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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休的问话让杨修一愣神,就在此时小球飞了过来,杨修慌忙伸出双手去接却没有接住,小球擦手而过飞落在地,恰巧落在了一块尖利的石头上,只听“啪”的一声碎成了两半。
杨修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滚落马下捡起破碎的小球,呆呆地托在手里端详半天后,一张脸变得忽红忽白,满脸哀怨地看向了曹休。
“你……!”
曹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看着杨修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文烈怎能如此不小心?这等贵重之物损害至此,这可如何是好?”激动之下的杨修手指着曹休大声叫嚷着,引得很多士兵和役夫们驻足观望,“你让我回去如何交待?这可是数十万钱的宝物啊!”
看着指指点点的役夫们,正想道歉的曹休有些尴尬:
“德祖小声些,回去后我再与你寻一个过来可好?”
“你去何处寻来?这可是蔡中郎送与边太守的重礼!你去哪里能寻来?”杨修看着破碎的小球,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一颗乃是上上之品,价值怕不要百万,你哪里有钱赔它?我可如何向边太守交待?”
杨修絮絮叨叨地叫个不停,更多的士兵和役夫停了下来,窃窃私语的“嗡嗡”声让曹休他无地自容,满脸通红的曹休恼羞成怒,“当啷”一声长刀出鞘,向着围观的人群不停地挥舞:
“尔等看什么看?快快前行,违令者斩!”
吆喝完了士兵,手里的长刀又指向了杨修:
“区区一个小球何至如此呱噪?莫说一个小球,就是那边让的首级,我要取便能立时取了!你若是再敢呱噪不休,我便当场先取了你的首级,你信也不信?!”
曹休凶神恶煞的模样登时吓住了杨修,杨修握着破碎的小球低下头去,曹休冷哼一声还刀入鞘,催动战马飞快地向前跑去,很快消失在前方的拐弯处。
望着疾驰而去的曹休,杨修无助地摇了摇头,叹着气将破碎的小球放入锦盒,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又不放心地拍了拍之后,方才扯住了马缰,牵着马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没有说话,心中有愧的曹休几次见到杨修之后刚要开口,杨修便一脸怒气的躲开了,弄得曹休烦恼无比。
昌邑的城门已经出现在眼前,曹休策马来到杨修身旁,伸手拽住了杨修的马缰:
“德祖留步,留步。”
杨修停了马来看着曹休,曹休赧然一笑:
“德祖,小球之事实乃曹休鲁莽,曹休给你陪个不是,还望德祖恕罪。”
见曹休如此,杨修不敢再去计较,他也着实不敢真正去得罪这个曹操视如亲生的养子:
“文烈将军,那日是我心急了才多说了几句,”杨修说着叹了口气,抬手指着远处的城门,“只是前方就是昌邑,一会儿见了边让,不知该如何作答。”
“德祖勿忧,此事由我而起,我便与你同去见那边让如何?便由他责怪我好了。”
杨修想了想点头同意,两人催动战马向城门走去。
这段时间以来边让很是烦恼,看着对坐的陈宫许汜直皱眉头:
“公台,怎么又来征收粮草?你可知自从曹操领了兖州之后,这都征收了几次了?长此下去兖州之民何以为生?”
“唉,文礼当知此事非我所能阻也,州牧所交之事不敢不从,还是赶紧命人收集粮草才是,否则一旦怪罪下来,怕是吃罪不起。”
陈宫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让他郁闷至极。
“吃罪不起?”边让听了不由得冷冷一笑,“难道那曹阿瞒还敢杀了我不成?”
“文礼乃是兖州名士,士人谁人不知文礼之名?”许汜闻言接口说道,“然而曹操并非善类,你看那曹操在徐州所为,整个彭城屠戮一空,管他是士人还是百姓!文礼还是小心为之。”
“此事还不是皆因尔等所起?”边让听了大怒,手指在两人身上点来点去,“若非尔等迎来阿瞒,哪里还有今日之事?这曹阿瞒如此行事,迟早祸及亲族,早晚被人诛杀!”
陈宫两人听了吓了一跳,边让作为兖州士人的灵魂人物,对曹操的到来一直心有不满,不管什么场合都要冷嘲热讽一番曹操,但这种赤裸裸的诅咒还是头一回听到。
“事已至此,文礼再说何益?如今曹操又催粮草,若是不能及时送出,曹阿瞒必会降罪你我,还是赶紧征收粮草为好。”
陈宫的话让边让稍微平静了一些,他思索了一会儿看向了陈宫:
“听公台口气,似也已对阿瞒不满了,张府君自陈留来到了昌邑,所带兵将众多,”说到这边让的声音低了下来,“前日张邈前来找我闲坐,言语间对徐州之事也是极为不满,不如……”
陈宫登时明白了边让的意思,扭头看向了许汜,三人互相看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商讨了一下以后,陈宫许汜两人起身告辞,心事重重地去了,按照几人的约定,陈宫前去寻找张邈,许汜则去鄄城联络王楷、万潜等人。
陈许二人离去之后,边让犹自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地骂个不停,从曹腾一直骂到了曹昂,把曹操从头到脚骂了一个遍。
正骂间门人进来躬身施礼,看见边让怒气冲冲的样子,门人吞吞吐吐地想说又不敢说,边让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何事?有话快说!”
