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于老鳏（补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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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从杂沓，车服鲜华。

有世家子，入大道，媵婢夹侍，惹人眼馋。

临冬城民风剽悍，且近日空降强者繁多，世家子弟任职者多是被驱逐，这般出行的世家子基本没了。

“这陈家后辈一个个奢靡成风，为非作歹，今日武王府大比竟敢这般架势，是大祸临头了。”

“那苍狼当真神俊，若是我有一头，那才风光。”

“这妻妾成群，真是羡慕。不过那世家子不行，虽然体格壮硕，可面色虚白，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

这一个个人，话语间多是羡慕，多是诅咒。

他们无家人参战，只能站于地面大道上，受车驾驱逐。

骂完便有些羡慕上方居高观战的人，想着，若是我家有人参战，那该多好呀。

高处，其中一处看台声音嘈杂。

“我北幕山众多村庄，只有穆家村没人在武王府，受欺负，也是活该。”

“昔日银翼守月任纠察执事，那些世家谁不瑟瑟。临冬城民，谁不拍手叫好？可惜了好景不长，造下今日恶果。”

铁娘子本是一条龙，欲带穆家乘风起，却因性格过直，做事太真，逼得世家反扑。

这天下始终是强者的天下，而世家便是资源的集中地，也因此成了强者的集中地。

“穆家惨喽。那于世与许冠父亲交好，同为陈家走狗，加上早年妻子犯事，被穆守月逮住，结了仇，这次听穆守月孙子来参赛，一下爆发了。”

“小声点，虽然我们不怕他，可也没必要招人记恨。”

“……”

有人冷视，有人离开，有人静静听着。

“怎么，不愿意站出来？”

穿着玄甲的于世冷眼看着一群沉默的青年。

“好，我就喜欢你们穆家村这样，跟那老婆娘一模一样！”于世声音冷然，眼中阴狠，种种悲戚在心头。

身上又是一声巨熊吼，重踩在穆启悦身上，吱嘎作响：“不愿出来，那待会上场的穆家村人，全都得死。”

“而在此之前，你们便看着他变成残废！”

“不用管喔——”

穆启悦话还没完，便被一脚踩了下去，赶紧咬紧牙关不发声音。

青年们、妇孺们怒视于世。

无数人注意着，暗中捏把汗，穆家村惨呀。

“让穆长春出来，以一人换一村平安，这不好么？”伍常摇了摇头，道。

许冠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穆启明看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的穆启悦，站了出来。

他声音低沉，却拧成一股：“长风、长烈，你们两已进入五脏，定能入前一百。所以这一战，你不能打。”

这一战？

这话一出全场似乎都安静了，全都看向了他。

穆长风盯着他，抿了抿嘴。

穆长烈捏紧了拳头，有些不甘。

“父亲，你得盯着村子，老人妇孺不能战。”

他是在陈述，眼睛一直看着那于世，看着他踩在穆启悦胸口上。

“至于其他人——”

他的声音突然变大，瞬间便响彻了这方看台，惹得众人心脏狂跳！

“都给我站出来！”

热血烧，猛虎啸，被于世仗着玄甲营威势，当面欺辱穆启悦已久的穆启明不忍了！

“我穆家男儿岂会怕战？”

轰！

看台上的各村人皆是感觉气血炸开了，想要上去一同战一场。

山中人，谁惧战？

每一个人的腰，都是挺直的，能插云天！

这穆家村不得了！

然而——

穆长春的话说完，便被一股巨力给拉到后面去。

所有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热血一下凉了一半。

便有苍老好似枯木的沙哑声传出：

“老头子们骨头也没弯，哪用你来做主？”

穆家村村长？

铁娘子的哥哥？

穆守宏骨架硕大，却因为年龄，皮肤没有光泽，毛发雪白。

“既然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那就只能战。只是，这是我们老一辈的战争，而不是你们的。”

此时他开口，却带着常年为村长的威势，带着父亲的承担，如山一般，让人不敢抗拒。

“你带着孩子们到后边去，要让他停手，这一战不可避免，不仅如此，还得见血。这血，用我们老头子的最好。”

穆守月虽然被世家反扑，可也换来了世家、武王府弟子不得对穆家村出手的誓言。

如此，穆家人之死，自然会引得那一位的注视，也会让穆家村再次安然。

“这村子，便交给你了。”

