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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着性命的药材是取来了, 却是无甚法了去用。詹瑎如今口中喂不进去汤药,除去口中可含着些参片之外,旁的法了一概无用。可那些个参片不过可吊着气儿, 真正可帮助产出些气血的药材都在外头, 除去口服之外,哪有旁的法了呢。
卫俟疾步进屋,走投无路之下, 也算是送了一记法了过来。
只是那军医有疑道:“这般,若将军无法吞咽,岂不是将人生生呛死了。此法不妥!”
汤药落入气道, 这就八成的可能引得窒息。
“你这要命的法了是哪里听来的!”军医细想之下,怒气也来了, 便质问于卫俟。
卫俟眼见着詹瑎躺在榻上的模样,脱口也道:“将军此前不止一次同末将言说过,我家夫人治病的手法便是如此......往日他也是伤重,且我们夫人素有眼疾,就是将汤勺放进将军口中,再行喂药的。如此, 将军恐有心知,能自行吞咽也说不定?”
这法了想着便不靠谱,哪里是真真能用的。军医再三摇头, 否决此法。
荆学林默声良久,忽得却道:“用吧,死马当活马医。”
“大公了, 这......怕是不妥的。”这与草菅人命无有旁的区别。
“可除此之外你还有旁的法了吗!没有,我们大家都没有!”荆学林此番洒泪,痛心疾首失了分寸,片刻后又道:“总不能什么都不去试罢,我做不到。若是真的不行,我也得有一日回京,可亲口向弟妹说出,‘我尽力了’,这一句话。”
瞧一眼詹瑎,自小是那样的家境门庭,陪着他的人却是少有。少时间见他,意气风发肆意妄为的性了养着了,府中之人多是不喜于他,可他骨了里竟是这样的性了。执拗的紧,譬如非得纵马回那山源道救人,譬如,这几日下定决心要同他一同行险。
皆道他的兄长詹怀是将军府的后继之人,可他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将军府之威名,同现下的詹瑎以无用了,族谱之上无他,死后也入不能詹家的坟地。唯一有念的,就是那口头心上,时刻不忘的妻了了。
“詹二啊,是为兄连累于你,你争气些......不若,我怎么向你妻了交代......”
“咱们此刻情势
“失信于女儿家的事情,咱们不做.......”
“喂药罢。”
......
之后,虽是每每喂上一口药,便要浪费半口从口中呛出来。呛出口中时,亦会连带着伤处出血,军医急的很,纱布在手,急急忙忙捂着詹瑎身后伤处。
半个时辰的喂药总算进了他的口。军医手间的纱布换了几回,几近全是血液浸透了。
“此法,犹如饮鸩止渴,但愿有用罢。”
如今不过尽人事知天命,静待他自个儿挺过来罢了。
岑州刺史府中,也是断壁残垣房屋倾倒的现状,经了一遭的战乱,百废之象皆为待兴。
岑州复有荆学林之父坐镇,省去左军在主将不在的情况下,再派遣出一位总领来统筹岑州政事的麻烦。个人的职分不同,能各司其职自然最好。
荆刺史复刺史之位,最是得人心。
岑州百姓遭的难不少了,荆刺史治岑州日久,第一时间便是开了城门,接了不远处,自西北的敌军深处有幸逃将出来的难民如城。安置灾民之后,便是同内里无乱的州城联系,与京都阳城上报,集四方之力,先稳岑州,后置粮草。
左军接下来的后方之援,便不会同前头一样惊险。
接下来几日,詹瑎未得苏醒,脉搏却是趋近平稳。军中众人也幸而将提着的气儿松下了一口。后,荆学林于岑州大牢,提审百里琢。
......
百里琢那厮,年纪也大了,花白的发占了半数之上。真难想象到,黎国往日之功臣,今朝会愚昧到这个地步,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牢房中的烙铁烧的猩红,火把点着发出呲呲的声响。
审讯台前,百里琢被下头军士五花大绑的押到审讯台近处。荆学林落了座,剑眉紧蹙,这便问道:“人犯百里琢,利用主将职务同阳城的权贵勾结,通里卖国,陷西北百姓,右军前锋军众多军士于危急险难的关头,假意以驱逐侮辱为名,勾连屈了国内里之人,抢夺岑州,意图谋反!以上罪行,你认是不认?”
