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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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天亮，闹腾了一夜边城里的一切重又平静下来，仿佛昨天就晚上发生的一切，那只不过是在所有的人睡梦里发生过的，梦醒了，一切照常。</p>

<p>梁川比往常起来得更早，因为外边有人敲门，但卫十八跟李心怡都没起来去开门，外面的人把门拍得山响，梁川实在听不下去，所以起来得早些，还有一个让梁川起来得早的原因，那就是饿了。</p>

<p>又饿又被人吵，干脆起来算了。</p>

<p>开门，还是方子谦。</p>

<p>“啥事儿啊方师哥……这么早……”</p>

<p>梁川不满，但对方之前还是很客气，师哥嘛，再说，方子谦肯定是过来邀卫十八跟梁川一起去艾克斯那儿接受训练。</p>

<p>只要跟着方子谦，就能吃饱喝足还不用自己掏钱。</p>

<p>“艾克斯先生又让人带话过来，今天说什么今天是什么礼拜天，放假一天，明儿个再过去训练……哎，这样人办事儿，拖拖沓沓的，真是……”</p>

<p>“嗷……”梁川嗷了一声，不过去接受训练，早饭就得自己掏钱了，所以梁川转身要往里走。</p>

<p>“卫少呢，怎么没见着……”</p>

<p>方子谦多问了一句。</p>

<p>梁川回过头来，冲着卫十八的屋子努了努嘴：“燕尔新婚，干柴烈火，幸好今天是那啥什么拜天儿……”</p>

<p>“没起来……”方子谦很是好奇，很想去看看新婚燕尔的卫十八干柴烈火之后是个什么样子。</p>

<p>但卫十八这个时候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收拾身上，最明显的居然是左边脸上竟然还有两片红印，嘴唇印，艳红，很刺目。</p>

<p>梁川只看了一眼立刻低头，往厨房那边去希望在厨房里面能找点儿吃的。</p>

<p>方子谦脸上却有些发红，果然是干柴烈火！</p>

<p>“今天又不用训练了？”卫十八收拾妥当身上“干柴烈火”之后的凌乱，又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唇印，问方子谦。</p>

<p>方子谦赶紧点头：“也不晓得这洋鬼子搞什么鬼，三天两头放假，真没见过这样这样拖拖拉拉做生意的……”</p>

<p>卫十八点头：“晓得了，你回吧。”</p>

<p>方子谦愣了愣：“也是，我还得回去跟麻爷回话呢，那就不打搅卫少……”</p>

<p>方子谦话是这么说，但却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p>

<p>“还有事儿？”卫十八黑着脸问。</p>

<p>“那个……”方子谦苦着脸：“昨天晚上闹腾的厉害，我就是……就是……麻爷说，让我问问卫少，昨天晚上没收到什么骚扰吧……”</p>

<p>卫十八挺火：“你说呢，这一天到晚的，到处都在闹腾，让人睡个觉都提心吊胆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p>

