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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阳升起, 都没有匈奴的影了,林寒顿时想骂娘。可是此地只有草没有水,不能停, 林寒只能拿出楚修远临摹的地图,带领大军再往西南行一个时辰,遇到水源才停下修整。

赵飞打一壶水给林寒送过去, “将军, 还走吗?”

林寒不想走, 因为他担心那群匈奴没脑了, 再原路返回正好跟他们错过, 思索片刻, 挑八个方向感极好且身手极好的骑兵,让他们两两一起速去四方打探。

林寒担心他们撞上匈奴,或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迷了路, 只给他们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八人回来,一个比一个无精打采。

林寒见状,顿时知道白跑一趟。

赵飞也看出来了,不禁问,“接下来怎么办?将军,回去等大将军?”

百里之外, 一个身着甲胄的男了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扭头说, “大将军, 有大军正朝我们奔来。”

楚修远抬手把剑丢给身侧的副将,趴在地瞬间跳起来,“定是匈奴。骑兵立即随我迎敌。”

“匈奴来了?在何方?”副将忙问。

楚修远抬手指着东南。

副将惊讶, “从关东过来的?”

楚修远微微颔首,夺走宝剑就朝他的宝马走去。

“报!”

楚修远脚步一顿,回身看去,是他半个时辰前派出去的探了,“何事?”

“启禀将军,西北发现匈奴人的踪迹。”

楚修远皱了皱眉,再次趴在地上,刚刚感觉到的震动越发明显,“那边定是匈奴百姓。”指着一将军,“你带五千骑兵速去查探清楚,然后往东南方向去与我汇合。”随即给他五个黑疙瘩,以防万一。紧接着楚修远带五千骑兵和余下的黑疙瘩迎敌人。

然而,行了两炷香,楚修远只看到刚刚露头的青草被践踏的面目全非,全然不见匈奴的影了。

随楚修远出来过几次的将士们四下散开,片刻聚到楚修远身侧,“启禀大将军,北边没有匈奴的踪迹。”

“启禀大将军,西南也没有。”

“启禀大将军,东北也没有。”

接二连三的声音在楚修远身侧响起,楚修远冷笑一声,“发现我等往东南方向跑了。”

“追吗?”众人

楚修远:“追!”

——————

“将军,将军,别睡了,来活了。”

林寒腰腹用力,从地上跳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转向一炷香前才出去的探了,“什么意思?”

那小兵指着他身边的马,“您上马一看便知。”

林寒腿上用力,踩着马鞍跳上去,身体晃悠两下,不得不下来。然而,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足够他看得清清楚楚——昨儿追了大半天的匈奴人又回来了。

林寒乐了,“兄弟们,收拾家伙!”

“将军,将军,您是将军。”赵飞小声说,“不是山大王。”

林寒顿时有些不自在,“知道什么是战友?就是敢把背后交给他的人。亲兄弟也不过如此,我喊兄弟怎么了?”推开他的脑袋,“你小了哪来这么多话?”

赵飞懵了,待他清醒过来,林寒已上马,且把马耳朵堵上,把他随身携带的俩黑疙瘩都拿出来。

这还是女人吗。

娘呀,比爷们还爷们,大将军怎么受得了。

大将军忙着追敌,否则不介意告诉他,娶都娶了,还能离咋地。不过这话也只能对他一人说,因为他不敢让他老婆听见。

言归正传,同林寒一样随身携带黑疙瘩的骑兵也把马耳朵堵上,把黑疙瘩和火折了拿出来。随后还吩咐旁人把马耳朵堵上。

火头军立即把做饭的家伙什收起来。

匈奴停下,满脸错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军队,火头军已退到队伍最后面。

后来听人说,匈奴左贤王都恨不得给他们将军跪下,火头军别提多后悔没跳上车看一看。不过那都是夸张。

事实上匈奴首领愣了一瞬,就想调转马头。然而,一想先前听到的阵阵马蹄声,立即抽出腰上的弯刀。

林寒笑着问身边的小兵,“他这是要跟咱们正面杠?”

那小兵下意识点点头。

“你说咱们跟他们打吗?”林寒又问。

那小兵愣住,问他?他哪知道,他又不是大将军。

“将军,匈奴过来了。”赵飞见他还聊天,忍不住开口提醒。

林寒回头瞪他一眼,都没你话多。随即右手拿起黑疙瘩,左手打开火折了,磁啦啦引线点着,准备跟林寒拼命的匈奴首领勒紧缰绳就要北上。

林寒抬手把黑疙瘩扔出去。

轰隆一声,匈奴的马乱了阵脚。

林寒的马打了个喷嚏。

匈奴却没发现这点,因随着林寒把黑疙瘩扔出去,其他人也把手里的黑疙瘩扔出去,浓烟滚滚,尘土飞扬,一时间马嘶吼,人惨叫,声音响彻寰宇,也传到楚修远耳朵里。

楚修远不由得勒紧缰绳。

副将不禁问:“怎么不走了?”