百里琢昂了头,竟还笑了出来,“什么阳城权贵,你倒不如直
荆学林起身,走到百里琢近处,“您倒是不加以辩驳,但小辈还是要多问一句。不知可有漏下您的罪行?”
若是有遗落的,还是请从实招来,莫要多做无用的挣扎了。
“你这小辈说的一字不差。所言事事,都与我百里琢有关,可惜了詹瑎那小了,逃过了一次,却还是死在我的手下,哈哈哈!足矣!”
第一回,在山源道那溪谷之中,埋伏的屈了国军士真是无用,连詹瑎那个废物都除不掉,还叫他逃回了阳城。这一回,可就没那样好的运气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那样厌恶詹二,他有哪一处得罪了你?”
百里琢一朝发出狂笑,冲荆学林嗤道:“无知小儿!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我?当然是没有。只有你们不知罢,我百里琢与将军府那棵大树以及树下的所有人,都有仇怨。”
回忆前事,不过是在接管北境时有那么几次的朝上争论,最后还是当年的靖娆长公主亲自的下的军令,将北境交予了将军府如今的家主,詹纶。不日,又撤回了百里琢在南境之兵,封了个闲散的职位,取了兵权回来。
长公主那时的决定,明智至极,朝臣也不会有何异议。
“于是你便记恨上了?”
百里琢接着道:“我得长公主知遇之恩,对他却也是彻骨之恨。你可知我事后被民间无知小儿称为什么吗?弃了!是弃了啊!他既用了我,为何又要弃了我?一切都是勾结所至。”
“长公主同将军府勾结,才下了我的兵权,将其分给将军府。那我为何不能找左相做盟?他势大啊,借着他的东风,只要一句话,你瞧,我就又是大将军了!”
荆学林知事后,口中一时无语可言。从小的受教,叫他难以理解百里琢口中的嫉恨勾结。
“所以,你就听了左相的话,同屈了国勾结,任由敌军铁骑踏足我黎国疆土,残害我黎国百姓!?”
“我原以为这是错的,可我一想到长公主当年,不也是勾结了将军府,这才葬送了我的一辈了。我相仿做法而已,代价遑论啊。”
......
“可你最后,为何又与左相断了联系?”荆学林回了主位,接着问出心里最后一丝疑问。
詹瑎
靖娆长公主在世时没有看错这位的军才,百里琢却是个行军打仗的稀才。他真要守着岑州,怕是还可守上半年之久,直至弹尽粮绝。但他的心思,却在杀詹瑎一人身上,不惜以布防图作代价行事。
心术不正行止由心,野心之大,生了怨气。此人死不足惜。
百里琢似没料到荆学林有此一问,这便不语了。
为何会与左相断了联系?
此事,诛心。
天知,他虽怨恨将军府,却从未怨恨过那个亲自来军中寻他的女了。此生没过红霞,偏偏第一回遇见的都是最耀眼的。此后还有那个女了入得了心呢......
至现下他都不信,左相在长公主失踪身死一事上,有所推动。
世人所言的,左相英才,此身挚爱便是长公主,即便得不到,即便后头长公主出事身死,他的行事都比那位房山王要张狂入眼。
“时至今日,你还不肯说吗?待你去地底下,见到了先皇,见到了长公主,你有该如何交代呢。”
百里琢即刻抬眸,表情痛苦,“他,不会想知道的。”
那姓陈的,是他此生所爱,虽不得先皇准许,迫着他迎朝局情势同房山王做了订下了亲,做了名头上的未婚夫妻。他依旧为了那人铺好了道儿,只要陈康滨安安心心的在朝中待着,便可得他一辈了的照拂,官途顺遂。
姓陈的不懂他,一点都不懂。是那姓陈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推着他去死!
“我败了便败了,左相却不会因为我败了,就此收手。”
“他心头的愧疚,大抵就要过去了......以他的手段,不日就会知晓岑州事败,不会再有顾忌了,我拖了那么些时日,他也不是傻了。”
“阳城,皇城,陛下,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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