有回家看她们了，农活更是充斥着她的生活，她连想念她们的时间有时都没有。

张军国盯着美玲结实的背影，皱着本来就大的眼睛显得有点骇人，他无奈起身，又开始挥舞着镰刀。太阳毒辣的挂在天空中，它极力的照射似乎想将大地上的一切烤干，知了的叫声更是让人烦躁，日复一日，人们盼望着深秋腊月，盼望着坐在炕头上小憩。那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让人绝望，让人无奈，甚至让人想以死的方式去告别。地里有许多黑影，因为像张军国和美玲这样终日劳作的人很多，他们弯腰，任汗水挥洒在这干燥的土地上，他们内心的绝望终会日渐庞大。

“萍花生了，是个女娃”萍花婆婆龚雨翠一脸沮丧的跟村里晚上出来纳凉的妇女说道，恰逢晚上张军国和美玲从地里回来。

“大着肚子没让她下地干活，她却生个女娃”龚雨翠气的像要杀了萍花一样。

“那让娃坐好月子，来年再生”一妇女安慰，眼底却是得意。

“现在计划生育查的紧，下胎再生女娃就不能再生了”另一妇女似是说笑。

“她敢，要还是女娃就打死她”龚雨翠恶狠狠的咬牙。

美玲经过她们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到是张国军停下来看一些大老爷们玩纸牌。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世界对女人是抱有多大的恨意啊，因为生不出儿子竟要打死儿媳。她回到家里放下镰刀，洗了洗手，便开始做饭。

“饭好了，回来吃饭”美玲的大嗓门喊起来，外面的国军听到却没动，美玲无奈，将饭端了出去，她着急去看萍花，又怕饿着军国，虽也累了一天但脚步却很快。

“又是稀饭，又是咸菜馒头，他妈的，你想饿死我？”军国想吃扯面的，看到稀饭就来气。

“往常你吃面，还没熟就捞起来吃，胃吃坏了，晚上只能喝稀得，不然你又得胃疼”美玲也生气的吼起来。

“吃个屁吃，不吃了”军国一脚将碗踢翻，大踏步回家准备睡觉，饭汤刚好撒在美玲胳膊上，美玲看着烫红的胳膊心里一阵委屈。

“男人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知道了不？美玲”龚雨翠听到军国和美玲吵架的动静，捡起被军国踢翻的碗来到美玲跟前。

“瞧瞧，浪费粮食的”龚雨翠惋惜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稀饭。

“没事，神，俺去看看萍花”。美玲说完话，也不管自家的碗就走了。

“去吧，生个女孩，都有啥好看的”龚雨翠看着美玲走远的身影，心里不屑一顾，“她萍花生了娃到现在我也没去看她”。

“萍花，咋样了，呦，这可爱的小女娃儿啊”美玲对女娃可没有偏见，看到这女娃儿她也忘记了刚军国生气的事。

“美玲，女娃啊，他们家人都板着个脸”萍花一个人在家心情很低落。

“那有啥，下胎生个儿子，给她们看，再说女儿也很好啊”美玲故意逗着萍花。

“呵呵，你咋也不着急生娃，咱俩可是一块嫁来的”

“一天忙里忙外的。哪有时间生娃”美玲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但事实是她是真的忙的没时间生娃。

“......”。

美玲回来的时候，张军国已经睡着了，她早已习惯了张军国的坏脾气和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她自顾自的躺下，没有一点声响，不知不觉得便睡着了，她累的连梦都没做，直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又开始了一天枯燥乏味的日复一日的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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