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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崖山,北周离国与东越齐国的交界地带。
晚间的夜风冷瑟瑟的吹拂着,燕崖山上的悬断瀑布飞流而下,冲击了河道中的鹅卵巨石溅起层层水花。
燕崖山下,北月颜静静地站在河道边缘,看着瀑布冲击下的一块鹅卵巨石,脑中不时的闪过着一幕模糊的画面,
一个身影从悬崖之上纵身跳下,带着赴死的决心,一身大红喜服,上绣银色的飞鸾,与她今日的这身喜服是极其的相似,只是她的这一身绣的是金色凤凰。
“公主,公主…”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呼唤之音。
北月颜平静的眼眸有了晃动,脑中的模糊画面消失了,缓步向前走去,踩进了河水之中,冰凉刺入骨髓,浑身便是一个哆嗦。
“公主…”侍女浣语惊慌一声,急忙拉住了北月颜的手臂。
北月颜清醒了,转眼看向浣语,视线落在了她拉着自己手臂的手上,浣语立刻松了手。
“回去吧!”平淡无感的声音缓缓的自樱唇而出,北月颜上了河岸慢步离开,一声清淡又轻飘的出了口,“我不是公主。”
浣语便微慌了一瞬的目光,却是俯身一应:“是,郡主。”
话落,起身跟上。
找来的其他护卫一个个的也跟在了身后,暗灰色的盔甲,是齐国摄政王齐铭御的亲卫。
……
驿站的官道旁,一长串的送亲队伍整齐的站立着,前方是一个大大的齐字飘旗,随风飞扬,
中间一辆红纱轻围的华丽婚车,由四匹纯白的骏马拉着,左右站立着两排的侍奴和侍女。
不远处的山道中跑出了一个亲卫头领,快速的跑进了驿站中。
此刻的驿站大厅之中,桌上的油灯一闪一闪,齐铭御负手而背,静静的站在大开的窗边,夜风吹过脸庞带起了他的墨发。
一身银白麒麟袍,玉冠束发,腰间坠着一块白玉碧,清雅的脸庞上带着点点沉郁,黝黑的温眸深处是深邃的暗沉光芒。
亲卫头领岳桓一进来便单膝跪地,还未曾开口,一声清韵便缓缓而出了:“找到了。”
“是,王爷。”岳桓立刻应道。
齐铭御转身出了驿站,站在阶台上看向山道的方向,一抹红色渐渐地映入了眼睑,便再也挥不去了。
北月颜提着裙摆慢步走出山道,视线亦是看向了驿站,看着安静站立的伟岸身影,纤手猛然便握紧了,随即又快速松开,好似这只是一瞬的错觉。
走过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看,直接上了二楼,齐铭御握紧的手掌上便泛出了层层的青蔓。
“齐国战败,我作为摄政王,别无选择,若恨,那便恨吧!这样,至少还可以记住。”喃喃一句,齐铭御转身走进了驿站。
翌日早间,天空泛起了蒙蒙细雨,打在脸庞,好似泪水。
北月颜仰头看了眼天空,任由浣语扶上了婚车。
齐铭御走到最前方上了马背,一旁的岳桓微微一扬手,送亲队伍又出发了。
马蹄车轮所过之处,带起了层层细泥。
午时过半,送亲队伍来到了齐国与离国的交界处,官道的一旁立着一块长形的巨石,上面锤刻着‘边境交界’四个大字,经历年久的风吹雨打,早已带上了岁月的痕迹。
看着驶来的送亲队伍,离国的接亲将军从马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巨石前一百米处。
一身的暗金色盔甲,头戴翎冠,整个人笔直的肃立。
身后跟着百名副将侍卫,同样的装束,只是盔甲的颜色不一样,银白的亮眼。
齐铭御打马上前,下了马便抱拳一握,“不曾想接亲之人竟是离国的岩溯将军。”
“摄政王客气。”岩溯将军拱手回以一礼,整张脸沉稳的面无表情,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齐铭御也不恼,因为他没有恼怒的资本。
这时,北月颜也被浣语搀扶着走了过来。
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不过只是维系两国和平的牺牲品,尊严什么,根本不会有。
北月颜对着岩溯将军屈膝一见礼,便走向了离国准备的婚车。
岩溯将军身后的副将侍卫整齐划一的让开了两旁。
看着就要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齐铭御终是忍不住的上前两步挡在了北月颜身前。
北月颜的眸中快速的划过了一抹希冀,铭御哥哥。
“月儿,本王就送你到这儿了,过了这个地界,你便不再是北月家的倾颜郡主了,而是齐国的倾颜公主,你的身上将会肩负起两国的和平,别让本王失望。”
北月颜只听得了第一句,眸中的希冀便化作了自嘲,她在奢望什么?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她的铭御哥哥了,而是齐国手揽大权的摄政王。
“倾颜明白,皇兄。”一声平淡的皇兄二字,让齐铭御清雅的面容有了一瞬的停滞。
北月颜看到了,也没看到,绕过齐铭御便走了过去,决然的没有了一丝的留恋,眸中的泪水却是滑落了白皙娇艳的脸庞,混合了细雨,也就看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浣语将花伞微微前倾了一下,遮挡了飘飘细雨。
“摄政王,告辞。”岩溯将军留下这句话,带着身后的副将侍卫转身走了回去。
齐国这边的送亲侍奴和侍女跟着走了过去,留下了齐国的护卫和那醒目的婚车。
岩溯将军上马之后一挥手,离国的接亲队伍便出发了,渐渐的远离了边境交界,也远离了齐铭御的视线范围。
……
在齐铭御看着消失不见的离国婚车时,远处的燕崖山上也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远去的婚车。
当离国的婚车消失在视线中,他的目光才看向了齐铭御,微勾了唇角,轻起了薄唇,“将心爱之人亲自送与他人榻上,滋味好吗?”
像是在问齐铭御,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忽然,笑开了容颜,昳丽的面容灿艳的娇若美艳女子,却又带着男子的刚毅冰冽。
一身勾勒着金色飘雪的红袍,随风而动,浓稠的墨发只用一条红色系带系住着,缕缕碎发划过了脸庞,让他本就昳丽的面容多了几分妖艳,细雨沾染留下了点点莹珠。
看着这样的他,身后的贴身侍卫墨羡紧了紧手中的剑,眸中闪过了一抹浅淡的心疼,“王,该回去了。”
离朔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燕崖山的悬崖,深的看不到底,瀑布飞流直下,哗哗作响。
离朔只是安静的看着,细长的丹凤眼中慢慢的闪烁了层层不明,却掩藏不住那蚀骨的炽痛。
“是该回去了,这么长时间了,该到回去的时候了,颜儿想我了。”
低低的自语了一句,运起轻功跃下了燕崖山。
“王,雪颜小姐已经死了整整三年了。”墨羡叹了口气,跟着跃下了燕崖山,喃喃的细语之声随着风声飘散了崖顶之上。
两人的身影刚一消失,齐铭御的视线看了过来,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转身上马折回。
燕崖山寂静了,没过片刻,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袍人凭空出现了,宽大的黑袍遮住了身形,
不知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还是女,看着离朔离开的方向,很是安静,好似连呼吸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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