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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堂医者似一阵及时雨,从上到下的人们都看到了曙光。请来的那几名大夫忙碌完也没离开,都在门外耐心等候着。
对于学医之人而言,玉阁三堂就是高峰般的存在,其中花堂医者最为甚。
只可惜,花堂那几位医者一来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门窗全部关上,一行人都只能在院子里等待。
年轻点的大夫等得太久,有些不耐,“治疗用得着如此隐蔽?他们不是也收普通弟子吗?”
另一位大夫捋捋胡子,向年轻大夫睨了一眼:“话虽如此,可我等终究还不是花堂弟子。”
年轻大夫被噎住,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嘟囔:“花堂都是用巫术治疗,就算学也学不来啊,还不让人开开眼,真是小气!”
其他大夫都默默摇头,纷纷感叹现在的年轻学者中,已经难遇到能沉得下心来的了。
不过倒也不是年轻一辈都如此,几位老者的目光都向那头站立于凉亭外的柏容探去。
那名少年给人的印象太深。
回想刚刚赶到木巫庭院的时候,府中混乱一片,所有人都慌慌张张的,还是这名少年领着他们到了屋里,并问清了每位大夫最擅长之处,在他的吩咐下,仆人们将屋内所有东西全部撤离,搬来好几床干净的床单分别铺在地上,伤员送来后,他按照伤情程度分好位置,尽力让大夫们治疗自己最擅长的伤情。
在他有条不紊的维持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效率几乎达到极致。
方才还在感叹年轻人不中用的老大夫们,此时又满是欣慰,年轻一辈真是人才辈出啊。
凉亭下,时无一和栾长老在此等候。
时无一坐在凉亭一侧,本来也是和其他人一样观望紧闭的屋门,可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到柏容,害怕被人发现,她便干脆转身背过去,撑着下巴假装赏花。
“吱——”门总算开了。
三位医者走了出来。
一般来说学医之人都会给人一种素净洁雅的感觉,而这三人却是一身绯红长袍,印着精美华丽的花卉纹样,连脸上带着的面纱都绣着金丝海棠,和“素净”二字丝毫不沾边。
“三位医者辛苦了。”城主迎了上去。
为首的一人上前,看其身形是一位女医者,她微微点头道:“两位伤者都已脱离危险,接下来只需静养便可。”
城主又道谢了一番,总算是没在他这里出意外,不然祈陵城向来爱好和平的印象可得大打折扣了。
女医者向凉亭的方向瞟了一眼,下了台阶,绕过众位大夫,直直走向凉亭。
城主一口气还没放下来,心就又提起了。
这次又是什么灾难?新巫和古巫不会在他府里就争起来了吧?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也没错。
三位医者象征性地行了一个礼后,就直矗矗地站在凉亭外,眼神毫不避讳,大喇喇地盯着栾长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来者不善”的气息。
院中的气氛顿时凝固紧张,几位大夫连围观的勇气都没有,缩进屋里说是要去观望伤情,找不到借口的只有城主,此时正一脸苦相。
“敢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女医者率先开口,虽然是询问,可语气听着让人不舒服。
栾长老神情冰冷冷的,看上去倒与平时无异,默不作声,也不顾眼前几人,不知道在看什么,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没得到回答,女医者似乎也不意外,反倒眸中浮现出笑意。
“怪我无礼,贸然询问,都没来得及向前辈说明缘由。”女医者不疾不徐地道,“只是家师好奇,想约见城主府上的贵客,可惜一直没有机缘。正巧听闻东市突发危机,便唤我等来看看是否有能帮忙的地方,正好借由此次施救巫族弟子一事作为契机,约贵客到酒楼一叙。”
时无一暗暗嗤之以鼻,先是掐准他们无法救治弟子,自己到门口晃悠,现在又将这事作为把柄,硬是逼着人去赴约,还真是煞费苦心。
连做弟子的都这么嚣张,师父的态度又能好到哪去?栾长老要真去赴约,指不定会被怎样羞辱。
还以为敢于逃脱桎梏的新巫,会比古巫更宽容大度一些,真是想太多……
又没有得到回复,女医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前辈不必如此防备,其实家师与您早就相识。”前一刻还在做摸做样询问姓名的女医者,竟这么快就懒得避讳了,她低头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再次抬头时,眸中张狂之色尽显。
“家师名为,栾六安。”
姓栾?与栾长老同名。
时无一察觉到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瞬,栾长老难以掩盖的复杂神色。
戏看得也差不多了,她缓缓起身,悠悠地走到女医者面前。
“早就听闻玉阁花堂医者本领超群,今日一睹,实属有幸,也不枉我求了栾前辈老半天,才得了她的允,放各位进来。”
她的语调中透露着懒散,迈着慢吞吞的步伐,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挡在了三名医者和栾长老中间。
突然杀出一个不认识的人,女医者微微蹙眉,略有不耐地问:“你是谁?”
“我是府中的贵客呀。”时无一歪头无辜一笑。
女医者很想大声质问,但碍于人多,还有师妹们在场,得维持形象,便耐着脾气又问:“不知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我常年待在山谷,不怎么外出,但也略知礼仪。”时无一答非所问,正让人摸不着头脑,又听见她续道,“在询问名字之前,是否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女医者险些忍不住,硬是深深吸气了好几次,压下怒气后,才道:“涂虹。”
“原来是涂姐姐啊。”时无一笑眯了眼,随后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们现在就走吗?”她话锋转得突然,涂虹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
“去见尊师啊。”时无一含蓄一笑,模样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为何尊师会对我这种不起眼的人如此好奇,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恭敬不如从命,跟这位姐姐走一遭吧。”
“谁要见你啊?!你以为你是谁?”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涂虹终于爆发了,要不是后面两名女医者拉着劝阻,几乎要冲到时无一面前。
现在的涂虹哪还有一开始的趾高气昂,暴躁娇纵的小姐脾气一览无遗。
栾长老站在时无一身后,早就没了怒气,低头掩饰忍俊不禁的神情。
一旁的柏容侧过头,眸中竟也拂过一丝笑意。
时无一似乎很容易挑起别人的怒火,以前在万木山庄就是,还有对付潘长老的时候也是。
如此看来倒也不失为一种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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