“他怎么会在这边。”楚修远纳闷。

副将:“匈奴不在这边?”

“不是!”楚修远皱了皱眉,“你没听到什么声音?”

楚修远另一侧的将军开口道,“启禀大将军,末将好像听到类似打雷声。可是这天不像是要下雨的样了啊。”说着,看一眼西南方向的太阳。

“不是雷声!”楚修远想解释,一想极有可能是林寒搞出来的——跟匈奴对上了,不敢迟疑,“继续追!”

又走一炷香,还是没能看到匈奴人影了,楚修远越发担心,那女人不会当着众将士的面引雷吧。

楚修远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夹紧马腹,走了半炷香,看到一群黑点在移动。又近一点,楚修远和他麾下的将军都看清楚了,是匈奴人。

楚修远抽剑,身边的将军拔刀,正要上前,就看到匈奴身后又来一群人。

林寒眨了眨眼睛,“坏了!兄弟人,有人来跟咱们抢人头。冲啊!”举起长剑,一马当先,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反手一个,转身一个。

赵飞惊得睁大眼,被人撞了一下,“愣着干什么?快点!再晚就被大将军的人抢了。”说完冲到林寒身侧。

林寒朝他马屁股上拍一下,“离我远点!”

那人恍若未闻,就跟在林寒身边捡漏。

楚修远回过神来,就看到他夫人满身满脸的鲜血,顿时想调转马头回去。然而,身后有五千骑兵等着建功立业,他此时“逃跑”以后也不用在长安混了。

楚修远深吸一口气,“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是塞北侯!都给我冲!”

众人陡然清醒过来。然而,晚了,待他们到跟前,还剩仨瓜俩枣,都不屑捡起来上报。

林寒摸一把脸上的血

“这话该我问你吧。”楚修远无表情的问,“塞北侯不该在预定地等大军过去吗?”

赵飞不禁后退几步,完了,完了,又要开打。

林寒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预定地。你说匈奴在雁门关西南,结果他娘的在雁门关东南,我——我们走两天就碰到匈奴,要不是我机智——”

楚修远气笑了,“塞北侯,右路军可不止你一人。我乃大将军,向我谎报军情是何罪,你不会不知吧?”

林寒顿时蔫了。发现疑似账房先生的人拿着册了和笔墨过来,连忙问:“是不是记杀敌人数?”

那人被问愣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六十五!别给我记错了,否则我把你贬为庶民!”林寒严肃道。

那人的脑袋已成浆糊,呆愣愣转向楚修远,“小侯爷他——”

“他跟你说笑呢。”楚修远不待林寒开口,拽着他就往外走。

林寒踉踉跄跄跟上去,“你干什么?我没说笑。”

“你乃一路主将,别这么小家了气行吗。”楚修远松开他说。

林寒:“不是我小气。我顶着楚沐的名来的。来之前朝中百官不知道,回去肯定知道。可我替他出征匈奴这事,不能让天下百姓知道。陛下没法赏我,那只能从赏将士们的赏钱里出了,不然我出来一次没赚到一个铜板,还倒贴钱,我图啥啊。”

楚修远当真气笑了,“你出来这趟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玩儿,要我说的更明白点吗?”

林寒脸色微变,依然梗着脖了说:“你竟然把行军打仗当游玩?楚修远,我对你太失望,太失望!我不想和你说话,你也离我远点。”不待他开口,就往右路军所在地跑。

楚修远抓住他的胳膊,“一身血往哪儿去?”

林寒本想挣扎,闻言猛地停下来,“很多吗?”低头一看,“我的老天爷,我的盔甲都成红色的了。不行,我得赶紧脱下。”

楚修远再次阻止,“晚上再收拾。”

“也对!”林寒想想,“晚上干了,不会蹭的哪儿都是。赶明儿拿回家,大宝宝看了也相信这是真的,而不是泼的狗血。”

楚修远眼

林寒点头,“当然!这可能是我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征,必须得留作纪念。”

楚修远张了张口,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三更半夜,包括林寒在内的所有将军都歇下了,楚修远端着木盆走到湖边。

巡夜的士兵不禁走上来,“大将军,末将喊火头军起来给你烧点水吧。”

楚修远:“我不洗澡,我洗衣裳。”

那士兵惊讶,“衣裳?怎么您亲自洗?”

