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荷塘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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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处，尘家老宅。

叶新再次登门拜访，小菊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害怕，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家二少爷这三年来，一直都是在为帝命司办事。

帝命司，代表的便是天门之主叶新的意志，二少爷所效忠的对象，肯定不会是什么大魔头。

这是小菊的简单逻辑，但虽是如此，她却再一次拦在门前，将叶新挡在尘府之外。

“朵姐姐交代的，必须回答上来她的问题，门主才能见到她。”

“什么问题？”

叶新微皱眉头，心中十分困惑，下午在湖心樱洲，他便感受到鬼朵真人对他的漠然态度，这其中的原因，或许便与眼前的这个问题有关。

一旁的纸鸢与初雪则是更加震惊与好奇，这位鬼朵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门主大人想要见她，竟还要回答上来她的问题？！

“朵姐姐问，若是待到未来，冰珏与木仙子只能活一人，你会如何选择？”

小菊只是简单的重复鬼朵真人的话语，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夹杂其中，但叶新的心头却如遭重击，瞬间整个人都处于骇然之中。

冰珏与小沁之间，若是只能活下一人，他该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如果是其他人提出的，他很可能会直接一掌拍死对方，但这个问题，却是鬼朵真人提出的，这让他不禁心生无限惶恐。

因为，鬼朵真人有推算卜卦之能，她既如此问，便说明她很可能已经看到过未来的某一角，冰珏与小沁之间，或许真的会在不可知的节点，产生某些无法共存的矛盾牵扯！

小沁之死，是他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但若是救回小沁，需要牺牲冰珏公主的命，他叶新如何做得到？！

究竟要谁生？要谁死？

冰珏与小沁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叶新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他的身体忍不住在颤抖，这一刻，他仿佛陷入未知的大恐怖当中。

“公子。”

察觉到叶新的异样，纸鸢开口轻声呼唤，但自家公子却好似与外界隔绝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小菊口中的冰珏是什么人，竟会让公子出现这么大的反应？！看起来，对公子来说，此人似乎与木仙子一样的重要。

纸鸢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初雪，初雪微微摇头，她同样不认识冰珏是什么人，也从没有听叶新身边其他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叶...门主，你心中没有答案吗？”

小菊扬起天真无邪的面孔，她只知道询问问题，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她大致能猜到这个问题的难度，应该跟大少爷与二少爷只能活一个，是差不多的。

这种情况，确实非常难以抉择，但小菊心中还是念出了自己的答案，如果大少爷和二少爷只能活一个，她应该会选择二少爷。

因为，二少爷看起来要更帅一点。

“门主...真的没有答案吗？”

小菊打消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抬头见到叶新已是面如死灰，便再次开口询问。

“我...”

叶新的声音沙哑，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知道自己或许终将面对这样的局面，今天他没有答案，未来会有吗？

叶新不知道，他很想冲进去向鬼朵真人问清楚，但如今若是给不出答案，鬼朵真人似乎并不会见他。

“恭喜你，没有答案，便是正确答案，你可以进去了。”

“嗯？”

小菊微笑着侧身，将大门全部打开，叶新瞬间如梦初醒，已是惊出一身冷汗，随后他大步踏入尘府，施展妙术在须臾之间，来到尘府的后院。

纸鸢与初雪不由相视一眼，加快脚步跟上叶新的速度，当她们到达后院时，看到在朦胧的夜色月光下，叶新已经身在一池荷塘间的小船之上。

“两位仙子，这边请。”

在尘归的邀请下，她们在池塘边的石亭内休憩等待，没有再贸然上前，因为那只小船上除了叶新，隐约还有一名缥缈出尘的墨衣女子，应该便是那位鬼朵真人。

“朵朵，你当真是在和我开玩笑？”

叶新的心情还未完全平复下来，显得焦急而忧虑，洁白无瑕的清秀女子坐于船头，手中剥着莲子，光着两只脚丫正在水中来回晃荡，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不然呢？难道你当真以为，木仙子那等人物的未来，是我一个小小离尘境修者，所能看得到的？”

叶新闻言低头沉默，鬼朵真人说的是事实，因为小沁的因果牵扯极深，似乎与传说中的那位洗玉仙子有关，这样级别的存在，就算是曾经创立天机道的天机神帝，也不敢妄加猜测关于她的未来。

“那你为何...”

