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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上,战斗继续。
穹顶之下,秦雅始终昂首,不错眼地凝神注视着,不放过姐姐的任何一个动作。
这是秦君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稍许实力,以至少王阶的方式战斗。
而不是之前那般玩笑似的,连灵力都不曾动用的方式。
血鹰扑来时,她眉头微皱,眸中有些许担忧,是自然而然的见到至亲面临危险的担忧。
待见到秦君出手,这丝担忧又散了去,好像这只气势磅礴的巨鹰只是纸糊的般,轻易便可戳破。
她指尖微动,随着秦君的动作,亦将繁复扭曲的符文绘了一遍。
其实以她的眼力根本跟不上秦君的速度,可秦君仿佛知道她在看她,突兀的,她脑海里就映出秦君细致精准的动作。
以致她连她每一笔落下的力度,牵出的笔锋形态都了如指掌。
可惜她并未引灵,符文无法显现,也无法像秦君那样飞出一只小小的可爱又英勇的肥啾来。
待见秦君轻易破去对方的巨鹰,用得是典籍中推论过的却极难实践的方法时,秦雅眼中倏地绽出粲然的光彩。
这是她的姐姐啊,如此强大,如此优秀,怎能不让她钦慕自豪?
——与有荣焉!
秦雅嘴角噙着笑,还想继续观察,却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花鹏颓然在旁,花向荣同样昂首查看战况,也只有实为血灵的花琬有如此闲心了。
真正的花琬意识如今已被她压下,虽然暂时无法吞噬,但也不能再打扰她。
这场战斗的胜负并没有什么悬念,花琬觉得自己无需为此费心。
但秦雅的神情、眼中的光都让花琬感觉到自己被冒犯。
——对方的信心比她足,比她强。
呵,小胜一招就觉得有赢战的希望吗?
她踱步到秦雅身边,歪着脑袋笑看着她。
笑容依旧纯稚天真,眼中闪烁的恶意却再难以让人将她看得纯稚天真。
“姐姐,你知道妖隐口中的血奴是做什么吗?”
出于礼仪修养,秦雅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眼中昭然若揭的恶意时再度转过头去。
花琬不以为意,只要她在听就行。
“血奴是为蓄血所用的,等妖隐回来,就会将你带走,豢养在他的居所。需要的时候,就会在你脖子上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用玉杯接住涌出的温热的血液。赤红的鲜血映着玉杯的薄壁,一定是极美的佳酿。”
花琬如此描述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渴求。
秦雅微皱着眉,回复:“他做不到。”
平淡的,似乎结果显而易见的腔调。
花琬倏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见了什么让她捧腹的笑话。
但她不满意秦雅的态度。
她抬手想拍秦雅的肩,却在将要放上去时,被突然升起的一道弧光击中,剧烈的疼痛在掌心蔓延。
花琬眼中一下子盛满了水光,凝着散不去的惧意。
她有预感,若非她刚刚只是想轻拍一下,恐怕就不止是疼而已。
秦雅眼中漾起一丝笑,柔软的因被人细心呵护而涌现的笑意。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肩,目光落在花琬身上,平淡的语调略有起伏,显出一丝俏皮雀跃。
“你也做不到~”
花琬一哽,纯稚的笑容裂开了一道缝隙。
半晌痛意缓解,她才收拾好心情,重又找秦雅搭话。
“你真的相信她能护住你吗?妖隐要人可从没有失手的。”
秦雅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只觉得有些聒噪,不想理她。
花琬娇哼了一声,又换了个问法。
“她是你什么人啊?你就这么相信她吗?”
秦雅终于分出一丝心神予她。
即便对面是不怀好意的敌对者,她也怀着一种雀然的心情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我的阿姐。”
一丝含蓄的炫耀。
花琬心中蓦地升起一种难言的感觉,一点酸,一点甜。
膨胀翻涌之后,是无以言表的嫉妒。
血灵自血池诞生,无父无母,无兄无姐。
她本不需为此感到不平或愤恨。
但是她附身在花琬——一个天真无邪的、亲长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身上。
花鹏倾注的感情让自无尽冰寒恶意中诞生的邪祟也感到温暖、嫉妒。
所以本该隐匿着悄然壮大的邪祟,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蛊惑着天真的对父亲一片深爱的小姑娘让出了自己的身体。
可渐渐的,花鹏的眼中不再是纯粹的不求其他的爱,他有了欲望。
希望花琬变得优秀的欲望。
是希望花琬更好吗?
还是终于嫌弃以前的不够好?
血灵不知道。
她只知道,花鹏变了。
从理所当然的倾注,变成有所需求的索取。
他甚至开始罔顾女儿的意愿,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
自以为是的爱。
血灵颇觉索然无味。
当然,她都一一照做了,因为本就是为了壮大她的力量准备的。
只是意识海中,明明抗拒着却因为父亲的期冀而毫不反抗的小姑娘,让花鹏的一切举动显得滑稽而可笑。
啊,想远了,花琬略收回思绪。
她只是觉得她又看见了一份真挚的信任,一份纯然的爱,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去——摧毁。
花琬舌尖轻抵着上颌,压抑着因这个念头产生的激动。
“咦,你们是姐妹吗?看起来真不像呢。”花琬目光寸寸掠过秦雅的身体,“面容、身形、气质,没有一个相像哦。”
秦雅被她看得不自在地侧了侧身体,微皱了眉。
“还有实力,相差的,可真大呢。”
花琬双手托着下巴,顿了顿,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眼睛噌的亮了起来。
她猛地一拍巴掌,跳了起来。
“啊,你叫阿雅吧,她刚刚说到阿雅的父亲,不是我们的父亲……”
“你们不是亲姐妹!”
花琬点头,如此下了结论。
她有些高兴没有血缘上天然的牵连,这份信任与爱更容易摧毁;又有些遗憾,挑战难度似乎小了许多。
秦雅依旧昂首看着上方,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可目光无法再凝聚焦点,无人可窥的内心压抑着,压抑着,似乎已经停止跳动。
花琬只是以表观上的特征和秦君话语中的漏洞推出了一个并不严密的结论,可秦雅不是。
往日相处时的种种异样一一在心底浮现。
回返秦家时灵舟上的话语,询问父母时的避而不谈,刚刚脱口而出的安慰……
很多很多小小的以前不曾注意的细节,似乎都指向了那个不可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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