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无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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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俄皇女阿纳斯塔西娅永远停留在了17岁的年纪，妖精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凭着记忆制造的阿纳斯塔西娅保持着娇美的皮囊和纯。如同她现在看着蜷缩在冰冻尸块底下的平民少女，双手捏着一枚抵御寒冷的宝石正不知所措地缩在那里，不敢动弹。

这座车站里只剩下平民女孩幸存着，只需要贵族少女动一动手指，更为凛冽的冰尘气旋将把最后的幸存者也冰冻起来。

但她犹豫了，在一脚踢碎遮掩的尸体前，她是抱着杀光这里所有人的想法，可在见到女孩后，她的身体像是受到了刺激，产生了保护的冲动。

假的的确是假的，但也有一点真实包含其中，假名“阿纳斯塔西娅”的贵族少女不单单是妖精制造的幻象，其中也加入了一部分来自阿纳斯塔西娅尸骸的遗骨，这也是妖精确保制造主人身体与真身一模一样的方法。灵魂没有回归，肉身还是能付出能制造出来的。

理应不会出现虚假的幻想产生主观共鸣的可能，但此刻假名“阿纳斯塔西娅”的贵族少女打量着卷缩的平民女孩，一直未下杀手。

小小一枚宝石内储存的魔力很快接近耗尽，贵族少女在此之前哀叹一声，脸上的微笑淡去了。“别装死了，回答我，是谁给你的宝石？”

女孩听到少女动听的声音，迫于越来越冷，手里的宝石也逐渐失去热感，从一地碎裂的尸块中爬了起来。她这才发觉车站调度室被整个掀开了，极端的雪夜下，周围全是四分五裂的人，不久前他们还保护着她一同躲进调度室，安慰她外面的灾难很快会过去。

女孩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精神震慑，她绝望地哭喊起来，并尝试远离漂浮在面前的贵族少女。

美丽的外表不足以掩饰少女带来的恐怖与嗜杀气息，即便是懵懂的女孩也明白造成今夜灾难的元凶正盯着自己。

“回答我！”

冷淡如冰霜的命令止住了女孩的哭声，后者已经吓得哭不出声来。

“大姐姐给的。”

“大姐姐？跟我差不多年纪，穿着华贵衣装的女性？指挥钢铁使魔的那个？”贵族少女立刻想到了刚才仓皇逃跑的劣化从者。

女孩点了点头，外界的寒冷与恐怖氛围让她几乎不敢呼吸，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将和父亲及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消逝。脆弱且渺小的生命甚至不需要被单独照顾，就会如水滴一般消逝在湍急的河流中。

在女孩晕过去前，贵族少女终于有了决定，她靠近并伸出手，指尖擦过女孩被冻伤的脸颊，停留下了女孩胸口处。

“你想活下去吗？”

女孩身上的冻伤得到了缓解，在她周围温度也开始恢复至能忍受的程度，肆虐整座车站的暴风雪也提前停止了。

“……哥哥不在了，妈妈不在了，爸爸也不在了，那些照顾我的叔叔阿姨也都不在了。果然这里是地狱吧。”

女孩在极度恐慌之后，展现出了反常的平静，经过战争的洗礼，这名年仅12岁的女孩，了解了很多，成长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例如死亡并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能活着仅仅是幸运而已。

因为那位下令杀死自己父亲的大姐姐，给了一枚好看的宝石，她才有机会看到残杀车站人们及带来冰雪的凶手是谁，她也只能到这一步。先前她鼓起勇气掏出剪刀刺向了指挥钢铁巨人的大姐姐，铁质的刀片被对方捏树叶一般卷成废铁。而现在更为强大的一位少女出现在这里，女孩即便想鼓起勇气再反抗一次，也想不到借用何种武器。

“想活下去啊！当然想活下去……谁想死在如此糟糕的地方！可根本没有活路，没有食物，没有衣服，什么都没有了！还怎么活下去？”女孩用她所有的勇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和这里所有人一样，面对战争与天灾根本没有选择的资格和权力。

贵族少女听到这番呼喊，身体再次传来不协调感。她抑制住这种怪异的感觉，打算立刻结束这里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活下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贱民要有贱民的自觉，谁允许你如此大声地对贵族说话了？知道我是谁吗？无知的贱民！哼、呵呵呵呵，你很幸运，即便你的行为无礼，但我依旧决定放你一条生路。”贵族少女恢复了先前的冷淡和威严，俯视着胆敢冲她大声叫唤的女孩。

