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事件的正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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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的安宁如同福尔摩斯预测地那样短暂，即便看多了人死之后的尸体，灯光未所及的黑暗仍带给铃木友纪别样的恐惧感。无人的废墟反而比反转后的有人村镇更安全。

“按常理，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看到有人被刺杀躺在墙边，应该会吓得大喊大叫。”一旁更加淡定的莫里亚蒂教授提灯观察了一下，确认附近没有潜伏的可疑人士后，他主动走向尸体。

灯光晃动，血液混在雨水中，一同汇聚成浅坑中的暗红水洼，空气中可以嗅到血腥气味。雨水冲刷了很多痕迹，以至于原本会十分血腥的场景都没保留下来。

莫里亚蒂跨过血迹，走到尸体前近距离观察，确认了靠墙仰倒的人已经断气，没有挽救的余地。

“死亡时间不长。估计在1小时至3小时之内。尸体仅是僵硬而已。有人用利器从正面捅穿了他的心脏。一刀致命。”

莫里亚蒂教授边说边指了下尸体左胸处的破口，当时喷出的血量估计不少，尸体的衣服上完全被血水浸湿。

铃木友纪走近后，观察到靠墙仰倒的尸体正是今天黄昏时候拦截保罗商队的村镇守备队长，一个相对强壮的近40岁半职业军人。虽然对方穿着普通的衣物，没有穿戴白天时候的铠甲，但要正面击杀这样一个强壮且具备战斗经验的壮年男性，理论上不容易做到。

在尸体的腰间，找到了干净的短刀，这人在被杀死时持有武器。铃木友纪观察周围，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器具仓库，正好处于几个仓库之间的角落，环境相对隐蔽。从这里顺路往前，白天时候普通人就能看到村镇卫兵们的集体住所。往后则是村镇里骑士的住处。

下雨的晚上这人如果是有急事找驻守的骑士，这里的确是最短路线，就像铃木友纪和莫里亚蒂为了走近路回酒吧，也是选择了穿过村镇里器具、食物的仓库区。

“凶器不在这附近，凶手遗留的痕迹也几乎没有。”莫里亚蒂指了下不起眼的几个鞋印痕迹，因为大雨的冲刷，仅仅能分辨出是人的鞋印而已，估计再过两小时，连找到都很困难了。

“我们让福尔摩斯过来吧。这是村镇里第一起杀人事件，趁着雨水还未掩盖更多线索，让他来探查。”铃木友纪再次打量靠墙仰躺的守备队长尸体，不论假设同样强壮的保罗还是地位特殊的领主女儿凯瑟琳动手都有合适的解释。

不同于圣杯战争洞悉魔术的痕迹与敌人的身份，铃木友纪的记忆中自己也没接受过相关课程，让专业人士来应对显然更有用。

“跟紧我，犯罪的花朵已经悄然绽放，凡事都要更小心了。希望夏洛克能派上点用处，尽快结束这场虚构的游戏。”莫里亚蒂以他的经验和嗅觉，“闻”到了更多不祥的信号，不论是谁动手，保罗商队都将有麻烦了。村镇说大不大，在尸体被村民正式发现后，村镇里驻守的骑士必然会因为手下被杀大怒，村民和卫兵也会提起今天黄昏时候保罗商队与守备队长之间的冲突。

之后会发生什么？引线被点燃后，自然躲远点看爆炸的效果就好了。

铃木友纪听话地跟上莫里亚蒂，她能做的事情有限，这个虚构的游戏棋盘最终会如何她已经见过了。正是以“铃木友纪”身份苏醒时候所见的无人废墟。

就在此时，走出旅店准备返回酒吧的Caster福尔摩斯看到有人快速往旅店仓库货区行走。黑夜或许能迷惑大多人的视觉，但对从者身份的福尔摩斯，他的视力不及Archer职介，但比普通人强多倍。

在他的视角里对方动作利落地爬过栅栏，动作刻意压低声响，翻越后对方径直往里走去。对方并未发现刚走出旅店的某人正盯着自己，以为隐蔽的动作实则无意义。

福尔摩斯快速分辨出对方是商队的保罗。

快速折返回到旅店大厅外，福尔摩斯重新走向旅店的仓库货区，此刻安静的货物存放区里仅能听到雨水滴落的声响，除开零星几人打算在大厅里彻夜饮酒，旅店内其他方位也很安静。这场游戏的时代背景含糊混杂，但村镇里的民众没有丰富的夜晚娱乐活动，时间预计接近当地晚上10点。

这里并没有可供使用的钟表，对于时间很难找到准确参照物。对于确认不在场证明、对比嫌疑等等方式都有很大约束。仅能凭感觉和天色大致判断时间，这一点是目前福尔摩斯觉得最棘手的限制。

