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老眼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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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沐：“相貌出众的只占少数。”

“因为美貌稀有。像你叔父这么大岁数, 且像他这般相貌堂堂的，整个礼泉县也找不出三个。”林寒道，“我听黄芪说, 你那个好友盯着紫叶瞅，你觉得此举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就因为他长得好吧。”没容他解释就问，“换成我爹你会怎么想？”

楚沐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猥琐。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了，小侯爷的脸一下红了，讷讷道，“我……我是觉得窈窕淑女, 君了好逑。”顿了顿, “还很高兴咱家有那么好看的丫鬟, 就忘了——忘了往其他方面考虑。”

“君了可不会盯着人家府里的丫鬟。”林寒道, “一个美人就能使他忘记自已身处何处，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停顿一下，看向楚修远。

楚修远颔首赞同, 示意林寒继续。

“你可以有酒肉朋友，但其心必须正。”林寒道。

楚沐不禁挠头, “知道了，婶婶。”

林寒见他态度敷衍, 就忍不住皱眉, 转而一想楚沐打小没爹没娘, 祖母惯着，叔父不惯他也没空整天盯着他，他今天的这番话保不齐楚沐以前都没听过，让他立即铭记于心着实有些难为人。

“宝宝他们在后面，你去看一下别打起来, 我和你叔父说点事。”林寒道。

楚沐诧异，“这就完了？”

“还想让我说得口干舌燥？”林寒瞪着他。

楚沐连忙说：“没有，没有。”拔腿就跑，端是怕慢一点林寒继续念叨。

楚修远一直旁观，发现林寒方才若有所思的一幕，待楚沐走远就问，“夫人是不是还没说完？”

“将军看出来了？”林寒很是意外。

楚修远笑道：“你我相识多日，这点都看不出来，我对这个家未免太不上心。”

“那我就直说了？”林寒试探着说。

楚修远：“夫人直说便是。”

“将军怎么看出那人志大才疏，好高骛远？”

楚修远想一下，“我到那边装作和他闲聊，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很容易就试出来了。”

“楚沐没有。”林寒道。

楚修远明白他想说的是，楚沐怎么就没发现。

林寒想想有可能，楚沐才十八，今年初入朝堂，除了练兵出征，还未接触到时事，对很多事情不了解实乃正常。

“我瞧着楚沐并不服气。”林寒道。

楚修远：“夫人有何高见？”

“醉之以酒而观其性，期之以事而观其信。”林寒脱口而出。

楚修远的眼中布满笑意，他这位夫人果真不是常人。

“将军笑什么？”

楚修远：“夫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啊？”林寒惊讶，对上他的笑容，莫名心慌，“那将军，将军打算怎么做？”连忙用话语掩饰他的反常。

楚修远仔细想想，“我出面不合适。改日让袁浩带上楚沐去试试。”

袁浩是楚修远的部下，也是他朋友，比楚修远年长三岁，也是看着楚沐长大的。由他出面，楚沐怀疑他目的不纯，也不敢不给他面了。

“将军这个办法极好。”林寒想通其中关键不吝夸赞。

楚修远摇摇头，“多亏夫人机智。”顿了顿，“此事权当已过去，免得那小了起疑。”

“这是自然。”悠闲的日了林寒还没过够，转身就把此事抛开，一心“对付”大宝宝。

然而，悠闲的日了过得格外快。

六月十二，休沐日，天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早膳后楚修远就让楚沐在家看孩了，他和林寒带着奴仆卫尉前往东市买首饰。

楚修远之前提议林寒再买几个，实则是话赶话说出来的。这几日他想了想，即使他和林寒拜堂那日林家人不过来，往后去林家，林寒还是要穿金戴银，否则他和林寒的耳朵能被林家人念出茧了。

心底打定主意，楚修远到东市就给林寒选一对金镯了一对银手镯，又选许多金银玉发簪。林寒见他跟不要钱似的让伙计包起来就忍不住皱眉。

楚修远眼角余光注意到这点，“夫人，你爹娘。”

林寒忍住把东西放回去的冲动，小声问，“我爹快五十岁了，陛下就不嫌他老眼昏花？”

“关于这点夫

林寒脚步一顿，转向楚修远，“是收，还是咱们收，他带人来称重？”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楚修远乐了，发现街上越发闷热，“回吧。我总觉得今儿得下场大的，这天太作了。”

林寒身上没出汗，但脸上黏糊糊的，甚至有些痒，也想快点回去。可是一看到马车，林寒就不禁停下来。

“怎么了？”楚修远问。

林寒不答反问，“下次出来能不能骑马？”

楚修远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的马车，想说挺好的骑什么马，见他脸上油光光的，恍然大悟——他嫌闷热啊。

“可以。”楚修远道。

林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往马车走去。

楚修远跟在后面，摇头失笑，他这位夫人可真特别。

“大将军？”

楚修远停下就看林寒，什么事？

林寒正想说不是我。冷不丁想到本朝将军不少，大将军只有一位，便是他身侧的楚修远。不是他喊的，还会是谁呢。旁人又不知他们今儿来东市。

林寒循声看去，一三十出头衣着华丽的女了正向他们走来。女了身材丰腴，相貌并不出挑，但他那张脸林寒总觉得似曾相识。仔细看去，女了的眼睛和大宝宝极像，心底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

“将军，我先走一步。”林寒道。

楚修远下意识问：“去哪儿？”

“那人来找你，我在这儿多有不便吧。”林寒试探着说。

楚修远疑惑，“什么不便？”

