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死都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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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从无字墓碑的陵墓里，一个老鬼从坟墓的厚厚土层爬出，长眠的岁月里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息，与变成脓浆的尸体上的气息一致。</p>

<p>‘咕噜噜…’的声响从喉咙发出。长时间的深埋地下，使他老去的面容越发的阴冷，森森的千年恶鬼，吐露着长舌，嘴里喃喃道：“好香……好香啊……”</p>

<p>他快速移动，目光四处寻找，很快，他飞到一个鬼修面前，宽袖袍里枯瘦老死的如干尸般的手伸出，长而尖利的指甲掐住鬼修的脖子，鬼修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畜生一样被人掐着脖子，老鬼无视鬼修绝望恐慌的神色，将鬼修拉到鼻尖闻一闻，喃喃说：“不是。”</p>

<p>随后用长长的指甲扎穿鬼修的脖颈，鲜血泉涌而出，便将他丢到地面，只见鬼修死不瞑目的头颅和肉体迅速化成一滩脓浆，留下一副洁白的骨架，与之前跳舞的人骨没什么不同。</p>

<p>老鬼继续快速移动，很快又盯上其他鬼修，他闯入人群里，同样使用他白的僵直的尖利指甲扼住鬼修的脖颈。</p>

<p>“你是谁？放开他。”他的同伴握着长剑对着老鬼，其他三人亦是拔出长剑，将老鬼围住。</p>

<p>“咕噜噜噜……”老鬼用脓浆状的双眼阴森森地看着他，他咽了咽喉咙，一股不好的预感出现，看着同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掐住脖子，如同小鸡仔一般，恐惧浮现。</p>

<p>老鬼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将鬼修拉近鼻尖闻一闻，继续自言自语道：“不是。”</p>

<p>忽然，一鬼修长剑刺向老鬼，老鬼一手抓住剑尖。</p>

<p>“怎么会!!!”鬼修瞪大了双眼，一滩脓浆从剑尖流下，他使劲拔出长剑，但长剑岿然不动。他顺着长剑望去，对上了那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睛，一滩脓浆从眼眶里流出；手中握的长剑不停的哆嗦；老鬼头颅上几根头发挂在龟裂的头皮上，脓浆从裂口流出……</p>

<p>“鬼啊!!!!!”鬼修发出一声惨叫。脓浆顺着长剑侵蚀他的双手，淹没他鲜活的肉体，他在放大的瞳孔中渐渐化成一滩脓浆。</p>

<p>老鬼又看向其他人。</p>

<p>三人惊恐，双手哆嗦剑落地面。</p>

<p>“别杀我……别杀我。”鬼修带着哭腔哀求，身体无法遏制地颤抖。</p>

<p>“快跑。”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三人醒悟四处飞奔。老鬼将鬼修如同一块烂布一样丢掉，紧追逃走的鬼修。</p>

<p>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p>

<p>老鬼用长长的舌头舔着指甲上的鲜血继续寻找其他鬼修，喉咙里发出‘咕噜噜噜’的声音， 嘴里喃喃道：“好香……好香啊……”</p>

<p>关于老鬼的存在，很快如一滴水掉入沸腾的油锅炸开了，众人陷入极度恐慌，会跳舞的人骨已经将他们逼入绝境，在恐惧中死去，像诅咒一样无止尽地跳舞。</p>

<p>乱葬岗里惨叫连连，人心慌恐。</p>

<p>有的鬼修怕自己死后不得安息，拔剑自刎了；也有的在人骨堆里挖出一个坑把自己埋，等待出秘境的时间；有的在恐慌中没有方向的逃亡；还有的跪地祈求痛哭流涕告爹求娘；还在为陵墓里出现的玄级武器争夺的鬼修亦不在少数。</p>

<p>另一座巨大的坟墓里，一个身穿红衣的老媪双腿盘曲坐在打开的棺材盖上，她的双眼里闪烁着昔日的风采，她捏着手指做兰花状，素手一勾一丝鬼修的精血出现在精心修剪的指尖,看着手上跳动的精血，妩媚地笑了，“老鬼的吃相越来越难看了。”随后，手指一挑将精血吸入口中，眼角的鱼尾纹淡去一条。</p>

<p>黑色墓碑前。</p>

<p>巫曳从地上爬起来，勉强站立，受伤的右腿在不停抖动，手捂住受伤的胸口，一口血肉从喉咙涌上呕吐在石板上，是碎裂的脏腑。</p>

<p>楚兮瑶神情冷漠，他的伤都是他咎由自取。虽然巫曳要杀她，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不想杀人。</p>

<p>“你杀不了我。”楚兮瑶放弃对他的劝说，而是冷静陈述事实，希望他主动放弃追杀。</p>

<p>“哈哈哈哈哈……”巫曳狂笑，笑声悲凉。</p>

<p>他托着破烂的身体朝高大的墓碑一瘸一拐地走近，边走边笑，边摇头，笑如秋风，悲若残荷，痛极涕下。</p>

<p>这是除了猿岩，楚兮瑶见过第二个哭得悲惨的人，</p>

<p>“我不会杀你，你又不必死，你哭啥？”</p>

<p>“呵…”他嘲讽道。</p>

<p>“哈哈哈哈哈……”他又掩面大笑。脑海里回想起宗主对他说过他话，现在他唯有一条路可走，他坚定不移地看着前面巨大墓碑以及后方拱起的陵墓。</p>

<p>楚兮瑶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可怜他，又很嫌弃他。但接下来的一切让她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可恨的死心眼的人，杀他不足惜。</p>