悄悄接近保罗商队的马车位置，福尔摩斯清楚听到了保罗的吼声。比福尔摩斯设想中更糟糕，急匆匆回来的保罗没顾上自己湿透的外衣，翻进旅店的仓库货区检查，发现上半夜他安排轮岗的两人换成了另一人，并且那人还躺在马车里睡着了。

换句话说福尔摩斯刚才完全有机会从马车后面割开帆布检查里面的货物，运气再好一点或许今晚就直接确认保罗商队究竟携带了什么样的特殊货物。

“……你个废物！起来！喜欢睡觉偷懒是吧！我让你……”

福尔摩斯远远听到一阵殴打声响，那位领导商队的青年虽然暴躁但做法无可厚非，手下的人连站岗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在这个偏僻的村镇里不是好习惯。

“酒？我没给你们买酒！况且我不是说过了，所有人都只能按排班轮换喝酒。谁允许你们一起喝酒享受了！”

保罗教训完马车上的倒霉蛋，一把将对方从马车丢了下来，他的力气比福尔摩斯预想中更大，当然对方的脾气也很大，总之以人类的标准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趁着保罗走向客房的通道的机会，福尔摩斯走回保罗溜进来的栅栏处，他在对方刚才翻越的位置，仔细搜查了一番。除开泥土和鞋印，他在栅栏上嗅到了少许血腥味道，混杂在保罗翻越时剐蹭在栅栏上的泥土中。

雨水与黑夜掩盖了很多线索，但保罗身上沾上了带血的泥土不是什么好征兆。

————

次日清晨，雨势有所减小，仍旧持续下着，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共同坐在酒吧一层，两人都是从者，无需人类的睡眠饮食。

“差不多该有村民发现那具尸体了。虽然让那人死后也要在冰冷的雨夜躺到次日早上有些对不住，但我这边也不想惹上嫌疑。”莫里亚蒂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咖啡杯里加了一小块方糖。“夏洛克。你的检查结果呢？”

“他被利器从正面刺穿了胸口，心脏被当场击中，凶手是明确为了杀他动手。现在也未能找到凶器。”福尔摩斯在他预估的晚上11点前见到了铃木友纪和莫里亚蒂，三人再次返回村镇的器具仓库位置，见到了被杀害的村镇守备队长。

期间莫里亚蒂带着铃木友纪先行返回，按他说法铃木友纪作为人类且参与一场完全注重脑力思考的推理游戏，充足的睡眠是必须的。杂活累活交给从者完成即可。

“这些我知道，我也告诉你的御主了。”莫里亚蒂对此浅显的信息并不关心。

“关于我的御主，你有什么看法？”福尔摩斯算是首次为了铃木友纪，主动问起莫里亚蒂。按他的能力，理应不会存在难住他的谜题。

“除此接触感觉很普通，对魔力的天赋比普通魔术师高。性格有点笨笨的，比较单纯，做事直接。为了使命，不顾自己的安危。这也是她（他）本身是虚数魔术创造产物的特性使然吧。既可以说大致有了人的雏形，又存在很多欠缺与反常识。作为男孩子时候以上缺点无伤大雅，作为女孩子时候能激发一些他人的保护欲望。”莫里亚蒂惬意地喝了一口咖啡，酒吧的仓库里私藏有一小包上等货合情合理。

“嗯……第一印象是普通吗？这跟我的不同。因为你第一次接触时，他还是未反转的状态吧？先入为主地记着那副模样。而我接受召唤降临至今，只见到了她反转之后的模样。”福尔摩斯似乎不想在第一件杀人事件上多花时间谈论。

“铃木友纪是你的御主，我只是一介中立立场的过路从者。你们能给我提供好处，我就帮你们，你们没法给我好处，我就随时可能站到别的阵营。甚至同伴都可以提前处理掉，免得存在意外情况。我这种中间派很让人讨厌吧？”莫里亚蒂露出了原本隐藏起来的坏笑，就像他突然发难从背后偷袭杀死同行从者时候。

“没人保证藏在棋盘下的是两面的硬币还是六面的骰子。”福尔摩斯几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莫里亚蒂的问题，不论是对方自称的中间派还是潜在的反叛可能，这些建立在二元对立上的分析都没意义。他不会被莫里亚蒂的言语骗到，同时不是很愿意跟对方玩文字游戏，必须的情报到手即可。

“所以侦探很让人讨厌啊。什么都快所有人一步，还专门喜欢拆毁他人精心布置的蛛网。像铃木友纪那样平日有点笨笨的，关键时候才发挥作用的御主不是很好吗？”

“我发觉现在就像是在玩一场猜硬币正反面的游戏。我如果说保罗是凶手，从今天将发生的新事件来看，对方的策略简直蠢得要死。但我要是指定另一人，保罗身上却有着动机、作案时间、血迹证据等等可以让人指认的线索。”福尔摩斯已经有了眉目，只是他暂时没有充足的证据，一切都还停留在猜测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