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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军没有去管民政诸事,那边事情处理好就都扔给了孟保处理,他写完工作报告着人送走后,自己直接来了军营。
部队才是他的根本,重中之重。
这一仗虽然大破李军很快获得了胜利,但还是死伤了一些军士。这个难以幸免。必竟双方近六万人搅在一起。
军曹把统计好的名册送过来让张军签押。
张军翻看了一下,殁两百零六,重伤八百余,轻伤两千余,失踪三人,折损战马百多匹。
马向来是战损最小的,敌对双方都会小心不去伤马,而是极力缴获。
一场六万人大战死了两百来人,一百多匹马,其实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像那些轻伤的换成其他部队根本就不会进入报告里,总共也就一千人的战损,完全不是事儿,这就是大胜。
但是张军就比较沉重。好生生的人跟着他来了,结果人没了。想一想一个家庭就这么没了儿子丈夫耶耶,他心里就不好受。
这种现代思维方式他是永远改不掉的,也不想改。
两百令六条人命,八百多个重伤,从此不事劳作,这就是一千份责任,他必须要承担。
“殁没的兄弟尸骨可找全了?”
“回郎君,两百零六具,都找到了,职下怀疑失踪的三人也已身殁,只是尸骨尚未寻到,正在仔细翻找。”
战场的面积太大了,中间又是河道纵横草木繁盛,偶有失漏到也难免。
“敌军的尸骨处理好了?”
“是,俱已按郎君要求挖坑焚烧后填埋……只怕要烧上几日。”
“嗯,不要松懈,要着人值守直至填埋,填埋土层要超过五尺,一定要压实。殁没兄弟的尸骨也火化了吧,骨灰小心装好,某要带他们回家。”
“诺。”
“伤者的救治不可松缓,把临近城池的医师及以下至医工全部传过来,包括民间乡医,万勿错过时机,能活一个是一个。要注意消毒。”
“谨诺。”
消毒这个概念在凤翔部队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词儿,但是基于条件有限,现在能做到的也就是蒸煮隔离,酒精暂时还没弄出来。
唐代虽然也有蒸馏酒,但想用在军队消毒是不可能的,太少,也太贵,是上层社会的饮品,而下面喝的大都是果酒和米酒。
治伤救人这事儿张军掺合不上,他懂些急救知识,但不是医生,也没有药物工具。
而且这个时代来说,医生在救治上也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落后,截骨缝合这些都能做,只是在消毒和消炎这两方面缺少可用的工具药物。
还有就是内脏伤,比如一刀把人捅穿了这种,这个时代的医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看运气,挺过来就活,挺不过就只有死。
这个谁也没有办法,在没有相应知识和工具的情况下,手术只会加速死亡。
说起来,唐代的医学已经是相当先进了,就这个时代来讲。这会儿西方还在跳大神,连放血体系还没形成。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放血疗法事实上也是起源于中医的,然后影响了西方。
不过中医的放血是有的放矢,还要针对身体情况等等,放血量有严格规定,然后老外就相当粗犷了,只管放,有病也放没病也放放。
人家放血是按杯来,也是真特么牛逼。历史上被放血直接放死了的西方大人物相当不少。
……
“伤兵要有专人照护,保持清洁清毒不可怠慢,一日三饷不可短缺,不可食辛辣之物。”
“包括轻松者么?”
“轻伤也是伤,也是为巨唐,为凤翔流的血,理应一视同仁……你等如何定义轻伤?”
“能行走活动者便为轻伤。”
“还是要甄别一下,伤口过大过深就要及时清洗消毒缝合,不要逞强。吩咐下去,凤翔军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哪怕失去手足亦是相同。”
这会儿军中很是有些人,害怕因为受伤被抛弃自生自灭,受了伤也不敢出声,就是默默的挺着,忍着,把自己交给运气。
“诺。”
“嗯,你去吧。”
城内三处军营,此时都是人满为患,一座为伤兵营,大量的医生医工在医师的带领下忙碌着,各种药物被不断送进来。
一座为俘兵营,正在对李部残兵进行甄别遴选,进行思想教育。
另外一座最大的就是凤翔驻地,张军便在此营中处理诸事。
城防已经接管,城头上凤翔的军旗招展,军士们在将领指挥下修缮城墙检查各处,做着抵御的准备,防备敌军反扑。
李希烈已经没了,但是他手下还有四大伪节度在外,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带兵杀过来。虽然这个机率很小,也是需要防备的。
城内的百姓都被调度了起来,修城筑路清理战场,按天算钱。主要就是让大家动起来,省着待着胡思乱想,再加上给钱,民心也就安稳了。
在这会儿屠城抢掠是很正常的事情,老百姓像惊弓之鸟一样。
“郎君,城中有良口状告富户欺霸,孟将军问如何处置?”
还有这会儿跑出来告状的?张军愣了一下:“可能查证?”这仗打的城里城外乱七八糟,这会儿不知道能不能查到证据。
“告状者带了十几民户为证,言皆为邻里亲朋。郎君,这些人本来在受雇劳作,是听了咱们军士的话才找过来告状的。”
张军想了想,感觉,能在这城里的富户商贾,想来肯定是和李希烈那边有着交情或者合作的,这也算是敌人的一部分。
“着人把城内富户商贾尽皆拿了,让城内诸黎元指证,凡欺霸不仁者没产流放,去吧……不许趁机勒索逼讯,违者立斩。”
“唯。”武怀表跟在张军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哪句话该如何听心里有数,知道深浅。
“郎君,惠将军与颜鲁公回来了,已到营外。”
“人可安好?”
“安好,颜鲁公自乘一马,并无伤势在身。”
张军起来穿鞋,也顾不得着人牵马,大步流星的往营门外走,远远的就看是惠静寿陪着个白发老人迎面走来。
非紧急公务营内是不许骑马的,这一条军规张军其实也要执行。
“可是颜鲁公?”还隔着十几二十米,张军就大声问了一句。
“哈哈,正是老朽,可是张节镇当面?”
“鲁公安好,某心大悦,今夜当能安眠了。”
“劳小郎君挂念,老朽不胜感激。”
走到近前,张军围着颜真卿转了一圈儿,仔细看了看确认确实无伤在身,这才伸手把着老颜的胳膊往里面走。
“增长习鲁公之画书,自诩半徒,今日得见鲁公当面不免激动。”
“老朽荣幸,却是难报小郎君千里之援。”
“鲁公安好便是万事大吉,其他勿论,某也可以对陛下有个交待了。”
张军可是打着救颜的旗号和李适请的军令,这事儿满朝文武都知道,要真是没救成,这事儿回去还真不太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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