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问石堂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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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王朝，南部蛮州，南荒城。

苏家，问石堂。

“石术，分为石童，石徒，石士，石师，大石师，石圣，大圣，等数个境界。”

“而石术之道，和医术想通，亦可分为望、闻、问、切，四个部分，望石才能观其型，寻其之脉理。闻则要听其声，辨其性。问自然是问你自身石之心，问石之心。两者相和，才能与石共鸣。这样才能切中石性。”

堂上，苏家石术教喻苏谭正侃侃而谈，说着，他猛然顿足，手指在面前桌子上的一块普通石头上轻轻一点。

刹那，那块石头碎裂，化为石末，可是石末之间却出现了一只蟾蜍雕像，那石蟾蜍作势欲扑，纹理，瞳目浑然天成，宛如活物。

似乎下一刻就能从桌上扑起，活过来，尤其其舌尖上竟隐约有一飞蚋虚影振翅，似乎是想脱离蟾蜍之口。

细听，竟隐隐有振翅之声传来。

“这……是凭空生意，我见过。”

“厉害，竟然达到了凭空生意之境了，这么说，谭师不是快要达到石士之境了？”

台下顿时传来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问石堂少年，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也只有十来岁，他们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热的看着台上的石蟾蜍，看向苏谭的眼神越发的敬畏了。

他们都是苏家的石童，在苏家成长，能进问石堂，自然都有些眼光。

见自己切出的石雕竟然凭空生意，苏谭也是一愣，接着眼中也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他天资并不出众，停留在石徒境界已经十几年了，因为石术进阶无望，这才来问石堂初堂教授一班刚刚成为石童的弟子。

不想今天他只是随意一切，竟然切出了达到了凭空生意之境的石蟾蜍，他知道这代表什么，想要踏入石士之境，标志便是凭空生意。

如果他所料不差，他凭空生意的事，苏家很快就会知晓。

石徒和石士看似只是相差一个境界，地位却是千差万别，从一个徒字便能看出其中差异，一者只能算入门的学徒，另一者却是真正踏入石术界的真正修者。

石徒苏家可以不重视，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怠慢任何一个可能成为石士的人。

心中虽激动，但是苏谭毕竟痴长几十岁，定力还是有的，他压下心中的激动，脸色一肃，冷眼扫视了台下一众少年，冷声道：“只是凭空生意而已，就能让你们大呼小叫成这样？你们的石之心呢？就这点出息，难道你们以后只想达到凭空生意便满足了？要知道你们的路还很长，不仅要成为石士，石师，大石师才是你们的目标。”

“甚至传说中的石圣，大圣。据说他们不仅一步一生莲，甚至可以一意一生神。”

“好了，你们都是石童，也领悟了石之心，凝聚了石脉，下面先自己练习，有不懂的再问我。”

教训了这些石童几句，苏谭便再也按捺不住，坐一边，仔细体悟他刚才切石时的意境。

他瞥了一眼蟾蜍石雕，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蟾蜍舌尖上虽然凝聚出了虫蚋虚影，但是却不凝实，蟾蜍诞生之时也没有出现蟾鸣，否则，他现在立刻就是石士了。

不过他却丝毫不觉得惋惜，他石之心品质并不高，只有区区三品，此生还有机会能够有突破成为石士的机会，他就觉得十分的满足了，哪里还敢奢望太多？

想到这里，苏谭目光不由一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问石堂最后排的一个少年，此少年和别的少年不同，别的少年大多穿着轻柔的兽皮衣服，只有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麻布衣服，双手细长，但是却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石灰色。

被苏谭训斥，问石堂内的少年都不敢再发出声音打搅苏谭悟境，只是默默的拿出一块石头，或是苦思冥想，或是翻来覆去的查看。

石堂内不时有少年聚脉点石，发出的石头碎裂之声，此少年也是一样，只是他凝视着眼前的石头，双目却无神，悬停在石上的手指微微的颤抖，却久久的没有点下去。

此少年，苏谭认识，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教授的弟子们中间年纪最大的那一个，更重要的是，他曾是南荒城苏氏三杰之一。

