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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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幽冥洞，经过了三岔路，自走入迷魂凼的这条分支开始，周围的草木越来越深，天空越来越阴沉，光线几乎被树木遮蔽，逐渐幽深。

黑衣人一伙正继续赶路，玄昃依旧只能通过声音判断自己的位置，可也得不出有用的信息。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们不得不加快马力，得赶在天黑之前再离开这里。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两侧的山脉似乎向中间聚拢，而路的中间出现了一座拦路的佛像，这佛像横卧在路中间，一副侧躺之姿，虽然是佛像，却认不出是什么教派，佛像微闭的双眼中的眼珠似乎正跟着他们的动作转动着，而它的面容更不像一般佛像那般静谧祥和，反而嘴里獠牙探出，面色青蓝如鬼，直叫人看得心里发毛。

“头儿，这什么东西啊？什么佛像躺在这里，是尊卧佛吗？”看守玄昃的黑衣小卒透过马车的门帘探着头看，觉得这怪佛像十分诡异。

“别瞎说，这可不是什么佛像！”四下观察了一番，黑衣人头领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在周围，却也不禁咽了口唾沫，“这是这条路上的鬼雕，我们都叫它拦路鬼，这尊鬼雕不知道是谁刻在这里的，也不知道花了多久刻的，自人们知道积非庙开始，它就一直在这里。”

“那这东西是不是不吉利？我们要拜拜让它别作祟吗？”

“蠢东西！拜它有用吗？那可是邪祟！邪神你拜它它不跟着你吗？！虽然这鬼雕不知道邪不邪门，但总归是积非庙前面的东西，可不吉利。”

“头儿，瞧你这话说的，再怎么样，这也是在一座庙前面，能不吉利到哪儿去？”随行的小喽啰有些不信，“这妖邪若是存在，神明也应该是存在的，在庙前，它也不敢作祟。”

说话之间一行人的队伍越来越近，就要到跟前，黑衣头领抬手示意，大家在此停下：“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了。这鬼雕拦路，原本就进不去，我们将马屁和马车找个旁边的地方停下，人进去。小子们，你们恐怕是不知道，前面这积非庙，为何叫积非庙。自从我们走入了这岔路开始，一切东西便与善无关，这庙自然也是。许多人为了达到目的，将想对付的人都往迷魂凼带，必定途径此处。忍得住的丢到迷魂凼毁尸灭迹，忍不住的在半路上就杀死，实体都沿路丢弃，这前面的积非庙，原本也就因此成了乱葬岗。”

小喽啰们惊讶起来，玄昃即使看不见，也心中一动，世上虽有王法，却总为权贵摆弄，人命如同草芥，而恶念就可以遍布天下。竟然有那么多人将想杀的人费尽心机地带到迷魂凼附近，那必定被杀之人身份不凡，而死于此处的人能多得形成乱葬岗，可见世上并不太平。

但就算如此，也有疑点，众多死者的身份怕被曝光不利于凶手，那都丢弃到此处，岂不是要找尸体直接到此处来辨认即可？正想着，黑衣人们继续讨论起来。

“那它为什么是一座庙呢？”坐在玄昃身旁的小喽啰问起来，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熟悉。

说话之间，黑衣人头领已经纵身跳下马背，示意其他人也开始准备徒步前进：“形成乱葬岗后，时常有来此行事的人遭遇邪门的见闻，大家都很恐慌，但突然某天，积非庙拔地而起，和这鬼雕一样，不知道是何人何时修建，而且一出现，就如同历经风雨，看起来破烂不堪。所以这积非庙，也怪邪门的，只是中间供奉了一尊真正的邪神，从此便没有人再听闻闹鬼的事情了。”

一行人稀稀拉拉地下马或马车，开始徒步前行，绕过巨大的拦路鬼雕，从侧面的小坡向前进发。而小喽啰们也不敢再问关于积非庙的事情，尽管心中仍有疑惑与恐惧，可听老大说闹鬼的事件停止了，也就当作是暂且可以安心行事了。