<p>“卫少说得是，昨儿的确闹腾得厉害，那些人的确越来越不像话了……”</p>

<p>“屁话……”卫十八没好气的打断方子谦的话头：“没事了吧，没事了就回去跟麻爷说一声，我这边好得很……”</p>

<p>方子谦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这就去跟麻爷回话……”</p>

<p>方子谦还没转身，一队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p>

<p>真的是闯进来的。</p>

<p>领头的人正是何建勋。</p>

<p>“卫少……”何建勋一脸黑气，毫不客气：“昨天晚上，我的副官被人刺杀，我严重怀疑与你卫大少有关，特过来追查此事……”</p>

<p>卫十八翻着白眼：“关我屁事，你是还想着那两大嘴巴子是不是。”</p>

<p>李心怡出来，一边扣着胸前的扣子，头发有点儿乱，脸上羞红，一边出来一边劝卫十八：“十八，跟长官好好的说话……”</p>

<p>因为卫十八说过了跟何建勋的关系，也料到今天一早何建勋就会过来“追查”，所以李心怡决定做一个“贤内助”。</p>

<p>何建勋不是个坏人，而且跟卫十八有关系，按照游击队一贯做法，这是个值得争取的对象，既然值得争取，那就不能太过生硬，哪怕是表面上的。</p>

<p>可是卫十八却不领情：“我们大老爷们儿说话，有你说话的地儿吗，你肯看看你那样子也不怕丢人，回去，给我回去，这大清早的……”</p>

<p>李心怡不回去，还走到何建勋跟前：“长官，昨天晚上，十八他整天晚上都在家……”</p>

<p>“放屁……”卫十八很粗鲁：“昨天晚上老子单枪匹马，杀了你那个什么副官，何建勋你不是要抓人吗，抓我就是……”</p>

<p>何建勋刷的掏出手枪，直接指着卫十八的脑袋，身后的十几个兵也齐刷刷的把枪端了起来，但李心怡眼尖，发现何建勋的盒子炮保险都没打开。</p>

<p>又在做戏了。</p>

<p>何建勋拿着枪顶着卫十八的脑袋，一脸凶横：“说，在什么地方杀的，同党是谁？”</p>

<p>卫十八眼皮都没眨一下：“老子就在你们军营门口，一颗子弹就干掉了你那个什么副官，轻轻松松的，要什么同党，哼哼，你何建勋手下的人，就他么一群草包，还有，何建勋你给老子记住，你拿枪顶着老子，这笔账老子记下了。”</p>

<p>“胡说八道……”何建勋怒吼：“你以为老子真的不敢毙了你是不是？”</p>

<p>翁大海是在万春楼街口牌坊那儿被杀的，卫十八却说是在军营门口，这只能说明卫十八实在跟何建勋斗气，而且看卫十八跟李心怡两口子的样子，昨儿个当真是干柴烈火。</p>

<p>大凡到了这个样子的人，是没有可能去做刺杀这种事的。</p>

<p>偏偏梁川在一边添了一句：“昨天晚上整个城里都翻了天了，你问问他们两口子晓得不晓得。”</p>

<p>何建勋唰的有把枪指向梁川，身后的那些兵自然也是调转枪口，把枪指向梁川。</p>

<p>“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p>

<p>梁川吓了一跳，但还是抖抖索索的说道：“听叫……听猪叫……那叫声，真跟猪一样……”</p>

<p>何建勋的脸色发黑，但身后的那几个举着枪的兵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枪口也不由自主的下垂直指地上。</p>

<p>卫十八脸上更黑：“你那什么副官就是我杀的，你抓我吧……我他么丢人丢到家里来了……”</p>

<p>何建勋大喝：“抓起起来，我就不相信对付不了你，到了我那儿，我就不相信你会不说出来……”</p>

<p>何建勋吼得厉害，但目标不是梁川而是卫十八。</p>

<p>不过何建勋手下的兵半天也没人过来抓卫十八，说卫十八就是刺杀翁大海的凶手，谁也没证据，反而很明显的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是在斗气。</p>

<p>没证据就奈何不了卫十八，现在去抓他，一回头卫十八就会拿这些兵出气，到那时候抓他的人才会倒血霉。</p>

<p>见没人动，何建勋鼻子都气歪了：“抓起来，抓起来，全都给我抓起来……”</p>

<p>实在顶不住了，有两个兵只得磨磨蹭蹭的上前，一边捉住梁川一边说道：“卫爷，兄弟们也是执行军务，你老可别跟我们较真儿……”</p>

<p>李心怡赶紧挡在卫十八前面，软语相求：“何长官，你也知道我们家十八是跟你怄气，我这里跟何长官赔不是了，赶明儿，我让十八亲自到府上去给何长官你赔罪……”</p>

<p>卫十八将李心怡扯到自己的身后，冲着何建勋瞪着眼睛吼道：“你这娘们儿，就晓得给我丢人，他何建勋不是早就想要收拾我了么，前儿一个晚上被人干死七八个，昨儿晚上有那么闹腾，这不机会了吗，我就让他干，我看他能把我怎么着？”</p>

<p>何建勋气得不行：“带走带走，全部都给我带走……”</p>

<p>“卫先生在家吗……”</p>

<p>眼看着非得带人，艾克斯兴致勃勃的在外面叫了一声，随即进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穿着跟何建勋一样衣服，但军衔却比何建勋高了一级的人。</p>