苏沐，据说苏族未来有望石师有数的几人之一，五岁便领悟了一品石之心，六岁成为石童，后进入苏家内堂修习石术，不到十二岁便已入石徒之境，三年前，更是传说石术上几乎快到达凭空生意了，在成长速度上，也就只有苏家嫡系的两位天骄能压他一头。

只是不想，三年前的一场石术比试，他却不小心中了石毒，伤了石脉，甚至石之心也趋于破碎。

这三年来，苏家想尽了办法想医治好他身上的石毒，只是却完全没有办法阻止石毒恶化。

于是这三年，苏沐也被从内堂赶到上堂，再从上堂被赶到初堂。境界更是从石徒直接跌落到了石童初等。

看了一眼少年苏沐，苏谭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如果他当初领悟的也是一品石之心，哪里会在石徒之境空耗十几年，不说石士，就是石师也有望。

可是曾经的天才又如何？如今不也沦落成这个样子？石术的道路上凶吉难测，曾经的天才，也会一朝化为凡尘。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苏沐被一赶再赶，却又为何执着非要来问石堂忍受别人的白眼和嘲弄，如果是他，恐怕早回家呆着等死了吧？

微微的摇了摇头，苏谭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苏沐，苏沐也只是从上堂才被赶到他初堂两天，他们之间可没什么师生情谊，之前更没什么交集。

如果不是苏家上面有人吩咐，恐怕早就被赶出问石堂了，哪里还会一直降到初堂。

毕竟石脉受损，石之心破碎，无法修复，那便等同于废人，再如何修炼石术都没有用了。

只是瞥了一眼苏沐，苏谭便不再理会，这样的废人只当不存在好了。

而此时，苏沐呆呆的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块普通石头，神情依旧恍惚。

十六年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六年了，他依旧无法相信，他来到了一个如此古怪的世界。

什么人类之祖石古从混沌石中诞生，抓着伴身的石斧，一斧劈开了混沌，这才有了天与地。

什么人类之母石娲，碎灵石为泥，捏泥造人，并以天地神石弥补天地缺失，庇护人族。

什么当远古妖庭当道，以人为食，天地一片灰暗之时，一位远古大圣直接从石中诞生，手持石棒，轰碎半个妖庭，还人类一片清平世界，并以石术传承天下，为石之祖。

一切都和记忆中似是而非，只是多了一种古怪的修炼之术，石术。

石术，他曾经凭借好奇，以及领悟的超一品石之心，而一举成为苏氏最年轻的三位天骄之一。

可是三年前发生的一幕，却彻底的终结了他问道石术之心。

想到这里，苏沐眼中一冷，颤抖的手也不由的捏紧。不过随即却又松开，嘴角多了一抹苦涩。

无论他内心多么的不甘，可是这又能如何？现在的他不仅修炼石术无望，就连如何活下去也成了奢望。

如果不是为了……

也许他早就离开了问石堂，这个让他遭尽了白眼的地方。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继续在问石堂呆下去。

想到这里，苏沐再次的恢复了麻木之色，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木头。

“吆，这不是我们苏氏三杰的苏沐苏哥吗？怎么迟迟得不肯点石？难道还怕我们偷学了沐哥的独家点石手段不成？”

因为石术境界的缘故，石士以上才能称之为切石，而石童石徒只能称之为点石。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细兽皮，内衬灰色葛衣的小胖子，他眯缝着眼，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看着苏沐。

闻声，整个问石堂的孩子都看了过来，小的眼神中还带着好奇，而大的眼中则或是复杂或是嘲弄之色。

苏谭眉头微微一皱，也看了过来，但是却并未阻止。

苏沐嘴唇微微一抖，眼中闪过一丝潮红，但是随即又恢复了麻木，他看了一眼小胖子，这才移开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最终凝聚起最后一丝石脉之力，重重的点了下去。

咔嚓，石头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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