“我看不惯你在神州到处拈花惹草，替冰珏她找一找存在感，不行吗？”

鬼朵真人美眸微抬，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叶新，叶新闻言不禁错愕，随后凝声说道：“我深夜拜访，其实是有几件事情迫切想知道线索，其中一件，便是关于海外之地。”

“那无尽凶海，你派出去的第十九支远航舰队，应该能够为你带回消息，而琉球花都有你的那位徒弟守护，更是不用担心。”

“我的徒弟？”

叶新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鬼朵真人指的应该是他在八岐岛收的小徒弟，果小月。

关于果果最后的消息，停留在她与名为“鲲”的神秘生物一齐离开琉球，如今听鬼朵真人的意思，果果应该已经重回琉球，有与八岐大蛇抗衡的“鲲”在，琉球花都确实不用担心。

想到这里，叶新心中关于冰珏的担忧算是暂时放下，随后他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问道：“那关于如何救活小沁，朵朵可有什么线索？”

“你是想问，轮回晶石与地府残图吧？”

鬼朵真人缓缓起身，走回到小船中央，从木桌底下取出一只紫色瓷瓶后，面朝叶新略带调侃道：“来，叶大魔头，把手伸出来。”

“嗯？”

叶新不解其意，但还是将右手伸出，鬼朵真人打开紫色瓷瓶，在叶新的掌心上，倒出一堆白色晶粒。

“这是......”

待看清这堆白色晶粒，叶新的双眼瞬间瞪大，忍不住叫出声来：“朵朵，你这不会是想要抢钱吧？！”

这白色晶粒，正是轮回晶石，拍卖会上为了这么小小的一粒，他可是砸了足足一个亿，没想到鬼朵真人这里，竟还藏有满满一整瓶。

“买不起，买不起...”

叶新一把将轮回晶石又塞回给鬼朵真人，连连摆手表示买不起，鬼朵真人见状不禁莞尔，静静的微笑，若有深意的看着叶新。

“不开玩笑，有轮回晶石，朵朵能否寻到传说中的轮回壁？”

叶新郑重开口询问，他并不在乎砸多少灵玉，也不管有多少轮回晶石，他最关心的，是轮回壁的线索。

“轮回晶石源于轮回壁，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奇物，但以我如今的道行，还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见到鬼朵真人微微摇头，叶新不由面露失落之色，但随即又双眼一亮，紧紧盯着鬼朵真人的双眸，凝声说道：“所以你故意让龙虎山抢走一粒轮回晶石，借两位万古巨头之手，寻到轮回壁之所在？！”

鬼朵真人依旧静静微笑，不置可否，但叶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九江城之战，已是势在必行！

只可惜，魏家满门死的冤啊，若不是鬼朵真人故意拍卖轮回晶石，引龙虎山上钩，或许这些暗中谋反的家族势力，还不会这么快的暴露。

叶新本不想多造杀孽，但他如今身为天门之主，太过的仁慈，恐怕只会起到反作用，如今杀一儆百，其他家族根本不敢再造次。

“地府残图，同样也已达成目的，你的那位典狱司梅统领，真的是位人才啊！”

鬼朵真人没有完全说透，她这种奇人，说话就是这么高深莫测，但叶新已然明白，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一齐静静的在池塘间，任小船随风漂泊，无边夜色下，月光越发的静谧迷人。

“叶先生，你可曾记得，当初花都一别，我是如何与你说的？”

鬼朵真人忽然主动开口，声音变得郑重认真起来，连称呼都变了，她抬头仰望着不远处的巍峨紫金，眸光深邃，璀璨如星。

“再次相见之时，希望我们，都还能保持本心。”

叶新的脑海里闪过当初鬼朵真人离开花都时说的话语，他觉得这句话很玄，暗藏无限深意，但他叶新的本心，如今究竟有没有改变呢？

“木仙子为你而死，天下却因你而活，朵朵此来江宁巨城，是为相助先生，一统这神州天下。”

鬼朵真人的声音郑重无比，不像是在开玩笑，叶新闻言眉头微皱，凝目紧紧盯着那张无暇的唯美侧脸，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

世外高人，不染俗尘，怎会也想助他夺天下？

“除了彩翼一族的血脉，为何还要带天山的人来？”

鬼朵真人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收回目光后看向池塘边石亭内的纸鸢与初雪，嘴角略带一丝莫名的笑意。

“朵朵你果真是神通广大，彩翼一族的血脉，竟能一眼便认出来。”

叶新讶异的看了一眼鬼朵真人，随后好似略显迟疑，声音变得有些不自然：“带初雪一起来，是因为...我父亲曾为我订下四门亲事，我想请朵朵帮忙算一算...”

“缘，妙不可言。天机不可泄露，算不得啊...”

鬼朵真人轻拂衣袖，踏水飘然而去，留下叶新一脸错愕，默然立于船头许久，直到听到纸鸢的呼唤声音，才摇头轻叹一声，转身离开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