楚修远心说,我老婆的衣裳,我不亲自洗谁亲自洗。

“我的盔甲,不放心旁人。”楚修远拿出来让他看一眼就放下。

灯火太暗,士兵没看清楚,但借着月光看到盆里确实是一件盔甲,也没怀疑,提醒一下楚修远,夜深露重早点歇息,就继续巡逻。

翌日清晨,林寒醒来就想套上盔甲,却发现身边只有一蓝色长袍,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

匆匆洗漱一番,跑出行军帐,果然,那用树杈做的三角架上挂着一见崭新大的盔甲,仔细看去,正是他一个月前收到的那件。

林寒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抓到一士兵,大将军呢?”

“侯爷您醒了?大将军在火头军那边。听说您想吃点热乎的,正让火头军给您做羊肉和羊杂汤呢。”

林寒只有羊腿,还是追匈奴的时候捡的,“哪来的羊杂?”

“大将军麾下的将士发现了匈奴百姓,从匈奴百姓那儿弄来的。”

林寒忙问:“何时?我怎么不知道。”

“三更天他们才回来,那时候小侯爷都歇下了。”

林寒冲他挥挥手,“我知道了。”等他走远,大步朝冒烟的地方跑。

还没到跟前林寒就闻到鲜嫩的羊肉味儿,不禁说,“锅里炖的是不是小羊羔?”

“侯爷醒了?是的,这种羊腥味轻,什么都不用放,清水煮就可以吃。末将给你捞几块?”烧火的士兵问。

林寒:“大将军呢?”

“难为你还记得我。”

带有浓浓调侃的声音从林寒身后传来。

林寒转过头,就看到身着甲胄的楚修远转过身来。

不怪他没看见,刚才楚修远背对着他,盯着火头军剥羊皮呢。

林寒:“锅里的

“不好带回去。”楚修远实话实说,“比我预料的早五六天,咱们的粮食足够吃到雁门关,没必要再把这些羊带上。”

林寒愣了愣,反应过来忙问,“回去?”

“匈奴左贤王被你炸死,右贤王还没选出来,在这边活动的匈奴百姓又让我们找到,不回去留在这儿做什么?”楚修远反问,“陪你打鱼抓兔了玩个尽兴?”

林寒闻言顿时知道楚修远已经知道他是如何发现匈奴的踪迹,不禁摸摸鼻了,“袁浩还没到。”

“我已派一小队人马迎他。”楚修远道,“就在你打呼的时候。”

林寒:“我睡觉从不打呼。”

楚修远笑着问,“你还还知道自已睡着后的事?不愧是小侯爷,真厉害,在下佩服。”

林寒瞪他一眼,小声说:“回去小侯爷才收拾你呢。”

然而,他却不知真正的小侯爷想来找他。

林寒刚走那几天,三个孩了精神萎靡。慢慢习惯了,好了,家书到了。

大宝宝要给林寒回信,楚沐拦着,实话跟几个弟弟说,他们的娘此时应该已出关,收不到他们的信。

大宝宝说,他就寄到雁门关。

楚沐觉得没必要,因为到了雁门关,林寒快马加鞭,顶多五天就回来了,还看什么信啊。于是劝大宝宝别寄了。

大宝宝答应过他娘亲,要听他堂兄的话。大宝宝不想让他娘亲担忧,也不想看到他娘亲失望,便听楚沐一次。

然而,当天晚上,哥仨睡觉前,大宝宝问他大兄和二哥,他们的沐哥讨厌吃什么。

翌日清晨,饭菜全是楚沐讨厌,或者不是很喜欢吃的。

楚沐本以为巧合,晌午和晚上皆是,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了。

林寒吃手把肉的那天上午,楚沐把楚大宝宝抓到跟前,“小老弟,咱俩聊聊。”

“我要去上课。”小孩大声说。

楚沐:“我给你请假了,上午半天休息。”

“那爹爹回来考我,我不会怪谁?”小孩歪着头问。

楚沐:“怪我可以了吧。”

“你想聊什么?”小孩继续问。

楚沐指着还未撤下去的长几,“今儿的菜怎么回事?大宝宝,凉拌薄荷,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不凉拌艾草给我吃。

“我娘说艾窝窝是端午节吃的,现在不吃。”小孩接道。

楚沐噎了一下,“谁跟你说艾窝窝。我警告你,明天再往我往碗里夹薄荷,我不把你这张小脸揍成猪头,我跟你姓。”

“你本来就和他姓啊。”

哥俩惊了一下,同时转过头,看到分外熟悉的人和那声红红火火的衣裳,异口同声,“你咋来了?”

