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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书里总是会说,说是迟,那是快。

两马平行交错而过其实也就是几十分之一秒的时间,眨眼都来不及。

阎晏的矛头直指张军胸颈之间而来。

以他的经验,他的马跑的距离长,要快一些,力量也要更大一些,张军这下只能以槊拔矛,因为没有速度,张军需要用自身的力量和战马的四肢来承受他这一击之重。

虽不能说一击伤敌,但总能叫张军吃个暗亏。

虽然大槊更长,但挥舞吃力,在没有马速的惯力之下,别说伤人,怕是连格挡阎晏这一矛都有些勉强。

阎晏相当自信自己只需稍稍借力就能把张军这一槊荡开而不影响自己的矛身去向,或许还有余力伤人,即使不能要了他性命也能重伤,或者把大槊击落。

张军却是根本没有格挡。

在两马临近的一刹间,张军拍了一下马颈,战马向右改变了一下前进角度,变成了两匹战马正面相对冲锋,马头撞马头。

正常交战两人战马走的是平行线,留下右侧空间攻击闪避,现在走在一根线上了。

冷兵时代,交战讲的就是个人血勇之气,胆子不够大,眼看着敌人瞪着大眼睛连人带矛的迎面扑过来,估计就已经尿了,只会慌着躲闪,根本就无法攻击。

阎晏的阵战经验相当丰富,毫不迟疑的轻转矛身,矛头探在马头正前不闪不避继续刺来。

两边观阵的军将人等因为速度和角度问题根本就看不清这些细节,就见阎晏抢先夺势一矛刺向张军胸颈,李部前锋营发出欢呼,三营这边抿嘴握拳瞪着眼睛不出声。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凑巧这会儿眨了下眼睛或者走了一下神的人就正好错过了,啥也没看清。

对着狂奔的两匹马都亮出了牙齿做好了撕咬撞击的准备,阎晏握着矛杆的手紧了一紧,矛头稍压,正在刹那间考虑是杀还是伤。

张军的大槊却是完全没有理会迎面刺来的长矛,狭长的槊刃卷着槊旗闪着森光径自迎面插向阎晏的马颈。

这会儿槊长的优势就出来了,矛还离着挺远,槊刃已经到了。

这下确实是超出了阎晏的意料之外。他也算是沙场老将了,撕杀的次数自己都记不清,却还是第一次看到骑兵相交有正面攻击战马的。

战马不用说力量,体重都有小一吨,再加上速度惯性的冲击力,没有人敢迎面直接和马开干,都是极力躲避从侧方攻击,除非是想不开了或者避不及只能玩命。

骑兵为什么在冷兵器时代那么牛逼?不只是速度的问题,攻击力是主要选项,而这个攻击力马匹自己就得占去七成。很多步卒都是被马撞死咬死踏死的。

别说是人,马也意外。

阎晏这匹马也算是个老战士了,从来也没见过上来就正面攻击自己的,所以它就下意识的闪避了一下。

战斗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靠本能,是没有时间思考琢磨的。就那么不到半秒的时间能琢磨个屁?也就是拍电视剧,都能想出十分钟的镜头来。

马的本能是向左闪,因为右侧是交战区。

于是马背上的阎晏就眼看着自己的矛尖脱离了原定行程偏了出去,再想纠正已经来不及了,两匹马已经开始交错,张军的槊刃贴着阎晏的战马脖子挑了上来。

双马错身而过,众人都是眼前一花,听着噗哧啪嚓一声,再看过去,就见张军单手执槊端坐马背,正看向李怀光:“刀枪无眼,却是收手不及,太尉见谅。”

阎晏呢?他的马马背上已经没人了,顺着惯力一直跑出去几十米才转折回来。

阎晏扑倒在沙地上,身体连着铠甲从右腹到右肩整个已经撕裂了开来,被张军这一槊给挑飞并且劈开了,借的还是他自己的惯力。

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对着天空,阎晏早已死透,黑红色的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

而这边李部前锋营的欢呼声都还没有结束,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也略有尴尬。

张军则淡然着执槊看着李怀光,等着他表态。是战,是继续赌,还是和。这会儿两人的部队都在身后,而凤翔这边气势正盛,如果开战胜算几乎是满格。

那边三营长举起了号旗,只要号旗摇摆起来一落,后面骑军就会冲上来直捣中军,把李部诸军往水里赶。

李怀光究竟是老了,如果正逢他二三十岁的时候,张军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一代猛将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但这会儿他必竟已经五十六了,有句老话叫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再勇猛的人老了就是老了,各方面都会下降,只有阅历在不断增涨。

杀阎晏,只不过是张军灵机一动顺手为之的事情。

有着格式化大脑的他对自己力量速度各方面有着精准的判断,对别人也能判断个**不离十,再加上对马速兵器轨迹等信息的洞察,可以说一句取胜游刃有余。

除非对方的体力各方面素质比他强出一大块去,那基本不太可能。他试过自己的力气,对这一点相当自信。

阎晏是铁杆叛将,几次把犹豫的李怀光重新推回到反叛的道路上,一力主张退守河中。这种人遇到机会杀也就杀了,也省着以后为患。

少了阎晏,也许李怀光最后的结果会发生一些改变。也说不定。

“张节下果然少年英雄。”李怀光缓过了心神,冲张军拱了拱手,称谓上也正式起来。果然人得硬起来,要不然别人就要轻视你。

“听犬子说,张节下兵马据守邠州,却对我邠州老营将士家眷未动分毫,某在此谢过,也替麾下诸将谢过。张节下仁义。”

“太尉一生劳苦功高,邠州诸将征战四方,俱是我巨唐栋梁,家眷自然安居乐业。某可担之。”

“即如此……那便劳驾张节下,吾等此去河中难免朝不知夕,也可免去家眷忧心劳顿。”

“请太尉放心就是,某可承诺在此。”

“也罢。”李怀光沉吟了一下,扭头看了看李玫:“小儿得节下看重,不如就陪伴节下左右时时受教也好,正好约束这一营兵士。”

张军没有犹豫,笑着说:“好,就怕太尉不舍,某到是欢喜。”

“节下横军泾阳三原富平美原,可是想阻某北上?”李怀光问了一句:“不知陈兵多少,可否告之原由?”

“无妨。某已占了鄜坊二州,不日将驱兵丹延,恐太尉过后鸡犬不留惟剩空城。本府不擅兵事,战卒两万尔,不值太尉挂齿。”

“嘶,”李怀光吸了口凉气:“郎君到是好大魄力。”

“太尉专美于前,当为我辈楷模。”

“如此,小郎君手握凤翔陇右邠宁鄜坊四镇在手,只须拿下泾州连成一体,进退无虞矣。可要老夫手书一封?朔方城指日可取。”

“谨谢,不过,某对朔方并无奢望,争城占地并非本意,实属无奈罢了,太尉日后当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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