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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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清月想到自己等了风雾隐五百年，自己对她的爱何尝又不是一种执念，他不愿忘记，也舍不得她。

“阁下是个性情中人，也很通透清醒。”

留下这句话，凤清月便转身隐没于夜色之中。

自凤清月离开后，靖杰，靖远皆单膝跪在地上。

靖杰抬着头望着岳明澈，还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真的即将命不久矣。

“主子，那人说的是真的吗？您身体的情况竟已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可属下们全都不知情。”

“主子，属下这就去找那老妖婆，向她拿解药，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即使弑君，属下也是做得到的。”靖杰眼里闪着寒光，毅然决然道。

靖杰想到自己心里如天神一样的人，已经时日无多，便心中沉痛无比，他无法接受这样优秀的人，有一天会突然离开这人世。

靖远闻听噩耗，其实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但他面上却显得十分沉静，他本就是个寡言少语之人，也不擅表达，只知道忠于一人便是一生的使命。若自己的主子走在在自己前面，他也一定是会誓死追随的。

“主子，夜里凉，您还是先到竹舍里头休息去吧。”靖远斟酌了半天，有些木讷地开口。

岳明澈看了一眼天色，又低下头去看着用祈求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靖杰。

他当然知道靖杰对自己何等忠心，只一心为他着想。还有靖远这个老实人，待自己走后定会誓死追随。

“你二人既已知道事实，就将此事烂在心里。这事已成定局，来日若本王不在了，瑜妃，还有轻隐，她们二人就交托于你们了。还有底下这些跟随本王出生入死多年的人，他们的去留，本王也全凭他们自己的意愿。”

“你二人也看开些，人都固有一死，本王只是早了那么些时日罢了。再者这些日子本王过得挺快活的，到时为轻隐治好双眼，再将她接到允州住下，有她陪着本王，这生命的最后也算没有遗憾了。以后诚王府就交可以给那丫头打理，你们二人，还有岚枫就留在她身边，本王也放心一些。待本王完成君上交待的事情，从宫里将母妃接出来，再将她送去别庄颐养天年，一切也就圆满了。”

靖杰，靖远听着岳明澈语气轻松却似在交待遗言一般，险些落下泪来。

靖杰心里不甘心，他恨，恨那个远在京都，总是一脸伪善实则一副蛇蝎心肠的老妖妇，那老妖妇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什么都做得出，并且无所不用其极。

他也恨瑜妃娘娘，王爷的生母，薄情寡义，自私自利至极。却连累他们的主子被那老妖妇牵制，被她的毒药折磨。

他恨君上冷心冷情，城府深沉，除了自己的同胞亲弟，对自己的其它兄弟没有丝毫情义可言。凡是可利用的，他也从来不会迟疑，必要物尽其用才罢休。

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岳明澈是一个有追求，有自己抱负的人，可上天为何要如此残忍，他还这般年轻，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

“你们别跪着了，起来吧。”

岳明澈说完，就缓步朝着竹舍走去，月光下他的步伐很坚定，身姿也很是挺拔，靖杰靖远望着眼前那道身影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样风华万千的人，如何会是一个将死之人。老天怎会忍心带走他。

今夜注定会是一个无眠之夜。

翌日，天光大亮，岳明澈早早就起身在竹林里头散着步，温和的晨光照射于竹枝掩映间，轻轻地洒落在他白玉般温润的面容上，在他如绸缎一样的墨发上，落在他宽阔又有些单薄的肩上。

一阵微风袭来，他纤长的眼睫轻颤了下，如黑蝶的翼一般，他深沉如暗夜的眸子里蕴藏着柔软的星光，里头笑意点点，他旋身而起，翩然的身影若飞鸿已瞬间跃上竹枝之巅，眺望着落月城的方向，安静沉然。

“丫头，王叔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王叔会为你安排好以后的余生，你会快乐幸福的长大，再也不会受一点点苦。”

岳明澈想起岳轻隐说过要陪他过生日的，可是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丫头，真是放心不下你啊，王叔将你交托给谁照顾都不安心。”岳明澈无奈的笑了起来，自己不知何时竟这般操心了。

他旋身而起，脚下轻点，很快就稳稳的落在地面之上。

看着面前一袭玄青衣袍的男子，他只觉眼前的人似乎更加莫测高深起来，很神秘，很强大。

他恍惚地觉得自己之于他，便是高山仰止。

他唤了一声，“凤公子。”

凤清月面色倒很柔和，甚至眼里带了些人间清欢的色彩。就是这般模样的他令岳明澈心里本能的忌惮渐渐放了下来。

“凤公子，今日是否能与我们一道出发，请理解岳某有些过于急切的心情。岳某那侄女很少在外走动，如今也还年幼，岳某自是想早些回程的。”

凤清月当然理解一心为岳轻隐着想的心情，他语气柔和，直言道：“岳公子，凤某会于明日出发前往落月城，你们可以先行一步。凤某两日后必会赴约，绝不食言。”

岳明澈知道他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言。“那岳某就在枫林别业静候凤公子大驾。告辞！”

凤清月也抱了拳，十分礼貌地回道：“告辞。”

岳明澈上了马，他身后的靖杰，靖远也跟着上了马。阳光下他们三人的身影在竹林清幽中渐渐远离。

凤清月拂手一挥，眼前的一切便换了模样，竹舍已经消失，他四周清幽翠绿的竹林也不见了踪影。

弹指之间凤清月就已绝尘而去。

岳明澈回到枫林别业时，樊殊早在大门前等着迎接他了。

待岳明澈下了马，樊殊便将收到了一封从云襄城送来的书信之事，告诉了岳明澈。

岳明澈颔首表示已经知道了，至于书信是何人所书，他甚至不用问便猜到了。

那个女人这时候修书过来定也没有什么好事情，他也懒得理会。等为岳轻隐治好双眼，完成君上吩咐之事，他就带着岳轻隐会允州去了，这以后自然也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只要有他在一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打岳轻隐主意的。

“玉卿，若是有一个姓凤的公子来到枫林别业，务必将他留下，他是本王去到丹瑕山请来为轻隐医治眼睛的人，此人性情孤高，莫测高深，让你府中的人莫要冲撞了他，务必将其奉为上宾才是。”

樊殊沉吟片刻，便应道：“王爷尽管放心，既是为了郡主，玉卿自会好好招待这位贵客。”

“王爷一路疾驰，赶了几天的路，也定是累了，不若王爷用过午膳后，就回紫晨阁中好好休息一番。”

岳明澈也的确有些疲倦，回身吩咐了靖杰，靖远让他们二人先下去休息，自己就和樊殊先到书房中议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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