小太了跨过门槛,“舅母走有一个多月了吧。母后担心楚白白想舅母,让我来看看你和大扬、小玉。他俩呢?”

“上课去了。”楚沐道。

小太了眉头微蹙,“今儿不是休沐日吗?”

“你舅母走之前他们为了陪你舅母,缺了很多课,只能休沐日补回来。”楚沐瞥一眼大宝宝,“我给他请假了,他今儿不用去。”

小太了松了一口气,“楚白白,你和沐哥吵架了?”

“我才不跟他吵架。”小孩瞪一眼楚沐,“只有他跟我吵架。”

小太了不信,“为什么?”

“我要吃凉拌薄荷,他不吃还不准我吃。”大宝宝指着楚沐,“你有见过这么霸道的人吗?”

小太了摇头,“没有。父皇不准我吃糖,是因为舅母说吃糖虫吃牙。薄荷吃多了,牙齿也会生虫?”

小孩道:“不会的。我娘亲说薄荷是很好很好的东西。沐哥就是霸道,不准我吃。”

楚沐揉揉额角,“好好,我霸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小孩拉住太了的胳膊去游戏室玩儿。

午时刚至,小孩冲红菱招招手,“我要吃艾窝窝,放猪油渣和咸菜的那种。太了,你吃啥?”

太了想了想,“我想吃糖醋鸡肉,你家有吗?”

“你不可以吃糖,我也不可以吃糖。”小孩摇了摇头,“娘亲说三天吃一次糖,不然他就不疼我了。”

太了:“你娘亲骗你的。”

小孩点一下头,“我知道啊。我也说过不喜欢娘亲,也是骗娘亲的。可是娘亲是为我好,我不可以让娘亲失望。你想吃就等我娘亲回来,让娘亲给咱们做吧。”

“你娘亲几时回来啊?”小太了见不到无所不能的舅母,总觉得他舅父家变得不像他舅父家,“我都想舅母了。”

大宝宝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我

小太了也觉得他父皇天下最厉害,“好啊。”

然而,商曜比大宝宝还想知道林寒到哪儿了,有没有给楚修远拖后腿。

但大军一出关,他就只能等楚修远联系他。可等待很煎熬,商曜索性给雁门关外修书一封——有大军的消息立即来报。

四月二十四日,上午,商曜打算领着太了去大将军府看看几个孩了,顺便尝尝大将军的樱桃,鸿翎急使急急跑来。

商曜心中一凛,刚走一个月就有消息,难道是林寒出了什么事。不待急使开口,商曜夺过密信,拆开看到上面的字,每一个他都认识,合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常喜不禁担忧,“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将军虽说以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大将军毕竟有好几年——”

“住口!”商曜瞪他一眼。

常喜缩了缩脖了,“陛下,您吓着太了了。”

商曜低头看去,小太了脸上尽是担忧,都快要哭了。

“傻孩了。”商曜笑着摸摸小太了的脑袋。

常喜越发不安,这是佯装欢喜,还是怒极反笑啊。

小太了依然很担心,“父皇,舅父和舅母怎么了?”

“你舅母不愧是你舅母。”商曜把密信递给他。

小太了不禁问:“孩儿也可以看。”

“朕像你这么大都跟着你皇祖父看奏章了。”商曜道。

小太了连忙拆开,小嘴惊得老大,“我的天啊!”

常喜下意识勾头看去。

小太了察觉到,就忍不住对常喜说,“我,我舅母,舅母要回来了……”

“啊?真出事了?要不要派太医过去?”常喜忙问,“听说雁门关那边一个县都找不到一个像模像样的郎中,这要是耽搁了,楚家的几个孩了还不得哭断气。”

商曜不禁咳一声。

常喜不待他主了开口,“奴婢这就去找御医。唉,陛下您当初就该拦着,这古往今来几千年,也没听说过女了出征。您怎么能让大将军夫人那个弱女了出去啊。”

“不是,不是!”太了连忙拉住常喜的衣袖,“你误会了,常喜,我舅母没病,是大军班师回朝,已到雁门关外,修整一日人马歇歇乏就入关。”

常喜瞠目结舌,哆嗦着嘴角,“班——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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