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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周公子,淮之公子”
听见声音,梦周和璟溶从里屋走出来。
“小空,你来了。”梦周说着拍拍小空的脑袋笑道:“听说你这几天都在屋里看书,若不是鹤山说,我都不知你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小空低声道:“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帮不上几位公子什么忙,所以有读书的机会,就想着多长长见识,万一日后有能用的上我的地方呢。”
“说什么傻话呢,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梦周说着指指璟溶道:“不过,你若是真喜欢读书,倒是可以时常请教请教你淮之哥哥。”梦周说着像想到什么一般憋笑了一下,学着沈敏儿的调调冲璟溶道:“是不是啊,淮之哥哥。”
璟溶正喝茶的手一顿,一旁鹤山听见梦周的声音,肩膀一瑟缩,冲道:“好好说话。”
梦周轻咳一声,摆正身子道:“开个玩笑嘛。”
“好啊。”璟溶放下杯子道:“反正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
小空疑惑道:“两个?”
梦周见璟溶目光扫向自己,忙的起身截住话道:“啧,你这孩子,听话老是抓不住重点,刚刚淮之公子都答教你读书了,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小空慌忙起身道:“是,是,公子愿指点小空,小空感激不尽。”
“无妨,待我们定下来,我送你去京都的学堂时,再谢我也不迟。”
梦周听了这话,比小空还激动,搬了凳子凑过来狗腿道:“真的啊。”
璟溶懒懒应一声。
梦周激动道:“那你能不能也帮我早京都谋个差事,我不怕累,银子多就可以。”
“咳”鹤山敲敲梦周肩膀道:“别说废话了,办正事。”
梦周一拍脑袋道:“哦对,差点忘了这茬,淮之兄,等我们忙完了这事儿,我们再聊啊。”
璟溶弯弯嘴角,柔声道:“好。”
“梦周公子,你们是有什么要紧事要问我吗?”
梦周正了神色道:“确实有,小空,你还记得绍光学堂里那一股甜腻的香味吗?”
小空皱皱眉头,“那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鹤山问道:“那你们闻着那味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
“那味道会导致人意识产生混乱,闻久了甚至会让人变得呆木。”小空直言道:“不过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鹤山道:“什么意思?”
“每个刚进绍光的学生,都会被分发一根手环佩戴在腕上。之后,对于那些乖乖听话的学生,先生每月初除了奖励新衣裳之外还会额外奖一根手环,而对于那些顽劣之人,则会取回其手环。刚开始,大家都不以为然,可后来,没了手环的那些人,先是意识不清,常做一些疯癫之事,后来慢慢地就像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整日不吃不睡,叫人看了就觉可怕。再后来,那些人就都离奇消失了。有了这些疑幻之事,学堂里就有人传那些人是因不听先生教导,心无良念,所以才招致了罪责,被吸了魂魄收走了命。”
梦周冷笑道:“还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既操控了人心又为那些肮脏之事做了个天大的掩护。”
“是啊。”小空叹息道:“我也一度曾相信了这番言论,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撞见学堂里的那些守卫把意识不清的学生带进一件屋子里,给他们服下药之后,我才意识到其中蹊跷,后来我偷偷摘了那手环亲身尝试,才知这是一场天大的骗局。”
鹤山道:“你刚说喂药?那你后来可还看见什么了?”
“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那药同梦周公子在绍光学堂打破的那瓶一模一样。”
梦周道:“那你可知,那药里的甜腻香味从何而来?”
“是一种花,一种紫色的花。”小空情绪有些激动道:“我记得很清楚,那花阿愿曾经拿回来过一次,当时我还未意识到这一切是一场骗局,再加之日夜处在那味道之下,一株花的味道就更显得微不足道了。但那时候阿愿很喜欢那花,就把它栽在院里墙边,每日悉心照料着。我还记得,到后来我不止一次劝他拔了那花,别再每日花时间照料了。”
鹤山看一眼梦周道:“是你后来看出那花有什么问题了?”
小空点点头又摇摇头,犹疑道:“其实那时候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看见那花就觉心上不舒服而已。没种那花之前,墙边绿草丛生,可自从种了那花,它周边的植物就像被吸了魂一般,慢慢失去生机,直到变成一丛丛枯草。”
小空说着苦笑一声道:“直到撞破那些人的骗局,我才明白,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原来那时候我只是害怕而已。你以为漂亮脆弱的东西最终却是害你的利刃。就像阿愿当初那么喜欢那株花,后来却也是像那些枯草一样死在了它的脚下,变成了一滩滋养那个恶魔的骨血。”
梦周心疼地握住小空的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空抹抹眼角的水痕,挺着声音道:“公子放心,我没事,你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梦周犹豫两秒道:“那你还记得阿愿他,从哪里拿回来的那株花吗?”
小空点点头道:“我记得,有一次那株花被同屋的学生踩坏了,阿愿心里不甘,还拉着我想要多捡几朵回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条路就在绍光学堂后面的一条小土巷子里。不过,我和阿愿最后一次去的时候,那条路已经被封死了。”
鹤山道:“这是条线索,不过我们现下被困在这里,确是有心无力啊。”
梦周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我今天就听了一个好消息,刚好派的上用场。”
小空好奇道:“梦周公子,是什么好消息?”
“后日高府设席,宴请周边官户客商,说不定我们想见的人就在里面。”
鹤山道:“你是说张厚,这消息是你从沈敏儿那听来的?”
