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心有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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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的花车分成两拨，一拨是东市出发的勇士花车队，一拨是西市出发的年兽车，从相对的两头分别前行，在中间碰面，这就是游行表演流程。

而时无一她们的位置靠近勇士花车队，但不是最近的地方，目前也只能听到两边锣鼓的声音，看不见花车，大部分人边聊天边等待。

林悦莹说了一大段话，却没有得到回应，侧头看去，发现时无一像个木头一样立在那，便拨了拨她。

“无一？时无一！”

时无一如梦初醒，呆呆地转头。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林悦莹好笑地看着她，“我刚才说话听见了吗？”

时无一愣了片刻，才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没听见。”

街道灯火通明，照得四周如白昼，她很庆幸自己戴了面具，不然林悦莹一定能看到面前这张苍白的脸。

回想起刚才听到的传音，时无一心头一凝。

那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她从未听过，周围的人毫无异样，应该是只有她一个人听到。

可她并没有参与什么计划，为何那个人要特意警告自己？

林悦莹无奈，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后天我就要回空峰山参加考核了，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带的东西？”

时无一摇摇头，她孑然一身，最有用的也就是几坛解药酒了，而且还有一坛在神秘少年手里。

林悦莹似乎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时无一静静欣赏着灯火，心里却始终摆脱不了那股莫名的危机，没有注意到林悦莹的异样。

片晌，林悦莹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为何不问我当初霁影说的那件事？”

时无一微微一愣，思绪拉回，意识到她指的是哪件事后，唇边扬起习惯性的浅笑，神情中带着几分疏离，轻声道：“要问什么？”

她认为“忘记”，才是维持一段关系的方法。

一旦认识到某个问题的深刻已经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为了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她向来都会“选择性失忆”，将相关的所有事物都隔离于心绪之外。

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似乎都会有意识避开这个话题，时无一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林悦莹和自己是“同类人”。

但林悦莹显然不是这样想。

时无一的淡定，在她看来就是不在意，不在意这份情谊，也因为不在意，所以即使知道掺杂着不单纯的目的，也能和谐依旧，继续交往。

难道自己真的不能被原谅吗？

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闷，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解释，终究没说出口。

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往前走了几步，探头向东市的方向张望，一副期待满满的样子。

“哎呀，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来，早知道就再往前挤挤了。”

尽管极力掩饰，时无一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哽咽，不禁纳闷，自己也没说什么，她怎么忽然变得奇奇怪怪，一直以来不都相处的挺好的吗？

两人各怀心事，偶尔会聊一两句，可似乎也填补不了突然被拉远的距离。

“来了来了！花车来了！”一个人高声大喊，人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欢呼着向缓缓而来的勇士花车队挥手呐喊。

打头阵的大花车是一把巨型弓的模样，由三座从高到低的小花车组成，每个车上都安排有控制弓方向的人，第二队是象征圣火的花车，再往后跟着的小花车则是负责摇旗呐喊，有打鼓的，有跳舞的，每位表演者脸上都带着面具。

热闹的气氛几乎涨到顶点，刚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也被冲淡了不少。

除了头阵花车外，最显眼的要数杂技花车了，几位杂技艺人在高低不一的火杆子上跳来跳去，做出一个又一个危险的动作，看起来惊心动魄，引得人群中尖叫连连。

“年兽！年兽来啦！”另一头的人也兴奋呐喊。

西市方向，年兽花车远远露出一个头，表情狰狞，像一只发怒的火狮子。

孩童们尖叫着，朝年兽扔石头，那声音几乎快要把天都掀翻。

不知是不是被这魔性的声音传染，林悦莹也兴奋地跟着鬼叫起来，时无一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快要失聪了。

勇士花车队前进的速度非常慢，行进至此，只有最前面的弓型花车完全经过了时无一她们，现在在面前是第二梯队的圣火花车。

圣火花车分三层，最上面是圣火，不过考虑到安全，用的不是真正的火，而是用红布做成的，第一、二层上面围着表演者，他们带着白色面具，一身白袍，手提桦铃，是传说里典型的神使模样，他们摇晃着身子，围着圣火转，一步一停。

在经过面前的时候，表演改变了，他们张臂挥舞，动作夸张，转身面向人群，一个表演者脱离阵型，从花车上下来，挨个打量着围观的人们。

“哇，真的有互动！”林悦莹雀跃不已，满脸期待。

与她不同，时无一始终激动不起来。

那名表演者顺着人群一个一个打量，像是在找什么，每个被他盯上的人兴奋又期待。

他离这边越来越近，随着他的靠近，时无一倏忽之间警惕起来。

“铃——”随着一声桦铃清脆的响声，她眼前猝然出现一张放大的面具。

那面具是笑脸表情，额间描画着一束紫色火焰，表演者上下打量着她，好像要将她看穿似的，这个人在时无一面前逗留的时间特别久，久到一旁的林悦莹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时无一戴着半张狐狸面具，挡去了大部分的情绪，可暴露在外的唇微微紧抿，还是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

最终，像是终于失去了兴趣，那名表演者摇着头退后，迈出一大步，直接从林悦莹面前经过，看样子还要继续寻找下去。

时无一暗暗松下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紧张到攥紧了胸前的布兜带子，直到看见那人走远，才慢慢松懈了些。

“没事吧？”林悦莹担心地握了握她的手。

时无一摇摇头，宽慰一笑。

看来是她多疑了……

正这样想着，原本远离的那个表演者，在不远处顿下了脚步，稍稍回过半个身子，蓦地又几步冲了回来！

时无一呼吸一窒，打开布兜，握紧洗石，随时准备打出去。

但这次，她的眼前空荡荡。

而林悦莹面前，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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