“回府君,杨修前来拜访。”
边让整了整衣衫,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让他进来!”
杨修和曹休一起走进门来,两人进来躬身施礼问候,边让虚回了一礼:
“德祖不必多礼,我与杨太尉乃是故交好友,你到我这不需要那些虚礼。”说着指了指曹休,“这位与你同来的将军何人?”
“在下曹休,表字文烈,乃曹州牧账下部曲督,见过边府君。”
边让一听来人姓曹,又在曹操账下为将,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搭理曹休,曹休心中顿时有了一股怒气。
来到堂内坐定之后,杨修上前掏出蔡邕的书信和一个锦盒递给边让,边让就在案上展开,边看边摇头晃脑:
“我这老友在晋阳过得真是不错,还作了一个什么校长……”
看着看着边让忽然哈哈大笑:“伯喈竟然还记得我喜爱这些珠宝,特地送了我一颗宝珠,哈哈哈。”
边让笑着放下了帛书,随手拿起锦盒轻轻打开,笑容随即凝固下来。
杨修心知肚明,扭头看了曹休一眼,却见曹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那里看着边让,嘴角露出了一丝嘲弄。
“这是为何?”边让手指着盒中的碎块,一脸惊讶地看向了杨修。
“此事与德祖无关,是我一时不慎跌落,没想到这球竟然如此不经跌。”
“你……!竖子毁我宝珠,非但没有丝毫悔意,竟然赖在宝珠身上!”
边让听了大为恼火,指向曹休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将对曹操的怒火全都直接砸向了曹休:
“竖子无礼至此!难道是曹操所教吗?!”
而曹休一直就对这个平日里总在人后辱骂曹操的名士极为不满,今日一进门又被边让冷落一顿,早就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闻言不由大怒,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戟指着边让破口大骂:
“区区一个小珠,酸儒何至于此?若是三十即死,尔墓之木双人可拢矣!”
杨修见状连忙起身拉住曹休,又向边让不停地施礼:
“息怒,府君息怒……”
边让气得浑身颤抖,嘴角已经哆哆嗦嗦:
“曹儿鼠辈!竖子!果真得了阿瞒真传!这阉宦之后果然粗鄙至此!”
曹休听了怒发冲冠,一把推开了杨修,手握刀柄指着边让大叫:
“边让老狗!你当我不敢杀你吗!”
“曹阿瞒欺压兖州,屠戮彭城,天下人莫不痛恨!莫不想食其肉而寝其皮!你曹氏皆为豺狼之辈!还有汝等所不敢为之事?!尔等早晚诛灭三族!”
堂外的仆人见状急忙出去找人了,暴怒下的曹休见状杀机顿起,轻舒猿臂将杨修推到一旁,抽出长刀纵身一跃来到边让面前,直接一脚踢翻桌案,挥刀对着边让狠狠地劈了过去:
“老狗!我让你呱噪!”
边让见曹休过来时,已经抽身就逃,曹休的刀尖顺着边让后背划过,将边让的衣服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却没有伤及皮肉。
大惊失色的杨修冲上前拉住曹休,那边的边让已经冲到了墙边,伸手向墙上悬挂的长刀摸去。
曹休见状抡起刀柄重重地磕在杨修的头上,杨修惨叫着抱着脑袋蹲了下去,曹休顺势一个箭步窜出,整个人腾空而起,长刀向着边让的后背扎了过去。
“啊……”
边让嘶哑苍老的惨叫声凄惨无比,身体慢慢地瘫软了下来,他艰难地转过身来倚着墙壁坐下,红红的双眼怒视着曹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血沫随着呼吸汩汩地流出来,弄得满嘴都是。
曹休一脸狞笑地立在边让面前,用刀尖指着边让的鼻子,眼睛里凶光闪闪:
“老狗,还敢鼓噪否?”
“小竖子!”边让艰难地举起沾满鲜血的手指,全然不顾眼前的长刀,“你曹氏终有身死族灭之日!天下……”
不待他说完,曹休举起长刀劈了下去:
“老狗边让,果然是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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