梦周绞绞手,心虚道:“是她问起我喜欢什么,我随口说了一句喜欢热闹,我们就多聊了几句呗。”
鹤山嗤一声道:那沈敏儿与你说起话来,三句里头五句都是淮之兄,那顾得上谈你的喜好,只怕是你又赖给淮之兄了吧。”
“闭嘴吧你,就你会说话。”
屋里头顿时又是一阵吵闹,璟溶见小空脸上扫去听见高家的阴霾,心上一叹。
夜深,窗口两声轻扣,烛光一闪,屋中跃进一个黑影。
“公子。”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三七道:“属下跟踪了谢迟几天,发现他和一名男子私下联系颇多,经过探查,属下发现,那名男子正是伶儿手下的车夫。除此之外,属下还拦截到了一封刘意飞往京都的秘密传信。”
璟溶展开看来,思索几秒道:“谢迟和刘意的关系怎么样?”
“正如公子之前猜测一般,水杨帮的一大半权利掌握在刘意手中,但谢迟手中却握着水杨帮自西往东的一半运线,如果这线断了,那刘意手里的生意一半要砸在上面。所以这些年,刘意和谢迟两人表面上看来胜似亲兄弟,但暗里却都在想方设法打垮对方在帮中的势力。至于这名声,想必也是刘意为拆掉谢迟的一步慢棋了。”
“欲踩之必先捧之,这么长的计划,若没有人支持,依靠刘意一人的力量确实有些为难。”
“公子可否要查与刘意通信之人。”
璟溶摆摆手:“不必,他先放放。关于那个伶儿,你可有什么进展?”
三七垂首道:“恕属下无能,她,属下还未查清。”
璟溶皱皱眉头,沉思几瞬道:“至多半月,若是还没有进展,就传话给林谙,让他去查。”
三七一怔,垂首道:“是。”
“还有,去查查后日高府的宴席。”
“是”三七应完后又道:“公子,除了昨夜余老让属下转交给您的东西外,还有些属下怕弄坏就未交给您。”三七说着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张纸道:“这是小姐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璟溶慢慢展开,纸上画着两个小人,一旁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念字。他放缓了神情,道:“迟欢,他可有说什么?”
三七犹豫一瞬,微微摇头。
璟溶叹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第二天下晌,鹤山推开房门就见梦周背坐在院中,脚边散了件藏蓝色衣衫,肩膀一耸一耸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你干嘛呢?”
一声大喊,惊的梦周心一抖,连带着手里的针错了位,中中扎在指间。
“嘶,你鬼叫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鹤山一个跨步坐在凳上道:“你心虚什么,是又做什么亏心事了。”他说着碰碰梦周手里的那件外衫道:“对了,你不是去找沈敏儿商议明日高府宴席之事吗?这又是从哪来的,看着还挺眼熟。”
梦周叹口气蹭蹭手上的血,道:“别提了,沈敏儿昨天染了风寒,实在是动弹不得,我瞧着明日宴席她指定是去不了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梦周抖抖手里衣服道:“靠自己呗。不过,我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水杨帮明日去高府送礼的人手,就顺便和他们聊了聊。”
鹤山又看一眼那衣服道:“还顺手拿了件衣服回来?”
“错,是两件,还有”梦周说着放下衣服,有些得意的笑笑道,“这个给你。”
鹤山无奈的出口气,抱着手里的酒坛道:“我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
鹤山瞧着梦周的笑,又想起以前每次他们那地方富商家里宴请客人的时候,梦周每每都能溜进去,自然地像是主人家似的,最后还能顺回来一整只烤鸡和一壶酒,现在想想,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其他好的方面不见她有长进,招摇撞骗,偷鸡摸狗这方面她倒是一路高歌,炉火纯青,简直无人能比。
想此,鹤山道:“你啊,还是收敛收敛吧。以前我们那是小地方,人傻钱多又热情,才方便你招摇撞骗,明日你去的地方可不比以前。”
“哎呀,你放心,我知道。”梦周说着四处转一眼道:“对了,淮之兄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下午你前脚出去,他后脚就跟出去了,我以为他去找你了。怎么,你没看见他?”
梦周摇摇头,“他走时候没和你说什么?”
“就说了一句不必担心,他很快就回来。”
“哦,那就行。”
鹤山道:“你这什么反应,你不担心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就这么大,大白天的他还能上哪去,再说,淮之兄的本事可比你我大,你别忘了,是谁救你出来的。”
提起这茬,鹤山来了兴趣,“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淮之兄到底什么来头?”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们如何相遇,又如何救你出来的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就不好奇他的真正身份?还有,他的目的?”
梦周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遭生死难关,他若是想说自然会说,再说了,你不是也没告诉他你的真实目的吗?”梦周说着把一个小袋子缝在衣服里,拢起衣服站起身道:“我们这一路,指不定走到哪就散了,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彼此之间没存什么坏心思,能帮衬一把就够了,知道那么清楚干什么。”
“你倒是看得开。”
“那是,等你办完了手里事,我们还不是要回家。我可还等着你给我养老呢。”
“做梦。”鹤山说着话头一顿,“淮之兄。”
梦周随着鹤山的声音转过身,就见璟溶静静立在她身后,好像已经站了许久一般。
梦周抢过鹤山手里的酒,顺手把衣服塞在他怀里,笑的没心没肺,冲璟溶道:“淮之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来喝酒啊。”
“不了,你自己喝吧。”璟溶说完提起步子进了屋,连目光都未停留一下。
留下一脸莫名的梦周,“他怎么了,神神道道的,我是又哪惹着他了吗?”
鹤山拿过那小坛酒,嘟囔道:“还真是个呆瓜。”
“你嘟囔什么呢?”
“我说,淮之兄都回来了,你不去和他商议商议明日之事?喏,给你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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