女孩那可怜的一点勇气立刻被消磨殆尽，在恐慌中跪倒在地，任凭贵族少女捏住自己的脸颊。后者指尖带着冷气，只需稍一用力扭动，她就能让女孩体验面部撕裂的感觉。

下一刻少女抬手就欲甩一巴掌，她印象里人类贵族都是这样教训不听话的佣人，用仁慈的训导和一点点皮肉惩罚教会低贱的人如何尊重贵族，如何下跪感恩。放过归放过，还是需要给眼前的女孩一点小小的教训。

但身体再一次传来了不协调感，她扬起的手掌停在女孩脸颊前，仿佛有无形的手拉住了假名“阿纳斯塔西娅”的贵族少女。

她下意识扭头，周围并没有别人，只有风吹过冰雪覆盖的车站，让变作冰雕的尸体们发出阴森的鸣响。

人形变为冰尘融入寒冷的夜风中离散，只留下唯一幸存的女孩独自面对变为冰雪地狱的车站，她已然失去了生存可能，现在的斯大林格勒城内，除开御主与从者，没人可以体面地活下去。

战争需要士兵争斗，女王需要时间拖延，妖精只想要复仇，而其他人同样是为了圣杯战争而来，偌大的城市内，早已不存在普通人可以生存的空间。

————

无敌的“战争”骑士等待着，以它匪夷所思的预判能力，挥剑打落从后方试图偷袭的Assassin冲田总司，连带附加在冲田总司身上用以提升的妖怪魔术也一并被净化。

神圣属性在此时格外有效，随手一剑瓦解了九条道野与冲田总司两人用以偷袭的组合战术。

“区区一个三流从者就好好躲在树后，何必介入？”“战争”骑士不屑于理睬被它打落在地的刺客从者，再度举起了闪耀战火光辉的圣剑。它与被宣战的拿破仑之间还未结束决斗，虽然是一骑轻松碾压有着多骑盟友支援的无聊战斗。

古斯塔夫设置在城外的炮击阵地投送来了炮火，那些经过魔力强化的炮弹轰炸一番后，“战争”骑士依旧维持着举剑姿势，大型火炮的轰击也对“战争”骑士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从御主铃木友纪初步了解“战争”的情报后，她怀疑对方有可能已经能力多到可以无视绝大多数类型的攻击，加上技能“天赐杀戮之冕”反克制。特殊如拿破仑的凯旋虹弓对神秘宝具都没有办法伤到“战争”骑士。

“或许我的宝具还有对它有效的可能性。”古斯塔夫相比刚才单独面对“战争”骑士状态好了很多，毕竟主要压力目前在同职介的盟友拿破仑身上。

铃木友纪刚才观察过不同攻击击中“战争”骑士的过程，拿破仑的宝具最为明显，看似能覆盖不躲不闪的“战争”骑士，可打中前就被“战争”骑士抵御在外，“战争”骑士真正受到的攻击不多，单手抵挡只是一种示威的形式。铃木友纪依照情报分析，感觉“战争”骑士用不用手挡一下都一样。

至于非宝具攻击，类比之下也可以推测大部分回避了。“战争”骑士仅在敏捷与幸运两项属性略差，其余均为优质的A等级，而能乘骑的战马和战场转移能力则补上了移动能力这项小短板。

真正意义上将武装强化到极致，寻找不到弱点，唯有数不胜数的优点进一步使它趋向于无敌。上一次铃木友纪遭遇的黑死病从者“莉莉”靠本体不明制造大量的分身营造不死的效果，而这次他遇到了主场作战的无敌从者。

神圣化与天使的躯体可以说进一步为“战争”骑士增添了防护强度，尤其是光从情报资料上就能看到的全属性提升。

从看到“战争”骑士情报到现在为止，即便有了分析思考的时间空余，铃木友纪越是分析，越感觉自己这边像是被无可逾越的城墙推向了死地。

“用宝具？这么近距离用宝具？”铃木友纪记得古斯塔夫开列车炮造成的破坏力，Rider的宫殿一炮即被轰平，比例换算下来宫殿占地面积囊括现在半个营地范围绰绰有余。向营地内开炮，不算他们自己，营地内的士兵会死伤惨重。

带有炮火声的光之洪流再次奔涌而来，被视为目标的拿破仑无处可逃，他无奈选择以火力对抗火力的方式硬顶。

两股力量交汇引发炫目的爆炸，铃木友纪被古斯塔夫第一时间保护后撤。等他从宝具战的余威中缓过来，只见连片的风之气旋横亘在前方，埃德曼中校的魔术削弱了一部分宝具的威力，即使如此，拿破仑依旧倒在地上，被令咒恢复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创，他的魔力也基本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