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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隅玿带着李翩儿的行李再次踏进这间船舱之时,舱内并未点灯,只有几扇窗户处透着淡淡模糊光芒。整个空间如凝结了一般,黑暗裹着寂静,令风隅玿心中一惊,担心李翩儿趁他不在,偷偷跑了。
他正欲转身而出,却听见“啪”的一声,一只盖碗在黑暗中自桌上跌落,触地即碎。他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燃起火折子向桌前一照,果真看到了那个趴在桌上半梦半醒的柔弱身影。他嘴角竟在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湾温和的笑来,那样的笑,以前仿佛并不属于他。
烛台上,一支支凝结了烛泪的的蜡烛在风隅玿手中有了生机,光明最终驱散了清冷寂静与黑暗。盖碗落地之时就已惊醒了李翩儿,风隅玿吹灭火折子转身,就见李翩儿眯着一双杏眼,尽情伸着懒腰,嘴上哈欠连连。
风隅玿在她身旁坐下,弯了眼角瞥向她,故意冷冷地丢出一句嘲讽的话来:“真是粗俗的女人。”
李翩儿睡懵了,睁开迷离的眸子,感觉眼前依旧处于模糊之中,未看清眼前这张面容,就连声音都未听出来,直接开口含糊的叫了声:“相公。”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点腻歪。她此刻是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将面前之人当做了风遥玦。
“你叫我什么?”风隅玿一脸黑线,还有些惊讶,但李翩儿这样的两个字和声音却柔软了他整颗心,他甚至能感觉到他内心是欣喜的。
不过他倒未曾深想,完全不知,其实李翩儿叫的是风遥玦。只因,如今的他,思绪已被蒙上了一层用情纺织而成的轻纱,阻碍了他正常的思考,而自己却不自知。
李翩儿握着两个拳头,使劲揉了揉眼,再睁开时,眼前明朗清晰了许多,看清了身前人,也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你怎么又来了?”明显是不欢迎风隅玿的节奏。
风隅玿面无表情,好好的心情全因这句话而没了。他语气不冷不热:“这本就是我的房间,怎么?我还不能来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般毫无形象的野蛮之人,莫不是在梦中还想着打架,这碗茶又怎会无故摔落?”
“本小姐才不野蛮呢,分明是你自己脾气差。”李翩儿底气不足,毕竟这杯茶是她胳膊肘撞落的。
李翩儿很快便转移了话题,扬声道:“我东西呢?你说过帮我拿来的。”
“拿来了。那块怪异的板子,你要来何用?占地。”风隅玿对于那个他见所未见的冲浪板,就总结了两个字。
李翩儿丢给他一个小白眼:“不占地儿,本小姐自有用处,反正与你无关,也不会影响你的事,你少管。”
风隅玿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来,这药膏还是刚刚检查完船舱,在他那个好友屋里抢来的,为这事,恐怕那个男子要嘲弄他几个月了。
“手拿过来。”风隅玿打开药盖,露出了滑腻的半透明膏状物,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我不!凭什么听你的。”李翩儿脑袋一偏,视线从风隅玿身上一扫而过。
对于李翩儿的倔犟任性,风隅玿没办法,只能用强的,直接伸出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给拉了过去:“由不得你!”
五指被强行掰开,几条殷红的擦痕横躺在那细嫩的手心上,皮肉翻翻,里面血红的肌组织暴露在外,格外刺目。李翩儿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大叫着挣扎起来:“非礼啊,大公鸡,放开我,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将鸡爪子拿开!”
“你使劲叫,反正我无所谓,将人给招来了,看谁吃亏。”风隅玿不紧不慢的说着,将药膏放在桌上用指腹轻轻蘸上。
李翩儿受到了威胁,安静下来,眼睛瞅着那盒药膏,任由风隅玿的指腹在自己手心摩挲,半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话来:“哎,算了,谁让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呢,女子注定要吃亏,我暂时且先忍了。”
风隅玿闻言未语,神情专注,淡淡的视线始终停留于手上,动作轻柔得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何曾这般认真的为一个女人做一件事。即使涂得这样小心翼翼,李翩儿还是忍不住蹙眉道:“疼,你轻点。”
风隅玿抬眼幽幽地瞧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疼?活该,完全是自作自受!府里的舒坦日子不过,专给自己找罪受!”
“你!大公鸡就是大公鸡!”李翩儿恼怒,顺势想要收回手去,奈何风隅玿抓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出。
烛光摇曳,照在风隅玿的脸上,不知何时,那张脸竟有了一丝温度。这些年来,他一个人支撑着整个家,就连风遥玦都很少能见到这样的他了。
“谁让你去抓绳子的,你是傻,还是没看见,不知道借助转轴?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风隅玿真想象不出李翩儿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平日里鬼点子一套一套,而做起正事来,竟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他本以为不是特别严重,所以并没有准备纱布,这一看,才知道,竟伤成了这样。
李翩儿巴巴地说道:“这是意外,就是因为转轴从手上滑了,我这一心急,就直接去抓绳子了。这不能怪我,那些帆太重了。”起帆虽是需要好几人共同完成,但像李翩儿这种娇生惯养的人,做这样的事,还真是为难她了。
“另一只。”风隅玿帮她涂完手心,接着将指间小擦痕也给细致的涂过一遍,才放开了那只被禁锢了的手腕。
李翩儿这次没有扭捏,乖乖的将另一只手给伸了出去,只因她知道,在这里她斗不过风隅玿,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涂完药,李翩儿很难为情的看向风隅玿,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有没有吃的?我饿,都快前心贴后背了,午饭都没吃呢。最好是可以直接用手拿的,手疼,捏不稳筷子。”
风隅玿讶然,说道:“怎么?活没干好,不给饭吃?”他自认为他还没有这样虐待过自己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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