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境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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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薇飞身过去，扶起来已经失去意识的洛清歌。

沈慕寒飞剑出鞘，架在楚莫辞的脖子上，怒声斥责道：“你疯了吗？”

恢复神智的楚莫辞，看见周围的每一个人，都震惊或痛心地望着他。沈慕寒的目光，更是巴不得想让他去死一样。

颜凝夕摇着头，一脸不可置信地问：“莫辞哥哥，你为什么……”

他刚才做了什么？师姐呢？

对，他还没见到师姐，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到了谢雪薇怀中，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的洛清歌身上。

他刚才那一掌击飞的人。

竟然是师姐。

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险些站不稳，连忙跑到洛清歌身旁，才赫然发现，她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染透，浑身浓重的血腥味，师姐受了这么重的伤，结果他还……

他无助地伸出手，想要抱起洛清歌，谢雪薇用手隔开，冷冷地说：“你师姐平日里待你不薄，如今看来，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怎么回事。”楚莫辞的眼睛迅速充血，像是发狂的前兆。

“别问了小祖宗，”林青云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快救人啊，再晚一点估计清歌就……”

闻言，楚莫辞再一次伸手，想要抱起洛清歌。沈慕寒却先他一步，抱起了洛清歌，快步向山下走去。

林青云跟上来，给洛清歌输送内力：“得先唤醒她，像她这样失血过多，如果真的睡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莫辞跟在身后，右手紧握成拳，低声道：“我来。”

谢雪薇又回绝道：“离她远点，你想让她死吗？”

林青云输送了一路内力，洛清歌幽幽转醒，楚莫辞连忙上前握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师姐……”

洛清歌慢慢恢复意识，却感到身体急速降温，心也好似麻木了一般。楚莫辞刚才击飞她的那一掌，也将她的幻想击碎得干干净净。

或许，她现在才真切地意识到，除了颜凝夕，楚莫辞真的不会再在乎任何人。

他的心，她当真捂不热啊。

洛清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漠然把手抽出来了。

那一瞬间，楚莫辞松开的手，像是松开了整个世界。

沈慕寒看到洛清歌冻得发白的嘴唇，没好气地冲身后说：“披风。”

颜凝夕连忙结下来身上洛清歌的披风，重新披在她身上。

那日，仙泽山派的冬猎，连续多年争夺榜首的知弦峰和乾定峰，竟然双双榜上无名。而那日，两峰弟子似乎一个猎物也没带回，知弦峰的二师姐回来之后，更是在床上躺了四天，仍未醒来。

那日沈慕寒抱着浑身是血的洛清歌出来时，萧祁年的脸色瞬间煞白，吩咐道：“快去思药峰，请秦峰主到知弦峰！”

思药峰的秦峰主，本名秦厌染，是仙泽九峰中唯一的女峰主。她人如其名，本人极为清高，目中无尘。

静月轩里，秦厌染给洛清歌诊脉之时，颜凝夕给大家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与师姐那时刚看到猎物，我急于求胜，没有听师姐的劝告，马虎大意地没看到脚下的猎兽坑，便掉了进去。”

“师姐把披风给了我，怕猎兽来伤害我，便划伤自己放血，帮我引开猎兽，然后找人去救我。”

“后来，师姐带来了谢师姐和沈师兄，沈师兄把我救了上来，那时候清歌师姐已经失血过多，快要支撑不住了。”

“可是……莫辞哥哥，他许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没有看到旁边的师姐，就……误击了师姐一掌。”

“洛清歌那时候虚弱的很，那一掌用了五成功力，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谢雪薇在一旁补刀。

“都是凝夕的错，”颜凝夕哀求萧祁年：“求师父责罚我，不要罚莫辞哥哥。”

萧祁年揉了揉眉心，向楚莫辞看去。此时的楚莫辞，已经不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了。他失神地跪在洛清歌床边，紧紧地攥着她的手，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任谁劝，都不起来。

萧祁年叹了口气，道：“随他去吧。”

又问秦厌染：“如何？”

“不好，”秦厌染摇头分析道：“她近日本就体虚失血，再加上今日耽搁时间过长，没有及时止血。”

“我只能尽力而为，她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她的求生意识是否强烈了。”

“只是，”秦厌染把手从洛清歌头顶拿下来：“我刚才探了探她的灵识，似乎不太愿意醒来。”

楚莫辞眼底的光仿佛破碎了一般，师姐不愿意醒来，一定是因为自己。

是自己伤了师姐，他永远忘不了师姐把手抽出来时，那个失望的目光。

一瞬间，他甚至想废了那只伤了师姐的右手。

萧祁年疑惑道：“她近日为何体虚失血，别处也受伤了？”

“癸水。”秦厌染淡淡道。

屋子里一阵该死的沉默。

对于医生来说，“来了癸水”跟“早饭吃了煮鸡蛋”是一样平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屋里这几个大男人来说……

林青云首先打破僵局，清了清嗓子：“咳，那啥，我去思药峰取药。”说完，一溜烟出了房门。谢雪薇叹了口气，也跟着林青云走出去，打算去给洛清歌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秦厌染摇了摇头，去梦竹轩给洛清歌开了药方。颜凝夕也随萧祁年回了梦竹轩，她受了轻伤，便回房休息去了。