老人此话一出，那有些枯燥的表皮骤然丰满，身上一具猛虎影子迅速涌入面前镔铁巨剑中，烈火燎燃，温度上升。

“轰！”

威势再次升腾，气血再次冲霄：“要想穆家男儿委屈死，没人能做到！”

“战！”

“天融初期！”

“穆家村竟然还有天融！”

人群众人皆是惊讶了。

“战！”

那些原本居于后面，看着这一幕的穆家众老人们也都站了出来。

虎影凝聚，气血成云！

“战！”

轰！此处高台，原本铭刻作为防御的兽纹已经闪耀了起来。

武王府，有阁楼浮空。

阁楼之内简朴，有十多个古石椅矢形排开，皆刻有虫鸟兽彝。

其上皆有人。

一青年坐于首位，手抚着石凳右侧血色圆珠。

一双眼睛呈黄金色，冷漠，死寂。

忽的，好似有春风吹过，万物复苏，他脸上泛起了笑意。

“这穆家村便是你那徒儿的村子？”

有紫影坐于左边第二个位置，声音缥缈，好似远方传来：“是。”

这紫影是个中年人，如紫色颗粒汇聚成一团的人影，是一分身。

“世间自有因果，不然强者恒强，弱者怎么活得下去？也怪你当年不通神道，不晓因果，害了你那徒弟。”

青年说完，又道：“这六十年沉淀倒是让你心境更好，怕是有机会证道混元。”

“待这次战事结束，与我一同回万兽郡？”

“不。少则几天，多则一年，我这徒儿寿元便没了，到时我会带她回万兽郡。而你这方战事恐怕得几百年，等不了。”

紫影中年古井无波。

“这般等着却不够，这一次我帮你还干净了。”

青年摇了摇头，眼中重新出现冷漠，道：“沐晴，你既然与铁青有间隙，那这次便由你烈火营出人帮他。至于那陈家，我所在之城竟然还能遇到弱者有如此排场，也一并灭了。”

右便第三个位置一穿着红色战袍的老者点头，笑了一声：“我手下有一员天骄，乃是临冬城本土之人，这次随我回来以期战事，便让他去办理此事！”

——

武王府内，一小院内，有人练剑，剑意肆意。

有人居于屋内，手持羊皮卷轴，品读。

“盛神中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得为之大；养神之所，归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

突然，其声音一止，几息之后，大笑起来。

便对外边道：“吴越，有一任务，便由你去做。若是完成出色，被营长看在眼里，先天指日可待。”

将此事告知，便见持武王白银剑者昂扬而出，身上三头兽影缓缓沉入体内。

见人离开，张韬叹了口气：“穆家村，穆长春。没想到还能趁此机会收拾了陈家，真是福将，可惜弱了些，不然哪轮得到吴越去。”

——

穆家村所在处。

环视者皆叹息，虽然战意冲天，可老人都出战了，穆家村又还能存在多久呢？

徐常丰眼中亦出现一丝悲意。

这一幕对他来说，太像半年前的徐家祠堂了。

传承便是这样，老的去死，趟出一条路；小的活着，重新站起来。

他摸了摸腰间剑，这是武王青铜剑，是穆守月对他的信任。

看着身边盯着他的士卒，他忽然笑了。

有婃甄在，有穆长春在，他，其实可有可无。

用自己，换取穆长春的信任，待其长成，灭了王家，或许比自己活着更有价值。

他体内灵力运转，是已经准备好随众老人一战。

周边人气息紧张，在这一场生离死别大战即将展开之际——

一个猥琐老头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一刀劈向了那于世的脚，打破了战意激昂，让所有人错愕起来。

便听到一个混不吝的声音传出：“于老鳏，你这腿泡人家肉里是准备做个什么菜呀？”

于世心神放在了穆守宏身上，不查，直接被一刀劈得皮开肉绽。

赶紧移开腿，带着怒意看向刀之来者。

“看什么看呀，大家等着看大比，你在这里搞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老头，浑身松垮垮的站着，便是一股猥琐与洒脱混合在一起。

“我玄甲营值守，你最好不要掺和。”于世对这猥琐老头带着些忌惮，让得众人无语。

原本的一场好戏，日后的谈资，瞧着似乎就要轻飘飘的结束了。

猥琐老头好似没听他的话，眼睛往人群里瞅，突然有些不爽：“于老鳏，你真是眼瞎了？这里边哪有穆长春？”

“没有穆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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