他们没有发现，拦路鬼雕的眼睛似乎变了个方向，跟着他们转到了侧面。

而三岔路的另一侧，断灵崖上，李凌霄被师父拉到了偏厅：“徒儿，为师此去不知何时归来，万一遭遇不测，你切记，不可报仇，找个地方躲起来，带上我们一生守护的玄灵珠，逃离尘世，隐居起来。若是玄灵珠被夺，你便一定要寻回，但先要保护你自己。对了，此物你且收好，在必要之时服下，不要落入他人之手。”

虚空道人的手里躺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李凌霄看到上面的符号，一惊：“凝功丹？”

“是，”看她惊住，虚空道人并不意外，拉着她的手，将盒子放入她的掌心，“凝功丹不好炼制，数十年也只出了一颗，紧要时可以救命，并大幅提升你的功力，但有一定的副作用，在它的原材料中，绝情花是一味必不可少的材料，但你也知道，这绝情花生于葬情谷，服下后断情绝爱，不可行男女之图，稍有心动接触便开始发作，若是开始发作而不断绝儿女情长，则寿命最多三月，便消逝而去。若是强行男女之事，则加速发作，最多一月，便会死去。”

李凌霄呆愣了一瞬，将凝功丹收在身上：“之前那么多人登门造访，想要得到凝功丹，没想到它竟然有此弊端，那些人可都知晓？”

“当然知晓，野心面前，儿女私情算什么？你何时见过狠心之人为女子放弃地位财富？屈指可数。权贵胸中无真心，你知道即可。所以这凝功丹，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服用，你虽然一直在山上，但毕竟是少女，姻缘之数或许难逃，只是时间和机遇问题。”虚空道人不愧是世间高人，虽然百岁已过，却对这些事看得清明。

“但是师父，”李凌霄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您告诉我这些，是为何？怎么会遭遇不测？不是与师叔一同闭关修炼吗？”

虚空道人摸着胡须，转身就要带她回到正厅：“徒儿，不可多虑，为师自有为师的道理。”

他没有告诉她，他在寻真道人的身上看见了一团黑气，尽管已经被寻真道人处理过，却留有些许，那团黑气，可不是一般的邪祟，寻真道人再不济，毕竟是修道之人，妖邪难近，除非，他是主动接触的。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叫李凌霄带着玄灵珠先逃走，但偌大天下，高手如林，李凌霄的功法还不达上成，带着玄灵珠出去，一定会引起他人注意，容易殒命还丢了玄灵珠。而他带着出去，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断灵崖的结界可出不可入，除非是自己人或有长生门的人相助。而为的就是保护玄灵珠，过去几百年，从来不曾有人成功夺取玄灵珠，都要拜这结界所赐。但现下时候不同了，外面的人修炼程度也不同，很难保证不会突破。但这结界是祖师设下，手法特殊，用的是自己的血，而要重新设，除非等它被打破，才可以以同样的方法再设，这种结界，设立无悔，只有如此，才能保护玄灵珠。

回到正厅后，寻真道人一脸狡黠：“师弟啊，何事如此急促，要与徒儿交代啊？莫不是这玄灵珠有什么差池吧？”

“师兄多虑了，明日我们就前去密室闭关。”

“何必明日？现在吧？”说着他就站起来，整理衣衫，“这修炼之事，越快越好。”

李凌霄再愚钝，也感觉到了师叔的不对劲：“师叔，为何非要急于一时？明日与今时，也就几个时辰的差异，练不出东西的。”

“你这小娃娃……”

“凌霄，不可无礼，”寻真道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虚空道人打断，“今日就今日，师兄既然提出，我必不负师父嘱托，好好辅佐护法。请吧，师兄。”

既然他们识相，寻真道人也不再纠缠，不屑地轻哼一声，转身出了大厅，往密室方向走去。虚空道人也起身跟去，跨出门槛，突然停顿，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看了李凌霄一眼，点了点头，跟着消失在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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