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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过后,总算进入了正题,郡主府中的绣娘送来一应工具,秦羽霓带着春芽到郡主的居所——凤起云轩,为李悦测量尺寸。

郡主的闺房不似普通女子的春闺,红的绿的装饰,精巧细致的陈设基本没有,博古架上奇珍异玩,书架上经史子集,墙上醒目之处一张犀角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出将入相的将军的住所。

整间屋子算不得大,相对于郡主的身份来说也显得较为简单。

郡主看了图,只觉得秦羽霓画工不错,并未瞧出什么特别之处,交领上儒,齐腰长裙嘛,俱是寻常的女装而已,虽说现在有些穿不习惯,但是为了小度的终生大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郡主,你常用的首饰头面可否让羽霓瞅一眼,也好在衣裳细节上做些呼应。”

“你说这个啊,平素我都没有戴首饰的习惯......且容我看一看啊。”

李悦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薛湛组织侍女宦官们去找。秦羽霓觉得有些稀奇,梳妆匣又不大,需要如此多人去拿?

一盏茶的功夫,薛湛带着人进来,秦羽霓彻底的傻眼了,前前后后半人高的大箱子被人抬进来六个,打开一看,整整齐齐码着各式梳妆匣。

薛湛笑道:“秦姑娘,这只是一部分,你看着用。”

秦羽霓:“......”

春芽:“......”

真真是贫穷限制着想象力啊......

“出嫁时先皇赐下了不少,后来母亲每年都会给我置办些,即便我到了云中郡也是如此,云上京每年都会送些过来。我不习惯用这些东西,谁成想竟然都这么多了。”

春芽闻言问道:“对了郡主,怎么没有看到郡马啊?”

秦羽霓看到李悦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夫君......郡马,他、他去临山郡联络走动,召集当地粮商筹备赈灾粮食,不日运到云中郡。郡守张大人会放出消息,云中郡将会在城外施粥救济,待得最大一批流民集聚而来,各地联络好的粮商便会运粮过来。

不能让他们再往前跑到云上京去了,一路上死伤无算,到了京畿重地,禁军对他们是什么态度,实难预料。”

秦羽霓回想起来到云中郡一路上遇到的灾民,衣衫褴褛,形容槁枯,仿佛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心中不寒而栗,差一点自己也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秦羽霓毕恭毕敬,对郡主深深一礼,肃然道:“郡主殿下伉俪活人无数,万家生佛,请受羽霓一拜。”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身吧。”

被李悦扶起来,秦羽霓接着道:“殿下筹谋此等大事,羽霓竟然打扰至此,眼下尺寸量好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所用衣料殿下只需差人送到云中衣庄便可,过几日衣裳做好,羽霓亲自给您送来。”

李悦赶忙道:“不打扰、不打扰......这首饰还没有选好呢,这么多,慢慢挑。”

“殿下既不习惯首饰,只用一根竹叶青色的头绳便可,这一身衣裳太多华丽的首饰反倒不合适。”

李悦不似秦羽霓这样长发及腰,她的头发披开堪堪超过肩头,在脑后扎成一束,确实不适合用金翠花枝步摇、团花细钿一类的头饰。这套衣裳设计理念便是竹林中的仙与侠,潇洒飘逸却又清新出尘,用了太过华丽的头面反倒显得俗气。

秦羽霓将首饰匣放回去,向李悦道:“羽霓这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拜会郡主。”

“且慢!”

好不容易把人请来,三弟还没有回来,怎么能让她跑了呢,可是......衣服图纸有了,尺寸量好了,想不出再用什么由头了啊。

李悦叫住人,连忙给薛湛使眼色。薛湛心里发愁,面上却说道:“秦姑娘先不着急走,且在府上多住几日。”

秦羽霓不解道:“这是为何?”

“这,因为、因为......”薛湛支支吾吾一阵,接着道,“郡主召集凌云排的上号米粮商号到云中郡举行赈灾盟会,共商安置、救济洛川流民的一应事务,届时朝廷的安抚使也会到参与其中。

这次请秦姑娘过来置办新衣裳,也是郡主为了在盟会上穿用。然郡主常年男装惯了,府上一时没有熟知相应礼仪禁忌的嬷嬷,恐怕郡主着女装出席一时不查,失了礼数,折损皇家的颜面。

昨夜咱家与郡主一合计,秦姑娘是林尚衣的弟子,想必由你来教导郡主礼仪也是可行的,所以便想留你再住上些时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李悦连连点着手指:“对对对!还请秦掌柜教我......嗯,我教你武功,你教我礼仪,如何?”

秦羽霓犹豫道:“原来如此,可是铺子中还有些安排需要打理......”

李悦:“无妨,让春芽姑娘替你传话,有什么安排吩咐给她,叫她多跑两趟就好。放心,银钱少不了你的——薛湛,让人先支取五百两......不,一千两纹银来,就算是做衣裳和学礼仪的订金,剩下的盟会之后再结算。”

嘶,一千两!还是订金,秦羽霓不禁动容。

春芽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行,能为殿下分忧,是我等荣幸,此为大事,掌柜的暂且住下,我多跑两趟也是无碍的。”

秦羽霓:“也好,春芽你先回去一趟,我把铺子的安排写下来,你回去交给桃露。有什么状况你回来告诉我,记不住的让桃露拟成奏报。”

又向李悦道:“郡主盛情相留,羽霓敢不从命。这便为您制作新衣裳,府上的衣料有劳郡主先让我瞧一瞧。”

李悦笑道:“行行行,有什么吩咐直接和薛总管说便可,我说过的,本郡主任凭你处置,哈哈哈......”

薛湛叫来下人,让他们把衣料找出来送到冬暖阁去。

待得两女退下,李悦白了薛湛一眼,咬着牙道:

“你说你,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啊!不知道本郡主平素极为厌恶女戒一类的繁文缛节?”

薛湛哭笑不得:“这......一时间实在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啊。”

李悦摇摇头:“罢了,终归是把人留下来了......盟会当日我真要着女装?”

“事关重大,毕竟来的都不是江湖人士,何况殿下您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此等礼节也是应当的。”

......

冬暖阁内,秦羽霓执笔在书桌前认真的写着。一箱箱衣裳料子被抬进厅堂,暂时堆放在角落,春芽打开箱子又看又摸,兴奋的不行。

“哎,掌柜的,你来看看,你悉心打理的那身衣裙,用的可是这种料子?”

闻言,秦羽霓手上抖了抖,春芽说的便是那日客栈中,李公子派侍女

送过来的那条齐胸襦裙。

搁下笔轻移莲步,接过春芽手中的布料,淡紫的纱质衣料上分布着玉兰花枝图样,并非刺绣或者印染的,而是在成料时用提花织机直接织就的。

正是云上京绫家独有的迷花缎,与他送来的衣裙用的一样。

“他会和郡主府有关联吗?”秦羽霓心中起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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