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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与大飘搏斗时,田籍已经发现过毛鞋在止风上的优势。
诚然论绝对威力以及耐久性,毛鞋远远比不上艮字大幡。
但艮字大幡贵啊!
而毛鞋的用料显然更为廉价且来源广泛,更适合大规模推广。
最重要的是,止风毛鞋不需要找相者来操作,普通人都能使用。
所以单论止风的性价比,止风毛鞋说不定能成为羊角县未来治理风灾的希望所在……
而且哪怕不考虑这种“大义”,田籍私底下也很想搞清楚这种东西止风的原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具体的炼制方式,以及还要添加什么辅助的材料。
这不,制作者就在眼前了。
在田籍的感知中,巫济是惧怕他的。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巫济就是不肯说出毛鞋的制作方法。
哪怕田籍威胁要取他性命,他都宁死不从。
“我发过血誓绝对不能告诉外人的!”巫济信誓旦旦地拒绝道。
“你这样我很难办啊……”田籍故意板起脸,“难不成你希望我抓你回去,让祝者亲自来审问你?”
提到“祝者审问”,田籍感觉巫济的惧意又深了几分,并且还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
不过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脸上的神色依旧挣扎。
挣扎,但没有屈服。
如此僵持了一阵,就在田籍开始考虑回去找田猛帮忙的时候,巫济终于开口了。
“我不能违背誓言。”巫济无奈道,“但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心愿!”
“哦,那你先说说,我有什么心愿?”田籍失笑道。
“你在找一名女子!”巫济语气十分笃定,“她与你关系匪浅!”
田籍脸上笑意不减。
早在梓乡之时,田籍就发动乡吏乃至县吏帮他搜集全县各地大飘袭击人的统计数据。至于借此打探妫鱼下落,田籍也没有隐瞒旁人。
所以至少在梓乡当中,有不少乡吏是知道这件事的。
而巫济在梓乡当了一段时间囚徒,从乡吏口中听说过此事,一点也不奇怪。
然而下一刻,巫济的话却让他笑容僵在脸上。
“我能帮你找到她!”
这次不但语气笃定,连情绪都是稳定的。
他在说真话。
……
“怎么找?”涉及到妫鱼的话题,田籍顿时笑意全无,目光凌厉如剑。
巫济被他的气势吓得退后了一步,吞吞吐吐道:“当……当然是用我的秘法!”
“什么秘法?”
“既是秘法,自然不能告诉你!”巫济倔强道。
“你就说怎么做吧!”田籍懒得再纠缠这个话题,不管对方所言靠不靠谱,他都不想放过任何一丝找到妫鱼的可能。
便见巫济手掌一伸,道:“给我她的头发!”
“头发?”
听到这个颇具巫济特色的要求,田籍愣了愣,没好气道:“我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上哪去要她的头发!”
哪知巫济哼声坚持道:“你身上就有她的头发!”
“我身上哪有……”
田籍刚想斥责对方信口开河,忽而想起自己身上还真有一样与妫鱼有关的东西。
但那里面装的不是头发啊……
他半信半疑地从身上取下一只香囊,正是妫鱼所制,临出发前田恕转交给他的。
巫济见到香囊后,目光一亮,大叫一声“就是它!”。
随后他一把抢过香囊,暴力拆开封口,倒掉内含香料,而后赶在田籍的拳头揍过来之前,手指捻住了某样东西,举到两人眼前。
一根发丝。
“还真有?”
田籍目光盯着细长的发丝,拳头松了下来。
这只香囊在他之前,只经过妫鱼与田恕的手。后者年幼尚未束发,从发丝的长度来看,必然属于前者。
况且发丝是在缝好的香囊内找到的,显然更像是妫鱼缝制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这只香囊他一直贴身存放,从未在人前展示。
如今巫济居然凭空找出了这么一根细细的头发,这让他诧异之余,对巫济所说的“秘法”产生了一点期待。
……
随后在田籍的监视下,巫济漫山遍野采集了一大堆田籍说不上名字的野生草药,然后回到寨中,向寨民们要了一个陶罐,一些柴火,以及一点牲畜粪便。
等一切准备就绪,巫济将所有人赶到屋外,自己一个人待在屋中“炼药”。
当然,这种程度的保密方式对田籍没什么意义,他早就安排石竹钻到屋中监视了。
然而半个时辰后,石竹却回来汇报道:“他就将所有东西扔到罐子里加水烧,没看出有什么门道啊!”
“就这?”田籍不信邪道。
“就这。”石竹郁闷道:“做这些用不了一会,然后他就躺着睡觉去了。”
田籍:“……”
……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就在田籍开始担心巫济这种不靠谱的炼药方式会不会引起大火烧死自己之际,房子木门打开了。
一股如同腐烂肉味的浓郁恶臭瞬间喷涌而出,原本好奇围观的寨民们,纷纷被臭得够呛,要么当场作呕,要么捂住鼻子骂骂咧咧地跑开。
只有田籍迎着臭味目光坚定地往屋内走去。
进到屋内后,巫济正在伸懒腰,似乎刚刚睡醒,随手指着一个还冒着烟的陶罐,对田籍道:“趁热喝了它,你就能找到那个女子了。”
田籍走到陶罐前,蒸腾而起的烟气一时直冲鼻腔,恶臭更胜刚才十倍。
又见罐内盛着的酱色糊状物在余温下轻沸,冒起的水泡又黑又稠,看上去就令人作呕。
他盯着巫济寒声道:“你知道毒杀一名紫龙卫有什么后果吗?”
“你不敢喝就直说!凭什么污人清白呢!”巫济愤愤不平地挥了挥拳头,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田籍并不在意他的姿态,只是专注审视他的情绪,直到确认对方情绪没有异常波动后,才将目光转陶罐。
喝了它,有一定风险遭遇不测,更大可能是一场空;但不喝,万一这是找到妫鱼的唯一机会,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想到这里,田籍不再犹豫,发动勇剽,而后捧起滚烫的陶罐,仰头一顿猛灌!
这倒不是他故意作出豪迈姿态。实在是这东西,太难喝了!
闻着恶心,喝进去更恶心,不依靠勇剽带来的身体控制力,他根本按捺不住本能的呕吐欲。
可是偏偏这时候,巫济还在一旁不停叨叨。
“对对对”
“就这样,一滴不剩,喝光它!”
“你只有一根头发啊,不能浪费……”
咵啦!
陶罐被田籍狠狠摔倒地上,巫济立即乖乖闭上了嘴。
这时候罐内的东西已经被他喝光了。
“然后呢?”
田籍抹了抹嘴,冷眼盯着巫济。
巫济同样在盯着他。
如此相互对视了一会,田籍不知是否自己错觉,他发现巫济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
然而未等他仔细分辨,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传来。
下一刻,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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