沈慕寒回了乾定峰，去房中拿丞相府送来的灵药。丞相府中常备一些药中贡品，也算十分名贵。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目光空洞无神的楚莫辞。他紧紧地攥着洛清歌的手，仿佛他一松手，眼前的人便会消失不见了。

其实，洛清歌早已在混沌的系统世界清醒过来，这还得益于系统爆炸声一般的提示——

【监测到楚莫辞安全感减10】

悠悠转醒的洛清歌心中冷笑，减10又怎么了，干她何事？她问道：“我的任务奖励究竟是什么？梦境一枚，能吃吗？”

系统刷过一排省略号的弹幕。

【请问现在需要为您开启梦境吗】

洛清歌毫不犹豫地回答：“开。”

这个梦境已经泛黄，可见是很多年之前。此时身处梦境的洛清歌觉得，除了梦境里的人看不见自己之外，这里跟现实简直一般无二。

去过几次乾定峰的洛清歌，认出了眼前的景象。这是多年前的乾定峰，她向乾定峰的众弟子看去，看见了还是作为弟子的季沐泽。那时候的季沐泽一脸青涩，完全没有现在那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模样，看起来也讨人喜欢的多。

但是，这个梦境的主角并不是季沐泽，而是一个洛清歌完全不认识的人。

他叫楚炼，是乾定峰这一任峰主座下的首徒。此人面容俊朗，星眉剑目，肃穆的好似那山门口的石柱。

此时，楚炼正奉师尊之命，下山斩妖除邪。一路南下的他，赶到了符离城。

只是这一次，单枪匹马只身赶来的他太过于轻敌，中了妖邪圈套，虽然最后拼尽全力将妖邪一举歼灭，但身负重伤。

洛清歌急得满头大汗，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的手只要伸过去，便会直接穿过楚炼的身体，消散成雾。

此时，她骤然被传送到了另一处地点。

“上一个故事没讲完呢！他到底死没死？”洛清歌冲系统大喊。

【请宿主耐心观看，稍安勿躁】

洛清歌只得闭嘴，向前走去。她走了不远，便断定眼前的这些，绝对不是人族。按照他们的外貌和术法来看，应当是被人族极为厌弃的——魅。

这些魅脱胎自鬼族，比鬼族更擅长魅惑心智。低阶的魅通常没有灵魂，而高阶的魅，则跟人一样具有三魂七魄，并且生的极为美艳。而人群中的一个女子，却不是魅一贯的妖艳美，而是带着些浑然天成的干净。

洛清歌后背一僵，汗珠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额头。

楚莫辞的眼睛，生的跟眼前这个女子一般无二，一样的清澈，似乎能一望到底，但看过去时，却又觉得深邃得像是住着一整个星河。眼尾都微微的翘起，带着魅特有的魅惑和妖冶。

如果是刚才她看那个楚炼的外貌，她还只是觉得跟楚莫辞有着三分相似。但是现在，她几乎可以立刻断定，眼前的女子，一定是楚莫辞的母亲。

这只魅名叫青云，是魅族族长的女儿，却一心只喜欢行医，心地善良，常常下山救治病人，而被她救下来的那些人，并不知道，她其实是一只魅。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下山行医，途中，遇见了重伤的楚炼。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但洛清歌似乎可以预料到，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一个重伤，一个救人，然后心悦彼此，结为夫妻？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洛清歌一头雾水地回到了系统世界。这时，系统提示道——

【宿主已经昏迷四天，该回到书中世界了】

什么？好好的一个小长假，她本来想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缓解一下最近的身心创伤，结果看了这么一个短短的梦境，竟然花了四天时间？

她周身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感受到了左臂断断续续的钝痛，而右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攥着，攥得太紧，实在不太舒服。

她挣扎了一下，想把右手抽出来，却没有成功。

耳边，响起了楚莫辞熟悉的，欣喜且急切的声音：“师姐，你醒了？”

楚莫辞的声音惊动了一旁看医书的秦厌染，她走过来把了把洛清歌的脉象，道：“无事了，她也算是挺了过来，以后按时吃药便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本尊该回去了，我这都四天没回思药峰了。”秦厌染笑着抱怨了一声，带着医书走出了静月轩。

萧祁年从梦竹轩赶来，身后跟着林青云和颜凝夕。小小的静月轩主屋变得拥挤不堪，洛清歌原本听到楚莫辞的声音，赌气着不愿意睁眼，但现在，她确实无法做到，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仍然能安然睡熟。

于是，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慢慢聚焦，每个人都笑着望着她，每个人的眼中的真情，都让洛清歌有些感动。

除了，还是攥着她手不放的楚莫辞。

楚莫辞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紧张，愣愣地盯着她，抿了抿嘴唇。

洛清歌假装无视了他，漠然地抽回右手。

抽，不动？再抽！

洛清歌一个使劲，后背撞上了床板，接着一声惨叫——

“痛啊！”

这时，系统的声音又响起——

【监测到楚莫辞安全感减5】

这该死的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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