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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吃饭是大事儿,不是能快得起来的,好几万人呢。
而且还要分着吃,总得有一部分戒备,这就更拖延了时间。
等凤翔的部队全部吃了饭喝了水再方便一下休息一会儿,两个时辰就差不多过去了。
各部开始集结准备攻城。城上的军士饿着肚子盯了好几个小时,但也没招儿,也只能准备起来守城。
城内,朱泚及一众官将已经准备妥当,除了各处城头上现有的兵将,给张光晟又留了五千卒,其他各部全部集结想来,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其实也没多少人了,勉强过万,战卒不过几千丁。前面说过,部队和战卒是两码事儿。
这个时候天色已暗,高大的城墙变成一道巨大的黑色轮廓,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城墙上的耳洞里探出火把,哧啦哧啦的烧着,把墙面和墙下照亮。火光跳跃着,影子也跟着跳,有种莫名其妙的神秘感。
很多人都搞不懂城墙女墙下的那个小洞是干什么用的,有人说流水,有人说可以射箭,还有人说敌人爬城的时候可以把棍子从洞里伸出去。
都不是,那是火洞,把火把什么的照亮的东西探出去,这样即能把下面照亮,火光又能被女墙挡住,使下面的敌人看不清城头上的人员布置。
这是个相当精明的设计,敌人从城下抬头只能看到熊熊燃烧的火把,眼里全是火光,其余的都看不到,还会引起视盲效果。
就是在黑暗里看亮的东西时间稍长以后,看哪里都会更黑,什么都看不清。
那种火把插在女墙上,或者干脆就是军士举着,把自己的人员情况照的通亮的情景只有电影电视剧里才会出现。
古人其实没有导演和编剧那么傻。
李晟皱着眉头往重玄门城头上看了几眼,嘴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
浑日进没什么反应,观察着凤翔军将和张军张良,对现场的情况毫不在意。
李晟是感觉吃饭白白耽误了时辰,现在已经不是进攻的好时机了,要么等待明天天亮,要么就是用人来硬填。这都不是名将该有的举动。
而浑日进经过这么半天的接触,感觉张军这个人腹有乾坤,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结果。
张军倒背着手站在战马身旁也在往城头上看,对这个时代的人的智慧相当佩服:“这种设计相当有生活啊,把夜间攻城的难度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此处无水,却也不是太过艰难,若是有水今夜就只能罢战了。”张良点了点头。
“无妨。”张军摇了摇头:“外面可确认没有漏洞了么?”
“郎君安心。长安城夹于诸水之间,大军可行处并无良多,朱贼若能舍弃兵将群臣隐匿起来或许有潜逃之望,但即使彼辈肯,彼之臣将定也不肯。”
唐代没有第三人称代词和复数代词,张军总感觉特别别扭,说话相当难受。
禁苑里凤翔兵马做好了攻城的准备,长安城外五门也在准备攻城。
这会儿从天上看下来,就会看到整个长安城除禁苑外全部被火把长龙圈了起来,城上城下严阵以待。
军士们都在等着主将的命令,是生是死全部由主将把控。
张光晟和蒋镇这会儿站在玄武门城楼上,从这里借着黑暗能看到长安各门的火光,还有城内诸坊的灯火之光。
长安城并不是平的,而是建在坡上,南高北低六个阶梯,皇帝住的地方是最低的坡底,所以太极宫就比较闷热潮湿。
后来李世民因为李渊的身体出了问题,就在地势比较高的龙首原上新建了大明宫。那会儿叫永安宫,但是没修好李渊就挂了。
这就是为什么大明宫无比古怪的位于长安城的东北角上单独存在的原因。
后来高宗的时候因为身体湿热得了病,极其讨厌太极宫,就把永安宫改称大明宫,搬到这边居住办公。
从那以后就成了惯例,大明宫成为了实际上的皇宫,称为东内,而太极宫只是做为大典的地方存在,称西内。
玄宗的时候独爱兴庆宫,和小杨跑到那里居住办公娱乐,所以兴庆宫又叫南内。玄宗挂了以后他儿子又回到了大明宫理政。
大明宫是世界上最大的王宫,没有之一,从唐代到现代一直都是,从来没被超越过。
……
“张节镇在等什么?”李晟还是没憋住,走到张军身前问了一句。
攻就快点攻,不攻就扎营睡觉等天亮再说。这就在这傻站着看着城头上的火把是干什么呀?玩啊?
“李相稍安,某在等人。”
“哦?敢问何人需张节镇相候?”在这会儿,整个大唐还真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让张军李晟浑日进三人这么等着的。
李晟和浑日进不像张军有着完全的现代思维,并不会把一些事放在心上当成什么大事儿,他们是土着。
做为当朝二品大员,都不用说老百姓,一般官员在他们眼里都和黄土没什么差别。想捏死就捏死,想搓圆就搓圆。
那种对下的无视和傲慢,不屑一顾,冷漠,残暴,和现代社会一样一样的。这就是传承。
张军看了李晟一眼:“李相急的是什么?”
“此时入夜,已非攻城之机。”
“机会是创造的,而不是等来的。若是李相急忙自行其事就好。”
李军是敬老,但也不会惯着谁。
虽说京官比地方官员高一头吧,那也得看是什么身份,什么官。玄宗以后节度使的地位权力可比京官强大多了。
“良器莫要急躁,”浑日进走过来:“此战有张节镇操持,我等即为看客安心观阵就是,张节镇年少英杰,必有定计在胸。”
李晟摇了摇头:“某到不是急躁,只是越入夜越与攻城不利。”
浑日进扭头看了看远处的城头:“想来,张节镇也未想过强攻,我等静候便是。”
李晟皱眉想了一下:“朱贼会逃?”
“逃也未必,不逃也未必,不过一夜之际罢了,于我无损,于情势亦无损。”
“若奔逃,朱贼必是向西,此刻禁苑在手……张节镇可是准备在城西阻截?”
“某只是猜测,却也不敢肯定。某在等朱贼诸部过西渭。城外廓镇交集,还是五陵塬上空旷些。宜动刀兵。
说话间杀声四起,长安城外几门开始攻城了,战鼓咚咚箭矢如雨,各个城头上火光陡然明亮起来。
重玄门这边虽然没有攻打,不过城头上还是迅速加了火把油烛,把城下照的恍如白昼。
玄武门城楼上的张光晟和蒋镇二人听着声音看着火光,相视了一眼。
他们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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