<p>何建勋意见这艾克斯，尤其是他身后那个人，顿时收敛了不少。</p>

<p>艾克斯何建勋认得，他身后那个人何建勋更是认得，因为那人就是何建勋的直接上司，马奎，马司令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是个营长。</p>

<p>一眼看到院子里面都是人，还有好多带着枪，艾克斯算是看了出来，卫十八摊上事儿了。</p>

<p>何建勋赶紧正了正帽子，冲着马奎一个立正：“报告长官，昨天晚上，我的一个副官被人刺杀，我正在这里抓捕嫌疑分子……”</p>

<p>马奎黑着脸瞪着何建勋，没说话，眼角却瞥了瞥艾克斯，那意思是艾克斯今天才是正主儿，说话比他都管用。</p>

<p>这本来有些奇怪，但是没人去计较这些细节。</p>

<p>何建勋一看马奎那眼神，自然是有所领会。</p>

<p>再说，艾克斯的生意，何家有不低于三分之一份额，三分之一的份额那就是上十万美金，超过十五万大洋，这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这样的生意，何建勋要是弄砸了，别说何老拐会扒了他的皮，就算是何建勋几个兄弟都不会放过他，所以何建勋不能不对艾克斯客气一点儿。</p>

<p>“艾克斯先生你好……”</p>

<p>何建勋转身跟艾克斯也敬了个礼，挺标准的礼。</p>

<p>“何少爷……”艾克斯很绅士的弯了弯腰，笑着问何建勋：“何少爷你们这是……”</p>

<p>何建勋挺直了腰杆：“最近两个晚上，都发生交火事件，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匪徒当中有枪法极好的人，所以我们怀疑这些匪徒就是卫十八跟他的同伙……”</p>

<p>艾克斯一笑，转身大踏步走到最近一个士兵面前，要过他手里的枪，稍作检查，随即举枪瞄准镖局院子里一颗老杨树的枝丫。</p>

<p>“呯”，老杨树枝丫应声断裂。</p>

<p>马奎几乎是谄媚的大叫了一声：“好枪法……”</p>

<p>叫着还拍手鼓掌，其余的几个士兵也赶紧收了枪，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p>

<p>艾克斯把枪还给那个士兵，冲着何建勋笑了笑：“我的枪法也很好，是不是我也有嫌疑？”</p>

<p>既然何建勋说匪徒里面有枪法好的人，所以怀疑卫十八，艾克斯索性就用自己的枪法来证明何建勋这个推断是错误的。</p>

<p>马奎冷冷的呵斥何建勋：“让你带着整整一个连的兄弟在边城驻守，你去把一个变成搞得乌烟瘴气，你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快跟艾克斯先生道歉。”</p>

<p>跟艾克斯道歉，那也即是说必须得放过卫十八，因为艾克斯亲自用他的枪法印证了何建勋错误的推断。</p>

<p>再说，艾克斯来卫十八这里，那就是来拜访卫十八，还有马奎陪着，这是卫十八有足够的面子，何建勋在这里耍横，那就是不给所有的人面子。</p>

<p>不过，还没等何建勋跟艾克斯道歉，马奎就再次呵斥：“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滚……”</p>

<p>何建勋只能走，但卫十八冷冷的喝道：“慢着……”</p>

<p>何建勋回过头来，盯着卫十八：“你还想怎么样……”</p>

<p>卫十八冷笑着：“你拿枪顶着老子，老子赏你两大嘴巴子……”</p>

<p>“你……”何建勋脸上血红，瞬间成了猪肝。</p>

<p>马奎愣了愣，随即盯着何建勋却不说话，那意思，何建勋这小子，算是自找的。</p>

<p>何建勋愣了片刻，只得斯斯艾艾的上前，等着去挨卫十八那两大嘴巴子。</p>

<p>卫十八毫不客气，这两大嘴巴子直接赏给了何建勋，啪啪的两个大嘴巴子抽得很重、很响亮，是真抽。</p>

<p>抽得何建勋嘴角流血，一脸的怨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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