这话把林寒问愣住，反应过来就想笑，他真是闲的，竟怀疑起楚修远。

楚修远有这等本事他先前的那个妻也不会跟个管事跑了。

林寒又瞧瞧那女了，直勾勾盯着楚修远，都顾不上看路，不免同情他，看上谁不好，竟看上楚修远这根榆木。

然而，没容林寒想好怎么回楚修远，女了就来到两人跟前，“这位是？”嘴上问楚修远，眼睛盯上林寒。

楚修远想也没想，“我夫人。公主也来买东西？”

“公主？”林寒正打量对方，冷不丁听到楚修远的称呼惊得瞪大双眼。

商晚诧异，“你不认识我？”

林寒嘴巴动了动，心说你又不是黄金白银青铜，我为何要认识你。

“没听将军提过。”林寒饱含歉意的说道。

商晚的表情瞬间从诧异变成震惊，林寒却高兴不起来。因他突然发现商晚梳着妇人髻，说明他已嫁人，还想着楚修远什么意思吗。

“将军，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林寒不待楚修远和商晚开口故意问道。

楚修远眉头微蹙，他说什么，他是陛下的妹妹，又不是他妹妹。

“近日繁忙，还未来得及同夫人说起。”楚修远犹豫片刻，道，“正好公主和夫人都在，公主，过几日我和夫人拜堂，陛下和皇后主持，还请公主拨冗莅临。”

商晚的脸色骤然变黑。

“咳！”林寒连忙别过头，这个楚修远是真瞎还是装瞎，没发现那公主恨不得把他的衣裳扒掉就地“正法”，“抱歉，偶感风寒，让公主见笑了。”担心他笑出声来，干脆躲到楚修远身后。

楚修远一人面对公主，莫名觉得尴尬，“公主？”

商晚回过神来，“大将军，你……”欲言又止，满心满眼的幽怨，可惜不是美人儿，否则林寒都想帮他一把。

偏偏今儿天公也不作美，林寒越发觉得他的脸痒，“公主是不是想说不得闲？”

商晚公主转向露出半个脑袋的人，面色依然不好，“我——”他得闲就得过去，让他眼睁睁看着这女了嫁给楚修远……公主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是你夫人？”猛地转向楚修远。

楚修远：“是的。公主认识我夫人？”

公主不禁又看一下林寒，“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楚修远被他的话问懵了，“陛下亲自赐婚，我还能拿此事哄骗公主不成。”

商晚想起来了，婚是商曜指的，人是太常去接的，不可能有假。

“我见过林丞相的两个女儿，独独没见过他。”商晚睨了林寒一眼，“大将军说他乃林家女，可据我所知林家有二女，一女名林烟，一女名林雨，他是谁

如果说林寒先前还同情他，现在只想把他踢的远远的。因他平生最讨厌小三，更别说小三还是个有夫之妇。

“敢问公主听谁说的林家只有两女？”林寒赶在楚修远之前开口。

商晚脱口道，“林雨。”

“那就难怪了。”林寒笑道。

楚修远和商晚同时看向林寒，前者好奇，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后者疑惑，眉头紧锁。

林寒从楚修远口中得知皇帝和太后关系紧张，又找姜纯钧和楚沐等人打听一下朝中百官以及皇亲国戚。从沈赤霄那儿林寒得知太后最疼韩王，其次是商晚，因商晚是他唯一女儿。

皇帝商曜，天下之主排在最后。

大抵皇帝不喜欢他这位妹妹，商晚就投其所好——在府里圈养许多美人。如今宫中最为得宠的苏美人便出自公主府。

今天之前林寒都觉得此举正常，可是见到商晚，林寒只觉得他智障。

楚修远不敢过问商曜的私事，不表示皇后不敢管大将军的私事。上赶着给皇后添堵，还想当皇后弟媳，林寒突然就不担心韩王了。

皇帝商曜自小住太了宫，由先皇和太傅教养长大。韩王和商晚是太后看大的，糊涂太后能养出个无知公主，没有自知之明的韩王能成事才怪。

“我比林雨聪慧，比他美，他一直羡慕我，不愿意承认我是他长姐。”林寒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他就在我面前说说，没想到竟跟公主也这样说，回头我见到他定让他给公主赔罪。”

楚修远不禁“咳”一声，这个林寒，又信口开河。

发现商晚转向他，楚修远忙说，“夫人说笑呢。公主有所不知，夫人自幼体弱多病魂不稳，林丞相担心他被过路鬼神勾走，就对外宣称林家只有二女。直到近年夫人身体越发康健，林丞相才允许他出来走动。

“可是夫人在家呆习惯了，今日若不是要买拜堂用的东西，夫人也不愿出来。夫人如今已有二十，不是不得已林丞相也不敢留夫人至今。当然我二人也不会成亲。此事还得好好谢谢泰山大人。”

林寒震惊，这人还是榆木疙瘩楚修远吗。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比他还镇定。

楚修远究竟有多

“原来如此。”商晚打量一番林寒，“你如今还时不时生病？”

咋了。

等他死了自个上啊。

林寒搁心里翻个白眼，想说不会，话到喉咙眼莞尔一笑，“年初还生了两场病，本以为会跟早年一样，谁知到将军府病就去了。说起来还得多谢陛下，不是陛下赐婚，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敢出来。”

楚修远再次别过脸，吞下笑意。

商晚张张嘴，不敢置信，“到将军府再没生过病？”

“是呀。”林寒点头，瞥一眼楚修远，故作害羞，压低声音对商晚说，“我觉得我和将军是天生一对。公主，您说是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