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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佑生将谭澜押到保安团羁押所关好后,回到团部大楼,见崔勇刚仍背着手站在大门口,好像在思索什么问题,忙问道:“团座,您怎么还不回家休息?”
崔勇刚若有所思地盯着羁押所方向,说:“我一直在思考贾端方为谭澜分辩的话语,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与谭澜虽然不很熟悉,但知道他在反红党方面,立场是很坚定的,对付红党分子的手段也比较狠。
“记得去年八月,谭澜率队捣毁了民安路的一个红党地下组织据点,当场打死三个红党地下党员,活捉了两个。由于在抓捕过程中,谭澜的堂弟被红党分子打死了,他一怒之下,当场就将那两个被捕的红党分子押到西郊,挖了一个坑将他们活埋了。
“为这个事,谭澜当时还被省警察署通报追责,要不是贾端方死保他,差点丢了饭碗。由此可见,他对红党分子是有刻骨仇恨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邹连长,你当特务连长四五年了,应该很清楚:任何人违法犯罪,总是有动机和目的的。我刚刚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谭澜如果真是劫走王立书的主犯,他的动机是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这一点确实令人费解啊!”
邹佑生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团座的意思是谭澜与红党势不两立,所以不可能出手搭救那个红党头子,对吗?”
“嗯,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邹佑生笑了笑说:“团座,很多罪犯作奸犯科,都有一个共同的动机和目的,您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钱财!”邹佑生干净利落地答道。
崔勇刚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谭澜劫走王立书,是为了钱?”
“我有这种怀疑。我跟谭澜比较熟,知道他前不久新娶了一房姨太太,家庭开销一下子增加了一倍还不止,所以急需捞钱。这时候,如果共党地下组织通过某种渠道联系到他,允诺只要救出了王立书,可以给他一笔巨款,我想他大概经不起这种诱惑。”
“嗯,有点道理。谭澜若真是劫匪,也只有求财这个动机能够解释通了。”
崔勇刚肯定了邹佑生的想法后,吩咐道:“你即刻带人去谭澜的姨太太家里搜查,若发现有来历不明的巨款,你就地审问那个妇人,要她交代巨款的来历。搜查审问完毕后,你马上回来向我汇报。我去办公室休息一下,等你回来。”
大约两个半小时后,邹佑生喜滋滋地回到了保安团,敲开团长办公室的门,眉飞色舞地汇报说:“团座,果然不出我所料,谭澜劫走王立书,是因为收受了巨额贿赂。”
崔勇刚忙问:“你们查抄到了什么?”
“十根金条,而且都是大黄鱼。据谭澜姨太太交代,这十条大黄鱼中,有五条是侦缉大队副大队长周湘龙送的,另外五条是晚上九点半左右,谭澜的一个朋友托人送去的。”
“晚上九点半?这不就是案发时间吗?那妇人知道送钱的是谁吗?”
“她说,送钱的是一个穿风衣戴礼帽的青年男子,受草头屯一个姓胡的朋友委托,给谭澜来送礼。”
崔勇刚沉吟了一下,猛然想起一个人,脱口道:“那个姓胡的朋友,是不是石柱寨的匪首胡振雷?他的老家就是草头屯的。”
邹佑生答道:“我跟团座的想法一样:石柱寨的匪徒打的是抗日旗号,近两年一直与红党分子有勾连。有些红党地下组织的成员,在暴露身份后,还经常逃到石柱寨去避难。
“因此,我怀疑石柱寨的匪徒找到了谭澜的一个朋友,请他牵线搭桥,以五根‘大黄鱼’金条的代价,请谭澜将王立书营救出来。而谭澜恰好急需用钱,打瞌睡遇到送枕头的,双方一拍即合,便发生了这桩离奇的案子。”
崔勇刚点点头说:“现在是人证、物证、赃款都齐全了,谭澜的犯罪动机也有了,贾端方应该不会再说什么。这样吧,你辛苦一下,马上提审谭澜,争取尽快获取他的口供,然后向省保安处汇报。”
邹佑生问:“谭澜要是拒不交代呢?”
“那就动大刑,撬开他的嘴巴!”
崔勇刚斩钉截铁地说。
第二天上午九点,周湘龙走进警察局办公楼。上到二楼后,见老张、老曹、贾小华等人都围在走道里,正在神神秘秘地低声议论着什么。
见周湘龙上来,老张忙凑近他,低声问道:“周队长,谭队长被保安团抓了,你知道吗?”
周湘龙故作惊讶地问:“啥?谭队长被抓了?咋回事?”
“昨天晚上,有劫匪从地下囚室劫走了红党要犯王立书,还杀掉了四个看守狱警。因为现场遗留的杀人凶器是谭队长的防身匕首,而且有一个毒贩作证,说王立书被劫走时,曾称呼劫匪为‘谭队长’,所以谭队长被列为重大嫌疑人,目前关到了保安三团特务营。”
“啊?谭队长怎么会劫走红党头子?他不是红党的死对头吗?这不可能吧!”
周湘龙的表演逼真到位,老张信以为真,将嘴巴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听保安团一位兄弟说,特务连昨晚抄了谭澜的家,从他姨太太那里搜寻出十根大黄鱼金条。据说,这些金条就是红党地下组织给谭澜的酬金。”
周湘龙做出一副给谭澜鸣不平的样子说:“老张,这话可不兴乱说。就拿那十条大黄鱼来说吧,其中有五条是我前日送给他姨太太的新婚贺礼,可与红党地下组织无关啊!”
就在这时,邹佑生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特务连士兵,在贾端方的陪同下,走到周湘龙面前。
邹佑生很严肃地说:“周队长,据谭澜举报:昨晚发生在地下囚室的劫狱案件,你有重大嫌疑。请你跟我们到保安团走一趟,我们团座要亲自问你几个问题。”
周湘龙其实早就料到:以谭澜的智商,只要稍微清醒一点,马上就会将昨晚的案件与自己联系起来,也肯定会反咬自己一口。
因此,在来局里上班之前,他就做好了被拘捕、被审查的思想准备。
但此刻,他却故意装出一副很无辜、很意外的样子,气愤地嚷道:“贾局长,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谭澜怎么要攀咬我?他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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