<p>巫曳走至墓碑前，墓碑上的穷奇活灵活现，楚兮瑶又想起了墓碑上的魂文：心之诚挚，可得永愿。</p>

<p>然而。巫曳竟然跪在墓碑下，楚兮瑶瞳孔猛缩，对于小命的看重，那股神秘的预知又浮现了，她开始为自己多余的慈悲感到愤怒。</p>

<p>事态果如她所料……</p>

<p>巫曳用豹魂紫手在掌心割开一道口子，鲜血从掌中滴落，黑色的诡异光线将他包裹，他将鲜血淋漓的手掌按在墓碑下，耳听他说：“吾，巫曳。心之诚挚，愿以魂魄，换无穷尽的力量。”</p>

<p>话落，巫曳双手托顶，头颅仰望，诡异的光线如同魔藤一般缠绕在他身上，像是进行古老的献祭，将自己上献神灵，以求永愿。</p>

<p>突然，一股阴风乍起，扰乱楚兮瑶的裙摆，席卷地上的人骨，杂草，被死气腐蚀的衣服，绝壁掉落的石块；黑色的墓碑上魂文亮起，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引动四周的魂力源源不断地吸入，一只巨大的兽爪从漩涡中伸出，强悍的气息排山倒海而来，那只血色的大手按住碑面，要从墓碑中爬出……</p>

<p>楚兮瑶心惊胆战，握着恶鬼守的手微微颤抖，她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了恐惧，看着在漩涡里挣扎的血色大手，亦如在她心口扰开一道裂口。</p>

<p>“晚了，一切都晚了。”楚兮瑶震惊地望着那双巨大的血色兽爪喃喃道，这时候阻止巫曳已经晚了，内心万念俱灭，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慈悲会成为她最终的归宿。</p>

<p>巫曳满脸激动地看着上方比他肉身还要巨大的血色的兽爪，内心涌起一股所向披靡的豪壮，无穷无尽的力量垂手可得。</p>

<p>“吼!”从漩涡里传出一声凶兽的嚎叫。另一只血色的兽爪伸出漩涡窄小的洞口，双爪往外用力将洞口扒开，阴风更凶猛了，魂力大量吸入，漩涡逐渐被凶兽扒开，由小变大，变成比亭子高，三分之一的形态隐藏在上空的死气里，凶兽将巨大的头颅顶住洞口，它被巫曳召唤而来，从另一个幽暗的空间而来。</p>

<p>“哈哈哈哈……”靠近漩涡口的巫曳癫狂大笑，手掌的鲜血不断的吸入漩涡，他已经忘了他献祭魂魄的真正目的，亦不知害怕这个血色的怪物，只有对无上力量的野心和欲望。</p>

<p>漩涡吸收魂力的速度开始加快，洞口扩大，凶兽的头颅已经伸出一半，突然，从四面八方吸引来的稀薄魂力无法支撑，漩涡张大的洞口开始迅速回缩，比它张开的速度要快，阴风中卷起的石头从半空落下。</p>

<p>“吼!”漩涡里传来凶兽不甘的怒号，漩涡吸力加大，阴风更加凶残发出野兽般咆哮，将地面的石牌砖刮起丢在半空里，魂力疯狂地涌进墓碑里。</p>

<p>楚兮瑶极力压制丹田里躁动的魂力，然而靠近墓碑巫曳没有这般好运气，凶兽吸食他的鲜血，现在开始吸走他的魂力、他的血肉……</p>

<p>血肉从他身体里抛离，先是面容白皙，再是饱满的皮肤变皱变干裂，他开始慌了，他用力将手拔出来，但没能如愿，双手死死地固定在上方。</p>

<p>脏器的精血从割裂的掌心流失，血肉从高举的双手上骨架上抛离，留下一身皮囊紧紧的包裹着洁白的骨头。</p>

<p>最终，他死了。他死的时候还是双手托顶的模样，双眼瞪大干枯的眼珠子如同千年的干尸。</p>

<p>在凶兽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号时，漩涡变小直至消失，墓碑上的魂文变暗淡，阴风停了，一切又恢复平静。</p>

<p>看着趴在坟墓前，巫曳干裂的尸体，楚兮瑶决定过去收尸，这与慈悲无关，这与善良无关，更不是楚兮瑶对他的怜悯；这是对敌人，对自己的一种尊重，是心中的道。</p>

<p>寂静之后，墓碑突然亮起，黑色的诡异光线从碑中凝聚成团，落入巫曳身上，只见巫曳的衣服被撑起，脱水的干裂的手指渐渐丰盈，皮囊像泡水的尸体一样肿大。</p>

<p>“怦怦……怦怦怦……”脏器跳动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肿大的尸体开始变小，他的修为不断进阶，从天灵鬼二重，升到天灵鬼大圆满，突破鬼胎境，升到鬼胎一重、鬼胎二重，最后在鬼胎大圆满停下，肿大的尸体变回他原有的模样。</p>

<p>他，复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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